第474章 最後的人性

  「魏長山！」段小涯拖著一條胳膊，趕到魏長山的身邊。


  魏長山已經不省人事，段小涯一把他的脈象，心如死灰，他不知過渡真氣的法門，一時踟躕不已。


  大力王得意大笑：「段小涯，我殺的這些人都是你害死的，你怎麼對得起他們九泉之下的亡魂，哈哈哈！」


  「恁母膣屄！」段小涯勃然大怒，右臂一展，飛身撲向大力王。


  大力王見他左臂已斷，實力大減，精神頓時為之一振，腳下挑起一塊木板，旋轉著撞向段小涯。


  段小涯單臂一拳，木板四分五裂，一腳踢向大力王，此刻滿腔怒火，又忘記了「逍遙遊」的功法要義，恨不得將大力王撕的粉碎。


  大力王見他章法凌亂，知道已經亂他心神，暗暗得意，一拳揮出，與段小涯的拳頭相撞。


  段小涯的血塗在手心，拳頭表面沒有九陽之血，大力王倒也沒有顧忌，這一拳出了八分的力道，段小涯身體不由向後滾了出去，狼狽不堪。


  大力王一掌卻已朝他腦門拍了下來，卻在此刻，一根圓木直接撞了過來。大力王大吃一驚，只有回身，一掌拍在圓木之上，圓木直接撞了出去。


  水琳琅腳尖點著圓木飛奔而來，素手翻飛，無數銀針朝他飛射而來。


  大力王翻身躲閃，知道水琳琅修為極高，此刻重傷之下，必然不是她的對手，身影斜里躥出。


  水琳琅疾步追去，大力王百忙之中，一掌拍向一摞木堆，圓木紛紛滾落，而在木堆之下，竟然躺著一個孩子。


  水琳琅顧不得去追大力王，撲身過去，一把抓住叮噹后心，旋身躲過滾落的圓木，這一根圓木饒是一個成年男子被它一砸，也一命嗚呼了，何況一個孩子？

  水琳琅救了叮噹之後，抬眼一望，大力王早已翻身出了木材廠之外。


  段小涯重傷在即，水琳琅也無暇顧及大力王，轉身到了段小涯身邊，關切問道：「夫君，你怎麼樣了？」


  段小涯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快救魏長山和這孩子。」


  水琳琅一摸叮噹的脈門，面色一變：「這孩子被強大的氣波震傷心脈，快不行了。」隨即拿手抵住他的后心，暗暗傳送真氣。


  段小涯暗暗心驚，大力王的功力何等高強，他是知道的，就算叮噹沒有被他一掌拍到，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身子骨稚嫩的很，臟腑發育尚未完全，被他大手印的勁力壓下來，如何能受的了？

  過了二十分鐘，叮噹微微轉醒。


  水琳琅又給魏長山傳送真氣，半個小時下來，已經冷汗涔涔。


  段小涯知她功力消耗極大，問道：「娘子，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兩人命懸一線，片刻耽誤不得。」水琳琅分開雙手，一手抵住一人後心，繼續渡氣。


  又過了二十分鐘，魏長山漸漸蘇醒，但也只剩一口氣，目光黯然地望著段小涯，緊緊抓著他的手：「我不行了，段小涯。」


  段小涯忙問：「娘子，你的玉虛丹呢？」


  水琳琅急忙從口袋裡掏出玉虛丹，從白瓷罐子里倒了出來，只剩一顆，不由望向段小涯：「只剩一顆了，怎麼辦，夫君？」


  魏長山虛弱地道：「給孩子吧。」


  段小涯暗暗感慨，其實魏長山的本性沒有那麼惡劣，以前在鄉村裡和段小涯的矛盾，說起來倒也稀鬆平常，每個人成長的過程，年輕氣盛的時候，誰沒和人起過一些爭執？

  這些都是人之常情，倒也不能就此判定一個人的善惡，唯一讓段小涯看不過去的事，魏長山曾經試圖對楊晶晶施暴，不過段小涯也是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難免有時也會犯渾。


  但在此刻，這些都不重要了，就憑他在瀕臨死亡之時，能把救命的靈藥讓給一個孩子，就足以證明他人性未泯。


  水琳琅把玉虛丹餵給叮噹服下，又拿真氣催化藥效，過了片刻，叮噹神智微微清醒過來。


  魏長山拉著他的小手：「叮噹，你記得叔叔嗎？」


  叮噹盯了魏長山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驚恐地把手往後一縮：「你……你是妖怪！」


  魏長山眸光一暗，又微笑著搖頭：「叔叔不是妖怪，以前叔叔是扮妖怪嚇你的，這世上沒有妖怪，你現在看到的樣子，才是叔叔。」


  叮噹將信將疑，但見魏長山目光溫和，沒有被他綁架的時候那麼危險，心裡也沒那麼害怕，弱弱地問：「你真不是妖怪？」


  「我不是妖怪。」魏長山神色痛苦，「叔叔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聖誕老人讓我來考驗你，看你勇不勇敢。叮噹，你很勇敢，以後會是一個男子漢，聖誕節的時候，聖誕老人會出現在你的夢裡。」


  段小涯明白魏長山的意思，他被煞氣控制的時候，人不人鬼不鬼，早在叮噹幼小的心靈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此刻說這一番話，就是要讓孩子釋然，讓孩子覺得只是一個惡作劇，這樣才能讓他更好地成長。


  「你是來考驗我的？」叮噹還是有些疑惑，不過相比他被妖怪綁架，他潛意識裡更相信是聖誕老人來考驗他。


  「是，只是考驗你，這世上沒有妖怪。」


  「那我考驗成功了嗎？」


  段小涯看到魏長山說話已經十分費勁，忙道：「好了，叮噹，我們要先去醫院。」


  段小涯一隻手扶著魏長山要站起來，魏長山卻把他的手拉住，無力地搖了搖頭：「不行了，來不及了，我知道我不行了。」


  「只要你有一口氣，我就能治好你。」段小涯異常堅定，但他心裡也沒底，藥王鼎沒帶過來，留在水琳琅家裡的地下密室，現在去取，也來不及了。


  他摸不到魏長山的脈象，知道他此刻開口說話，只是迴光返照而已，生命體其實已經進入死亡的狀態，只是水琳琅一口真氣撐住他的靈體，讓他說完他的遺言。


  「小涯，不要告訴我的家人，讓他們……讓他們有個盼頭……」魏長山哀求地看著段小涯，這是他人生最後的一點善念。


  魏家現在一團糟，魏長山變成怪物的事，已讓魏家父母深受打擊，如果得知他的死訊，魏春倒還好說，鄔小梅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魏長山變成怪物，總比他死了要強，沒有他的消息，對魏家就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