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龐統戰陸遜
看到龐統的正麵,李易的第一感覺是有些不太適應。
穿越至今,李易已經見識過許多的名人了,而對於這些名人,若是單純以貌觀人的話,李易的評價基本都在中上。
這固然有其中多是世家子弟,無需勞作辛苦,平時養尊處優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才學影響了氣質,外加個人談吐涵養,給形象加分不少,旁人見到之後很容易生出好感,而有了好感之後,說人眼裏出西施或許誇張了點,但看對方順眼是肯定的。
可今天李易卻是看到了一個例外,龐統這家夥的樣貌是真的有點……叫人一言難盡。
不過,盡管龐統相貌不佳,但給李易的感覺卻不壞,畢竟長的不好看並不是說長的像反派,單單以麵貌來看,龐統也是有優點的,很像個老實人,讓人覺得他很踏實。
但是,如果再算上龐統的眼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龐統剛剛轉的時候,那一瞬李易覺得龐統的目光很亮,給人一種非常精明的感覺,與他那比較老實的麵容成為鮮明對比,不過,很快的,龐統就收斂了眼中精光,微微低頭,對著李易行了一禮。
也是直到這時,李易才將目光從龐統上移開,放到了小陸遜的上。
當初李易去揚州與袁術見麵的時候,順路拜訪陸康,見過陸遜一次,當時李易就覺得這小家夥粉雕玉琢的,看上去很是讓人喜歡,換女裝絕對毫無違和感,特別是今天有了龐統做對比,陸遜的模樣也就更招人待見了。
隻是讓李易歎息的是,陸遜跟別的小孩子有些不太一樣,陸遜本來就不是特活潑的那種,而現在再看到他,李易卻是感覺到陸遜似乎比以往更加沉悶了,之前院子中的對話,主要都是龐統和黃承彥再說,陸遜始終一聲沒吭。
陸遜並沒有因為李易的出現就一驚一乍,相反,他很是淡定,放下了手中的一卷書,恭恭敬敬的對著李易行禮道:“陸遜見過襄侯!”
聽到陸遜叫破李易份,一旁的龐統形微微一動,再次行禮道:“龐統,拜見襄侯!”
“好,無需多禮!”
李易應了一聲,然後推開柵欄邊上的木門,一邊大步往裏走,一邊爽朗笑道:“嶽父大人這裏可有好酒,勻我一壺解渴如何。”
黃承彥站了起來,笑嗬嗬道:“好酒自然是有的。”
頓了頓,黃承彥又道:“反正都是月英孝敬來的,襄侯喝再多老朽也不心疼,哈哈哈。”
李易直接就被噎了一下,他知道,黃承彥這是在替人家的女兒抱怨呢。
李易幹咳了一聲,趕忙轉移話題道:“我適才聽到這裏有爭吵之聲,不知是和緣故?”
黃承彥自然知道李易此來目的,便也沒有與李易扯什麽家事,而是對著龐統與陸遜一指,似是有些不滿的道:“還不是因為他們二人。”
之前隔著柵欄,有些遠,現在距離近了,陸康的模樣沒多少變化,但龐統卻是異常好奇,眼睛一直在動,似乎很想仔細打量李易一番,但又擔心不敬,不敢直接注視李易。
李易將陸遜拉到邊,摸了摸他的腦袋,問道:“到荊州之後過得如何?可有什麽困難,你放心,若是受了欺負,告訴我,我為你做主。”
李易對陸遜另眼相看,固然是有陸遜自潛力的緣故在內,卻也並非隻為陸遜一人,事實上,他對整個陸家人都是非常照顧的。
別看李易自己雖然一心想的都是造反,可他的三觀還沒崩壞,對於陸康這樣的忠義之士,他的內心是非常敬重的,哪怕雙方並不是一個立場上的,但李易也願意對他的後代伸把手,讓他們過的好好的,李易認為這是忠良之後應有的待遇。
有些事小孩子礙於年齡閱曆,可能還想不明白,但對於人的善意惡意,卻是非常敏銳的,所以,陸遜雖然一共隻和李易見過兩次麵,但在李易大手摸到他腦袋上的時候,還是感覺異常親切,有種父親的感覺,然後就見他小臉上緊繃的表漸漸鬆弛,輕輕搖頭說道:“多謝襄侯掛念,陸遜到荊州之後,衣食無憂,進入書院,各位先生待我也是很好。”
一旁黃承彥捋了捋胡子,李易可是一早就打了招呼,讓他們照顧著點陸遜,所以,自然沒有人會去為難一個小孩子進而得罪李易。
而且,後來接觸了陸遜之後,黃承彥一下就喜歡上這個小家夥了,差不多算是把陸遜當做半個兒子在對待。
李易點點頭,再次說道:“這樣就好,不過,你也不能因為先生寵,因此就去欺負別人,不然我也是要罰你的,知道麽?”
