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劉繇
李易這邊的效率勝孔融十倍不止,雖然是臨時決定要去許縣的,卻沒有一個人與他扯皮,命令下去,當天下午就做好了轉移的準備,然後第二日一大早,大軍便開拔路。
魏續與宋憲自然同行,隻是他們的人馬與李易的大軍一同行進,卻是相當不自在。
畢竟人都是要臉麵的,李易的兵腳步齊整,走路挺胸抬頭,可魏續他們手下的人,原本看去還算是精銳,可跟李易的兵一比,氣勢一下就弱了。
這讓兩人感覺很是羞臊,同時也對李易越發的佩服起來,也越發的想要投靠李易,畢竟掌握如此精銳士卒,又有荊州揚州作為支撐,誰能抵擋李易兵鋒?
如此行了數日,在二月十九的時候,李易進入了許縣,理由是以許縣作為屯糧之所,為征戰兗州做準備,但實際,卻是在為進軍豫州做最後的鋪墊。
經過了這些時日,李易對劉繇的情況也有了比較詳細的了解。
劉繇這次來到豫州,原本隻帶了五百來人,還有幾個領兵的將軍,比如樊能、張英、於糜等,據說有些本事,但都是李易沒聽說過名字的人,李易雖然吩咐下麵人要認真對待,其實心裏並不以為然。
不過,在劉繇離開長安後不久,中途卻是又有一人加入其中,乃是大司農朱儁的長子,朱皓。
此人卻是叫李易頗為在意。
朱皓本身才幹暫且不論,關鍵是他爹太厲害了。
朱儁在黃巾之亂時戰功赫赫,被世人敬重,像是當初討董的十八路諸侯,裏麵基本都是人家的後輩,甚至有不少當初都是跟著人家打仗的,就李易知道的,曹操與現任汝南太守徐璆,就是朱儁的老部下。
那麽朱皓的忽然加入,就顯得非常有意思了,雖然曹操不是朱皓可以降服的,但是,若是朱皓借助其父親威望,讓豫州與兗州暫時擰成一股繩,卻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於是,李易雖然不願迫害忠良,但還是在朱皓的名字下輕輕劃了一筆。
李易移軍許縣的舉動,自然瞞不過旁人。
首先,呂布那邊大大的鬆了口氣,這段時間曹操實在是是太拚了,給了他很大的壓力,李易到來,不管是否別有用心,終歸是緩解了他的壓力。
於是,雖然呂布手頭很緊,但還是在荀攸趕去與李易相見的時候,命令許汜同行,並準備不少的東西,作為勞軍酬謝之用。
相比呂布,曹操在得到李易的消息之後,他的腦袋直接就大了一圈,甚至還隔空將孔融全家給問候了一通。
曹操自問他的計劃是很不錯的,讓孔融拖一下李易,然後他趁機把呂布拿下,占據先手之後,剩下的事情怎麽都好處理。
可問題是,孔融實在太磨嘰了。
孔融回信裏答應的非常幹脆,說一起對付李易,可好些天過去,豫州的兵馬卻是一個都沒動,孔融根本沒有做出任何牽製李易的舉動,而且不止如此,更叫曹操抓狂的是,孔融不進攻也就算了,居然連一點防守的準備都沒有,被人家幾千人就將潁川給占了。
曹操都要瘋了,他是真的不能理解孔融的腦回路,若非走不開,他都想親過去一趟,扒開孔融的腦袋,看看他這些天都在瞎琢磨什麽,愣是將先手讓給了李易。
不過,氣惱歸氣惱,曹操還是得正視眼前的情況。
李易大軍號稱十五萬,曹操自然是不信的,但下麵的普通士卒卻是不清楚,不少人都對李易心生惶恐,甚至曹操自己也多少有些不安,因為吹牛皮也是要底氣的,李易的兵馬決計不會太少。
於是,曹操就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尷尬情況。
繼續強攻呂布,萬一昌邑還沒打下來,先被李易來個裏應外合,那就壞菜了。
但就此轉為防守的話,卻是更加不能,因為那是真正的未戰先怯了,個人麵子問題是小,軍心一旦散掉,曹操就可以直接去給袁紹當小弟了。
