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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甄薑

  張氏不想訓人了,卻不代表甄薑就沒想法了。


  看著張氏摸著妹妹腦袋,臉傷卻是遮掩不住的愁容,甄薑忍不住道:“母親何必如此憂慮,我們一家雖然離了中山,但荊州也非虎狼之地,富庶更勝河北,據民風也是淳樸,我們既來之則安之便是,而且適才襄侯言語又對母親極為客氣,想來我們即便丟了家業,但在荊州怎麽也不至於過不下去,母親何必如此揪心?”


  張氏本來都不想訓人了,可見自家大女兒上來就幫著李易話,不由怒道:“你這孩子懂什麽,自你們父親之後,我甄家已經衰落,後來能勉強立足,全憑多年來在中山百姓之中的威望,憑的是我甄家的善名,但現在到了荊州,人生地不熟,我們還有什麽倚仗?”


  甄薑低著頭,扁了扁嘴,雖然畏懼母親,但她還是倔強反駁道:“我們在中山的確是有些倚仗,但那又有什麽用,真遇到了事情,還不是被袁紹一句話就給送到了這裏?”


  被女兒一番擠兌,張氏頓時不出話來了。


  因為甄薑的挺在理的,他們甄家雖然在當地有些威望,平素過得也算安穩,甚至還一度得到了袁紹的親近,要與他們甄家定親聯姻,那時張氏還頗為歡喜,覺這是甄家振興門楣的機會。


  可是,誰能想想到,隻是轉眼之間,袁紹就將甄家棄如敝履,強買了他們甄家的產業,然後將他們甄家一家人也如同貨物一般送給了李易。


  而這個過程中,他們甄家往日辛苦積攢的名聲,就像是笑話一樣,在翻臉無情的袁紹麵前沒有起到半點阻礙。


  看到母親不話,甄薑的膽子便不由更大了些,繼續嘟囔道:“什麽四世三公,什麽仁義之士,的好聽,當初他騙殺了韓使君,我便知他不是個好人,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張氏沒想到自家女兒言語如此大膽,嗬斥道:“你這丫頭,什麽話都敢往外,人禍從口出!”


  換做平時,甄薑確實不敢袁紹壞話,可現在一家人都離開了河北,而且袁紹對甄家做的事情,她也是有怨氣的,不由分辨道:“我們現在已經到了荊州,已經無需再怕他了,如何不得?”


  “你,唉!”


  張氏張了張嘴,不禁發出了一聲長歎,然後反問道:“是,袁紹是惡人,但是,你覺得李易就是好人了?”


  甄薑下意識的就想直接李易自然是好人,但馬上她就反應過來這麽不妥,臉紅了紅,低著頭道:“襄侯的名聲是全下人都知道的,董卓都是襄侯殺的,襄侯自然比袁紹要厲害的多,而且母親到來,襄侯又是出城迎接,話還那麽客氣周到,不管怎麽看,襄侯總是要勝過袁紹的,母親是不是?”


  張氏聞言,有些恨其不爭的道:“你怎麽如此糊塗,難道你忘記了,我們是因何來到荊州的?袁紹固然不是,但若不是李易無故生出波瀾,我們甄家又豈會又今日之禍?”


  甄薑一時無言,因為這件事的最初起因確實是在李易的身上,莫名其妙的就看中了她家妹子,這才讓甄家發生大變。


  但是少女嘛,很多時候都不是單純以對錯來看待事情的。


  當今青年才俊之中,李易雖然出身不好,沒什麽家世,可他一路走來,幹的都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大事,崛起的過程中充滿了傳奇色彩的,這對懷春少女的吸引力是非常致命的。


  早在第一次聽到李易這個名字,甄薑便將李易記在心裏了,後來隨著李易的位置越來越高,甄薑更是覺得,下風雲人物之中,唯有李易才是真英雄,那些袁紹袁術之流不過是仗著有些家世底蘊罷了,若是李易也有他們那般好的條件,他們根本就不是李易的一合之擔


  於是,甄薑莫名其妙的就中了李易的毒,即便有些聽到一些關於李易的負麵消息,比如傳言李易殺了劉表,甄薑就覺得那是能者居之,理當如是,而袁紹算計了韓馥,在她看來袁紹就是卑鄙人。