陸遜抱著小拳頭,應道:“陸遜謹記!”
李易收回了放在陸遜腦袋上的手,看向龐統,問道:“你便是龐統?”
龐統躬應道:“學生正是。”
趁著這一低頭抬頭的功夫,龐統仔細的看了一下李易的表,發現李易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類似嫌棄,甚至是厭惡的神色,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對於自己的外貌,龐統心裏還是有數的,若非是因為家族在荊州有些威望,單憑他這幅容貌,便足以斷了他入仕的念想,可即便如此,也是時常有人對他眼神不善,恥笑他容貌醜陋。
李易也不曉得是從哪裏知道他的,幾次和龐家提起,似乎對他很是看中,但兩人畢竟並沒有真正見過麵,所以龐統內心是多少有些擔心的,生怕李易也是個以貌取人的凡俗之輩。
好在,李易的神色中除了喜悅,並無其他,算是讓龐統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李易打量了龐統一會,問道:“我到荊州不久,就聽聞你外出遊曆,是為何故,尋常人要遊曆也當在十六七之後才是,你也未免太早了些。”
龐統答道:“非是龐統任妄為,實是因為家中書冊,已然牢記心中,左右師長,已無技藝可以傳授,所以,龐統隻能離家。”
李易眉頭猛的跳了幾下,那些與他同來的人,無論文武,也全都詫異的看著龐統,因為這家夥說話實在是太囂張了。
李易本不是很喜歡那種太過張揚的人,剛剛這番話如果換個人來跟他將講,李易心裏肯定要給對方降低評分,但是,既然開口的是龐統,這反而讓李易生出了很大的好奇心,問道:“這麽說來,你才華應當已經不弱於你叔父了?”
李易這個問題很坑,龐統隻要敢點頭,回家被棍棒伺候基本是肯定的。
然而龐統雖然年紀不大,但聰慧已經遠超常人,豈是這種小圈能難坑住的?
隻見龐統正色道:“龐統才學如今尚不足叔父十一。”
李易搖頭道:“不對,不對,你方才明明說了,你家中師長已經沒什麽技藝可以傳授,現在又說不及你叔父十一,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龐統依舊神色自若,道:“叔父讀過的書,龐統讀過,叔父知道的道理,龐統也知道,然而許多事,叔父能夠頃刻明悟,龐統卻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襄侯離開襄陽之時,叔父便斷言襄侯這一去,下次再次回到襄陽,必為荊州之主。”
“後來袁術攻荊州之時,叔父又說,襄侯取荊州之後,三兩年內必下揚州。”
“叔父眼光如此,然而龐統至今依然不明白襄侯布局,與叔父差距簡直不可以道裏計。”
李易看著龐統,目光的中的興趣之色愈來愈濃,同時還有著一絲強烈的遺憾,龐德公如此智謀之士,卻不願意出仕,實在是可惜,可惜。
龐統繼續說道:“叔父曾經說過,尋常人讀書,便是與上山采玉一般,尋得玉石,便將之收入囊中,然後沾沾自喜。”
“但真正的博學之士,不但要采玉,更要以十倍時間將玉料細細打磨,然後雕琢,隻有如此,才能使美玉綻放光華。”
“龐統非是采玉之人,但亦非博學之士,雖然已經采得玉石,但玉石還未經過打磨,不能使之見人,故而,龐統便決定遊離四方,觀各地風土人,百姓疾苦,看山川險要,河流湍急,以此打磨自,然後再看書本,方能真正明悟治民之不易,兵事之凶險。”
“這次遊曆歸來,龐統自問心中學問,已經十倍於往昔,然而,心中卻無歡喜,反而越發感覺自不足,與叔父相比,相差也是更多了。”
龐統這一番話說完,四周竟是鴉雀無聲。
黃承彥是早就知道龐統厲害的,他就算了,但其中不知道龐統的,比如虞翻,張繡這些人,卻是驚得合不攏嘴了。
之前他們還納悶,一個十幾歲的小少年就算再怎麽聰慧,但終究隻是個孩子,又能有多少才學,值得李易如此重視?