於是,曹操左右為難之下,雖然依舊將兵馬駐紮在昌邑城外,依舊保持著強勢的姿態,卻已經不怎麽進攻了,雙方進入了暫時的休戰與觀望。
最後就是孔融了,如果最初孔融應對遲緩,還可以說是被李易陰了一手,那麽之後孔融的反應,卻是連李易也想不明白。
李易給孔融送信之後,孔融並沒有回複,而且孔融也沒有派人來聯絡李易,表示一下譴責什麽的,甚是就連調兵遣將都沒有,根據情報來看,孔融一天天的就是跟那幾個太守窩在家裏,貌似是在憋大招,可這麽多天了,什麽也沒憋出來,豫州的布防就跟篩子沒什麽兩樣。
就孔融這反應,李易都有點慶幸劉繇來的及時,不然他就算想碰瓷都找不到人。
……
時間又過去幾天,這一日,潁川西邊的陽城縣來了一隊人馬,正是遠道而來的劉繇一行。
劉繇走出馬車,舉目張望,因為是中午的緣故,遠遠的就能看到城池方向炊煙嫋嫋,顯然是家戶正在做飯,劉繇見此,心中略感寬慰,但眼眸深處,也有著一抹擔憂。
數日之前,劉繇便已經得知了潁川的變故,先是所謂的叛軍,然後又是李易,總之潁川已經被人占去了。
這對劉繇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棒。
其實早在李易謀劃荊州牧的時候,朝廷就想讓劉繇來接替劉表,但李易那時勢頭太猛,朝廷不好壓李易的功勞,而且李易掌握荊州兵馬,不是州牧更勝州牧,劉繇不敢與李易爭奪州牧之位,再加李易那時還是天下忠良的楷模,劉繇也不願與李易結仇,所以,他放棄了爭奪荊州牧的機會。
然而,劉繇沒想到的是,他眼中的忠良卻是有著與董卓一般的狼子野心,而且比董卓藏的要深的多,等朝廷明白之後,荊揚兩地,已經盡在李易手中。
於是,朝廷再次找到了劉繇,曉以大義,希望他可以臨危受命,為朝廷謀劃南方,不求他擊敗李易,但起碼要讓揚州回到朝廷手中。
劉繇是個很有見識的人,他知道,這次的任務是有多困難,幾乎不可能完成,一不小心甚至還會有性命之憂,但是,相比一次,這回劉繇沒有多少猶豫接下了朝廷交付的重擔。
原因很簡單,他姓劉,他是漢室宗親,關鍵時候他不站出來,誰站出來?
隻是讓劉繇想不到的是,情況比他預計的還要糟糕,不等他到地方,潁川便連遭變故,讓他的前路蒙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不過,看到陽城的情況後,卻是讓劉繇的心情,又多了一些無法言說的滋味。
靜靜的看了一會炊煙,劉繇跳下馬車,對跟來朱皓說道:“文明,隨我入城走走,如何?”
朱皓眨眨眼睛,然後還不等他開口,一旁的張英便趕忙勸道:“主公不可,如今潁川已被李易霸占,裏麵說不得便有李易的人馬,主公入城,萬一李易心生歹意,當如何是好?”
劉繇搖頭笑道:“你也說了,潁川被李易占了,我現在便在潁川,李易若要害我,入城與否,並無差別,而且……”
頓了頓,劉繇加重語氣道:“潁川,還是大漢的潁川!”
朱皓、張英,還有一旁的樊能和於糜,都是心神一陣,再看向劉繇的時候,眼中滿是崇敬。
朱皓微微一笑,對張英說道:“你帶一隊人馬,一起入城。”
劉繇擺手笑道:“不用,三五人即可,李易若要害我性命,再多人也是徒勞,而且城中都是大漢百姓,隻要我等無愧於百姓,百姓難道還會為難你我不成?”
朱皓呼出口氣,然後拱拱手道:“正禮膽識叫人欽佩,揚州之事,必能不負天子重托!”
劉繇笑笑,沒有接這個話,隨手點了幾人,說道:“走,一起入城看看,其餘人馬,除采買之外,莫要進城擾民。”
很快,劉繇、朱皓、張英等人就進了城門,劉繇左右看了看,便奔著還算熱鬧的一處地方去了,他也不買什麽東西,隻是不斷觀察著經過百姓的神色,然後眉頭就情不自禁的皺了起來。
朱皓見狀心中不解,便問道:“我看這裏百姓生活還算安定,也不見饑民乞兒,遠勝過長安情況,可正禮為何不見歡喜,反而憂心忡忡?”