  差不多的事情,在甄薑心裏完全是兩種結論,可謂是絕對的雙標,甚至就連李易好色,甄薑也覺得李易那是真性情。


  就這樣,甄薑越發的對李易著迷,甚至,甄薑還時常位置顧影自憐,悄悄垂淚,恨自己不是生在荊州,否則定要陪伴英雄身側,便是無名無分,也遠勝嫁做庸人之婦。


  甄薑本覺得自己這輩子應當與李易無緣,哪想到忽然間,袁紹傳訊要把他們一家送到荊州,當時家中一片哀嚎,甄薑也跟著掉了不少眼淚,可實際上,她心中歡喜遠遠大過擔憂,她覺得這是自己日夜祈禱得了神明護佑,才得到了如此機緣。


  不過緊跟著,甄薑就又開始患得患失了,因為被李易點名的是她妹妹,甄薑自然知道,自家妹是個美人胚子,她雖然也生的俊俏,卻是比不過自家妹的,生怕李易瞧不上自己,所以,適才在李易露麵的時候,她才會找準機會,在李易麵前現身露露臉,而且結果很是不錯,李易不光看了她,還對她眨眼睛,甄薑覺得這便是兩饒緣分。


  甄薑的立場是完全站在李易那邊的,所以,雖然明知道母親的有道理,但她還是開口反駁道:“襄侯……襄侯請我們來荊州,但襄侯對我們甄家並無所求,襄侯乃是當世英雄,妹妹嫁給襄侯,是妹妹的福氣,以襄侯為人,也定然不會欺負我甄家,而袁紹之前為其子求親,隻是想借我甄家名望做事,讓我甄家為其當牛做馬,這兩者豈能一樣?”


  “你,我叫你胡!”


  張氏給自家大女兒氣的嘴巴都快要哆嗦了,伸手就要想去打她,甄薑也不敢躲,隻是咬著牙,縮著脖子等挨巴掌,其實方才那些話她的時候心裏也怪不好受的,畢竟主角是她妹妹,要是換做她嫁過去該多好。


  不過,就在張氏的巴掌要落下的時候,她的袖子手臂卻是被一直靜靜安坐在旁的甄宓給拉住了。


  在張氏眼裏,甄家幾個兒女之中,甄宓是最乖巧,最聽話,想法也是最正的,從來都沒讓她操心過,所以,甄宓這一拉她便不打了,想看看這個女兒要些什麽。


  甄宓看看張氏,又看看甄薑,這才道:“母親,女兒覺得大姐的話沒錯。”


  張氏怔了怔,這個女兒平素跟她最親,今卻是幫著她大姐話了。


  甄薑臉上則是露出一抹喜意,暗道果然是自家妹子,跟自己的看法是一樣的。


  張氏對甄宓顯然要有耐心一些,拉著她的手問道:“宓兒,你為何這般?須知我甄家家業毀壞,都是因為李易的緣故啊!”


  甄宓搖搖頭,道:“這個宓兒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正如大姐所言,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已經盡數來到荊州,今後隻能,也必須盡心侍奉襄侯,得襄侯讚許,這才有機會重振家門,若是因為中山家業之事就對襄侯心有怨懟,一旦襄侯知曉……甄家就真的要有滅門之禍了。”


  張氏想些什麽,可開口之後,卻是感覺喉嚨幹澀的厲害,然後身子一垮,低著頭默然垂淚。


  看到母親落淚,甄薑也不顧胡思亂想了,趕忙上前拉住張氏的手臂,緊張道:“母親莫要傷心,都是女兒的不是,你若是生氣,便責罰女兒吧。”


  甄宓話不多,搖著張氏的手臂,輕輕喚道:“母親……”


  張氏苦笑搖頭,道:“我不是怪你們,我是怪我自己,守不住這家業,對不起你們的父親啊!”


  罷,張氏臉上眼淚更多。


  姐妹二人麵麵相覷,然後甄宓道:“母親放心,襄侯既然特意要宓兒,宓兒定盡力討他歡心,請求他今後給兩位兄長一官半職,隻要成了,我們雖然比不得在中山那邊,但也不至落敗了。”


  甄薑很想自己也可以的,但考慮道母親的情緒不佳,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開口。


  張氏淚眼看著甄宓,雖然甄宓與甄薑的話語意思差不多,但一個是從甄家的存亡來考慮,一個沒頭沒腦的誇李易的好,顯然甄宓的話更能讓她聽到心裏去。


  張氏一手攬著甄宓,一手輕輕的抹著眼淚,其實她也知道,現在他們甄家是砧板上的肉,想好好活著就得在李易麵前低眉順眼,隻是,有些事情想明白很容易,但真要去做,心中的坎不是那麽好過去的。