特別是看到龐統容貌不佳之後,雖然表麵上都沒有表露出什麽,但心中多少都有著一種不過如此的感覺,然而,龐統的這一番話,卻是直接讓他們刮目相看,同時,對於李易對龐統的看重,再也不敢半點質疑。
李易一臉欣慰的看著龐統,他眼中的才之念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甚至,剛剛李易還覺得龐統不好看,但現在再看,卻覺得這就是人家的特色,天生就是要與凡夫俗子區分開的!
李易深吸了口氣,一指對麵的坐席,道:“坐下說。”
“多謝襄侯!”
龐統應聲坐下,李易也拉著陸遜,讓他坐在了邊上。
對於龐統適才的發現,李易沒有直接給評價,而是問道:“我聽人說,你來書院,是被你那堂兄給捉來的,是也不是?”
龐統的嘴角動了動,然後答道:“龐統遊曆歸來,心中有所悟,想要再將往書籍細細研讀一番,然而堂兄急躁,直接將我送到了書院。”
李易又問:“那你覺得書院如何,與你在家中研讀相比,又如何?”
龐統抬頭看著李易,答道:“雖有些許可惜,但得先生傳授易數之法,便再無遺憾!”
李易哈哈笑道:“好,好,很好!”
李易心高興,連著說了個“好”,然後將目光從龐統的上挪開,放到了一塊棋盤上。
這個棋盤不是尋常下棋的棋盤,比較大,而且勾勒著一些地形水脈,李易認得,這是推演軍陣用的,算是所謂的紙上談兵。
李易伸手指了一下,問道:“你們之前爭執,為的便是這個?”
這次龐統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黃承彥。
黃承彥笑道:“我讓他二人各禦兵一萬,推演廝殺,最終我判平局,但龐統不服,認為應當是他得勝。”
李易看了兩人一眼,有些疑惑,龐統比陸遜年紀大,腦子也非常妖孽,他能贏很正常,相反,龐德公判平局,這才是怪事。
看到李易臉上的不解,龐德說道:“晨課之後到現在,他二人一共擺了五陣,前三陣,龐統全勝,第四陣,卻是陸遜勝了,最後一陣,又是龐統得勝。”
李易點頭,認為這個戰績很正常,甚至他都懷疑第四局可能是龐統故意相讓的,畢竟太欺負小朋友了不好。
可是如此戰績,也讓李易更加不明白黃承彥的判和了。
撫了撫胡須,黃承彥接著說道:“第一陣,龐統謹慎,步步為營,屢屢試探,而且陸遜也是死守不出,所以用時頗多,花了近一炷香時間,龐統方才破城得勝,第二陣,龐統已知陸遜用兵之法,用時便少了許多,第三陣更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已經奪城。”
李易聽到這裏,心裏有了一個猜測,看向龐統,隻見龐統臉色微紅,李易暗道果然,然後就聽黃承彥繼續說道:“第四陣,龐統輕敵冒進,還未到城下,便被陸遜斬了主將,至於用時……咳咳,老夫還未開始計時便結束了。”
李易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讚許的看了陸遜一眼,又摸了摸他的腦袋,由小見大,不愧是後來挑翻了劉備的陸伯言!
李易問道:“最後一陣呢,過程如何,是否慘烈非常?”
黃承彥搖頭,看著陸遜道:“非也,城頭一失,陸遜便撤了,將城池拱手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