劉繇輕歎一聲,沒有回答朱皓的問題,而是走到了一個賣草鞋的老頭身邊,客客氣氣的作了一揖,然後笑道:“老丈,鄙人姓劉,東萊人士,路經此地,有一事不明,不知老丈可否為我解惑?”
劉繇這一行人衣著談吐皆不凡,早就被人注意到了,隻是感覺他們不好惹,大家都裝作無視罷了。
現在老頭被答話,不由有些驚慌,趕忙起身,賠笑道:“貴客有話盡管問便是,老朽隻要是知道的,必然不會隱瞞。”
“多謝老丈。”
劉繇再次一揖,這才問道:“劉某日前聽聞,潁川被亂軍占據,就連太守也被歹人殺害,然後荊州州牧出兵潁川,最終收服潁川,所以,潁川幾日之內兩度易主,按說應該人心惶惶才對,可我卻看到百姓生活安定,不像是有戰事發生的樣子,固然欣慰,卻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老丈可否為我解惑?”
老頭見劉繇不是問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刁難他,不禁鬆了一口氣,但跟著又一臉奇怪的看著劉繇,然後便理所當然的說道:“現在管著潁川的是襄侯,我們百姓自然是當做什麽,就做什麽了。”
劉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劉某乃是外鄉人,老丈可否與我詳細說說?”
“外鄉人啊,這倒是難怪了。”
老頭臉出現恍然之色,然後便興致勃勃的笑道:“不滿你說,襄侯對百姓是極好的,就說潁川,潁川與南陽比鄰,往年年景好的時候,大家都是勉強果腹,稍稍差一些,就要餓肚子了,可襄侯到南陽頭一年,南陽百姓家裏就有了餘糧,唉,著實叫人羨慕。”
“那時候打仗,到處都是饑民,許多人都吃不飯,陽城也是這樣,但襄侯經過這裏的時候,便在城外設了粥棚,老朽帶著小孫兒吃了幾碗,因為小孫兒太小,一位將軍還特意多給了些,唉,襄侯那時隻是路過罷了,便待我等如此,可當時城裏頭的縣令呢,任就沒管過我等死活,後來城裏不少後生都跟著襄侯去了南陽,老朽若不是年紀大了,也想跟過去的,唉。”
劉繇雖然極力的想表現出自己和善的一麵,可現在卻是有些笑不出來了。
一旁的朱皓等人也差不多,甚至朱皓本來還想說李易故意收買人心的,但看看老頭的表情,他覺得還是不要這麽說比較合適。
老頭不知他們所想,還在兀自說道:“不過老朽運氣還是不差的,當初雖然沒能追隨襄侯,但襄侯卻是來了潁川,我等都是很歡喜的,隻可惜襄侯這次沒有再到陽城來,不然我一定要帶著小孫兒去拜一拜襄侯的,雖然當初隻是一飯之恩,老朽年紀大了,不頂事了,但小孫兒將來卻是能報答襄侯的,我得讓他見見襄侯,記住襄侯才好。”
老頭年紀大了,一張嘴就有點刹不住,繼續絮絮叨叨的說道:“有襄侯在,我們也就安心了,因為襄侯是絕不會讓我們餓肚子的,你應該不知道,那時南陽遭了兵災,百姓無法生活,襄侯心疼百姓,一個人不顧凶險的去了襄陽,這才求來了兵馬,也求來了糧草,不然南陽要成什麽樣子,嗬嗬,現在好了,襄侯來了潁川,這是我們潁川百姓的福氣啊!”
劉繇感覺胸口有些悶,本來他已經不想問了,可這老頭對李易似乎有些癡迷,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問道:“今豫州刺史也是天下少有的仁義之士,當初在青州,對百姓也是極為愛惜,隻是我為何隻聽老丈說起襄侯,卻不提豫州使君?”
老頭似是沒想到劉繇會問孔融,稍微怔了怔,之後才有些苦惱的說道:“孔使君不是不好,隻是,隻是……”
老頭糾結了一會,慢慢說道:“孔使君到任,每旬都召集百姓宣講禮儀教化之事,這用心自是極好的,是讓百姓遵守律法,不要作奸犯科,可像是我們這樣的窮苦人家,但凡還能吃飯過活,自然就沒有人願意為惡的,所以,孔使君……老朽覺得還是襄侯更實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