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次日，段小涯前往鎮上，去給樂果水抓些理氣止痛的藥材。


  鎮上的潘家藥鋪，段小涯已經去過多次，和店主潘老頭漸漸地熟絡起來，段小涯給他遞了一個香煙，在他店裡坐了一會兒。


  潘老頭一頭花白，笑盈盈地抽著煙，問道：「阿囡，你哪兒人嗎？」


  「我鎮東棘山村的。」


  「噢，棘山村，段鯤段老爺子就在你們村吧？」


  段小涯笑道：「是呀，他是我家三公。」


  潘老頭肅然起敬：「老爺子身子骨蠻好的嗎？」


  「老爺子很硬朗。」


  「我和他二十幾年沒見面了。」


  段小涯一怔：「老爺子和我三公認識嗎？」


  「我以前住在楊家灣，因為我姓潘，可沒少受苦噢！」


  段小涯奇道：「這是為了什麼？」


  「聽過楊家將的故事嗎？」


  「聽過，從小聽到大。」


  「楊家灣大部分都是姓楊，自詡是楊家將的後代。」潘老頭輕蔑一笑，「他們和楊家將又能扯上什麼關係？牽強附會。他們怎麼不說是大奸臣楊國忠的後代？」


  段小涯忽然明白一些什麼，道：「所以，你姓潘，你就是潘仁美的後代？」


  「我家祖上和潘仁美八輩子都打不上關係。」


  段小涯心想，潘仁美是宋朝的大奸臣，你家祖上八輩子頂多也就到清朝而已，確實打不上關係。


  潘老頭憤懣地吸了口煙，道：「我們一家當時在楊家灣，可沒受村民排擠，都說我是大奸臣的後代。我一直忍氣吞聲，有一次實在忍不了了，和一個楊家人發生了口角，當場動手。但是楊家人多呀，我吃了不少的虧。這個時候，段老爺子恰巧經過楊家灣，阻止了楊家人。」


  「後來呢？」段小涯一生最為敬佩的人就是段太公，一聽段太公的往事，不由心馳神往。


  「段老爺子阻止了楊家人，但怕他走後，我又會受到村民的排擠，所以隔天帶了一個歷史教授過來，親自翻開史書，告訴楊家眾人，潘仁美的原型是宋朝的名將潘美，不是一個奸臣，他對宋朝的功勞，可以說是遠遠超過楊家將。潘仁美都是說書人胡說八道，藝術加工出來的人，他的那些事情都是子虛烏有。這件事由於段老爺子出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段小涯心想，原來潘仁美不是奸臣，還是名將，這傢伙可真是夠冤的。


  他平常喜歡看些演義小說，但對於是不是史實，倒也渾不在意，卻沒想到，那些虛構出來的故事，在現實生活中，還能延伸出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故。


  潘老頭嘆了口氣：「以前的人，受教育程度都低，楊家將的故事代代流傳，可是誰也不管是真是假，照單全收，我們姓潘的可就慘了。就連我的女兒，唉！」


  「你女兒又怎麼了？」


  「我女兒本來嫁給了一個姓楊的人，我那女婿倒也是個好人，無奈他的父親因為我女兒姓潘，一直不待見她，逼的他們兩人離婚。」


  段小涯一怔：「卧槽，還有這樣的事。」


  「可不是嗎？這叫什麼事？」


  段小涯心想，老子姓段，可不知道段家祖上有沒有什麼世仇？

  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姓段的名人，貌似只有段譽和他的便宜老爹段正淳，他們最大的仇人是段延慶，也是姓段。


  所以段家同姓不得通婚的規矩，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兩人說著，就見門口一個靚麗的身影走了進來，叫了一聲：「爸！」


  然後把目光落在段小涯身上：「你怎麼在這兒？」


  段小涯驚訝半天：「洗髮水老師！」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初中時候的語文老師潘婷。


  又望向潘老頭：「老爺子，這是你女兒哇？」


  潘老頭點頭，笑道：「你們好像認識？」


  潘婷笑道：「爸，他是我以前的學生。」


  潘老頭笑道：「這倒是巧了。」


  段小涯心想，是挺巧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以前過來抓藥的時候，就沒碰到潘婷，誰能想到潘老頭其貌不揚，竟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兒，不會洗髮水老師根本就不姓潘，而是跟隔壁老王姓王吧？

  這樣一來，她可就冤大發了。


  潘婷望向段小涯：「今天遇見你再好不過了，也省的給你打電話了。」


  段小涯笑道：「怎麼，潘老師，你要約我嗎？」


  潘婷杏目圓睜，立即擺出為人師表的威嚴，但段小涯現在不是學生，她的威嚴絲毫沒有震懾能力。


  就算是在讀書時代，段小涯也從不把她放在眼裡。


  當著潘老頭的面，潘婷也不想和他爭執，道：「你那外甥最近越來越不像樣了，你們家長能不能配合學校好好教育教育？」


  「他又怎麼了？」


  「你過來，我跟你說。」潘婷扭著纖腰，把他領到內廳去了。


  段小涯大大咧咧地坐下：「呂準是不是又掀人裙子了？」


  潘婷白他一眼，又道：「這倒沒有，只是聽其他任課老師反映，他上課的時候一直躲在桌下看小說。」


  段小涯感慨地點頭：「這孩子倒是挺好學的，很有我當年刻苦的精神。」


  潘婷一愣，氣不打一處來，瞪他：「他在看小說，而且還是那種小說。」


  「什麼小說？」


  「就是……跟你以前一樣，那種亂七八糟的小說。」


  「潘老師，你也別太激動，他看小說總比掀裙子要好，你說是不是？」


  潘婷氣的鼻子都歪了：「你是什麼家長哇，你真的是他舅舅嗎？不會是他兩塊錢請來的吧？」


  段小涯不樂意了：「你看我一婊子人才，兩塊錢？開什麼玩笑？我的身價很高的好嗎？」


  「我不跟你胡扯，這周五家長會，你把他媽叫來。」


  「我去就行了，我姐沒空。」


  「段小涯，我告訴你，呂准今天初三了，馬上就要中考了，你們家長一定要引起重視。上次的事情沒被開除，是你們走運，這一次他又把蘇桓蘇老師給打了。我也是念在你曾是我學生的份上，好說歹說，才讓校方把勒令退學改為處分。念在他年紀還小，否則就該進派出所了。」


  段小涯心裡大為嘚瑟，這小子倒是有我當年的風采，小小年紀就敢打老師，長大以後一定也是一條好漢子。


  當然，他這些毀三觀的想法，卻也不便對潘婷說出來，畢竟他也看出來了，潘婷確實是為呂准操心，倒也是個盡心儘力的好老師。


  只是為人未免太迂腐了些，張口閉口都是學習成績升學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