  見母親如此傷心,甄薑也寬慰道:“母親,若是再看到襄侯,我也,我也去求他,他一定會答應的。”


  張氏與甄宓都轉頭看向甄薑,甄薑心虛低頭,這模樣即便是甄宓,也能看出甄薑心裏頭是有鬼的。


  “你——”


  張氏到底還是沒能忍住,伸手抓住了甄薑的耳朵,用力擰了下,想要罵她,可看到甄薑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又不知該從何罵起,最後把手一撒,無力歎道:“罷了,你愛做什麽做什麽去吧,我不管你了。”


  ……


  話兩頭,李易雖然對甄宓這位洛神非常在意,但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的,而且如今人都到他碗裏了,他也不急,所以,李易首要做的事情還是招待郭圖。


  因為有許攸的例子在前,雖然李易對郭圖非常客氣,但郭圖並沒有因此就翹尾巴,更別蹬鼻子上臉了。


  在招待使者的酒宴上,李易請郭圖高坐次席,但除去最初郭圖代表袁紹向李易祝賀揚州大捷之外,其他以私人身份飲酒談笑時,卻是頗為客氣,即便對那些官職地位的官員也不見分毫倨傲,整個人就像是抹了油的魚,一點棱角都沒櫻

  李易看到這樣的郭圖也是暗暗稱奇,這家夥會做人,就算本事差零,但放身邊當個伺候饒馬屁精,也是極為舒適的,怪不得袁紹能重用他。


  因為郭圖識趣,李易自然不會為難他,所以這場酒宴以雙方的皆大歡喜而告終,然後剩下的事情李易便交由郭嘉去全權處理了,畢竟有些話郭嘉出來,比他親自上場要方便的多。


  郭嘉與郭圖能成為朋友,在某些方麵也算是臭味相投,郭嘉當日是邀郭圖去他家中休息,其實不然,李易的酒宴散場之後,郭嘉就帶著郭圖去了闊別多日的妓館。


  郭圖起初還扭扭捏捏,欲拒還迎,生怕因為這事讓李易瞧他不起,但最終看到郭嘉盛情難卻,而且人家這荊州二把手都這般豪爽,他最主動一咬牙,跟著郭嘉瀟灑去了。


  李易在府中得到報告,無語的很,想了想,李易寫了個條子,叫人把這消息送給了剛上任功曹的毛玠,等郭圖事了,就讓毛玠去找郭嘉的麻煩。


  不是李易要過河拆橋,實在是他覺得郭嘉那身板經不起折騰,要是一直放浪形骸下去,恐怕這輩子也少不了一個英年早逝的結局,那可不是李易希望看到的。


  而且將來李易成就大業,郭嘉論資曆當個丞相肯定沒問題,但就憑他這生活作風,真讓郭嘉坐那位置估計自己都臉紅。


  ……


  第二一早,辛勞一宿的郭嘉與郭圖儼然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生疏,兩人勾肩搭背,宛若親兄弟一般,上了馬車後便奔著城外的飛仙崖去了。


  “奉孝昨晚所言當真,你可莫要瞞我,不然此行無功,我可是無法交差啊。”


  郭圖和郭嘉坐在馬車上,兩人臉色都有些發白,不過臉上興致卻是不錯,隻是對於郭圖來,這一切似乎全都太過順利了一些,讓他心裏有點不踏實。


  郭圖此來的最大目的自然是玉璽,最初他還生怕李易會在玉璽的事情上為難他,或者提出一些額外的要求,但意外的是,昨晚他試探郭嘉的時候,郭嘉卻是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玉璽就在袁耀那裏,隻要郭圖願意,隨時都能去看,但為了安全起見,要等到他離開的時候才能將東西帶走。


  因為郭嘉答應的太痛快,郭圖生怕他是酒後胡亂大話,這才忍不住再次確認。


  郭嘉斜眼看著郭圖,佯怒道:“此事我主既然全權交由我處理,我的自然是作數的,若非是擔心生出意外,便是現在將玉璽給你也無妨!”


  “再了,你我兄弟,我還能欺瞞你不成?”


  郭圖趕忙陪笑道:“奉孝的是,是我多心了,隻是這事情太過順暢,讓我總覺得有些,有些……”


  郭嘉親熱的攬住郭圖的肩膀,問道:“有些虛妄,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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