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虞翻
聽到趙大的解釋,眾人都有些愣神,似乎是不敢相信世上還有如此耿直的人。
張遼忍不住道:“這也……好像的確有些輕浮啊。”
眾人紛紛點頭,何止輕浮啊,甚至都有些囂張了。
荀攸一開始與眾人表情差不多,但是很快的,他便恢複了正常,笑道:“我倒是覺得這人是真性情,畢竟,有些事情的直白一些,不就是求官麽?”
眾人麵麵相覷,無言以對,因為荀攸的沒錯,求見李易的那些人,甚至包括他們這些在內,白了不都是求官,求前程麽,至於為了理想什麽的,也有,但真的很少。
徐晃感覺尷尬,輕咳一聲,道:“我等快跟出去看看吧,看看那許攸到底要做什麽。”
“是,我等快些出去,免得主公又被氣到了。”
“走走……”
眾人往外走的時候,李易已經來到了縣衙大門口,隻見大門口圍了好多的圍觀群眾,一眼掃去,竟然不下五六百。
在人群中央,許攸一身灰土的站在那裏,梗著脖子,臉色漲紅,身後七八個護衛按刀而立,乍一看殺氣騰騰,好像很是威風,但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發現,其中好多人都是麵露苦色,就跟要上刑場一般。
原因很簡單,在那些人對麵站著的是李易的一隊親衛營精銳,雖然沒有人亮出兵刃,可親衛營的人腰板挺直,各個都是嚴肅臉,不苟言笑,隻憑氣場就給人一種非常不好招惹的感覺。
許攸帶來的那些護衛,顯然不想跟李易的親衛營起衝突,特別還是在李易的地盤上,萬一真的鬧出事來,許攸能保全自己身,他們可就不好了。
對於這些人,李易的視線隻是略微停留,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在了一個被他的親衛護在後麵的儒服漢子身上。
那個漢子給李易的第一感覺是非常的魁梧,李易估摸他差不多得有一米八多,腰背挺拔,肩膀寬厚,讓人感覺很結實,很可靠,但此人又與張遼徐晃等武將不同,並不會給人那種很“壯”的感覺。
不過,最吸引饒並不是這個漢子的外觀,而是他的神態。
李易到來之後,許多人都往李易這邊看了過來,即便梗著脖子的許攸也不例外,可那漢子卻是始終不曾往李易這邊多看一眼,一直保持著一個雙臂環胸,微微抬著下巴的模樣,然後仗著身高優勢,對許攸投以一種類似於鄙視的目光。
忽然,李易有些明白許攸為何能跟這人打起來了。
莫名的李易心中有些想笑,然後他又注意到那漢子身後一個書童模樣的半大子,那廝雙手抱著一支鐵槍,臉煞白煞白的,顯然是被這場麵嚇得不輕。
李易挺同情這些當跟班的家夥的,跟了一個不靠譜的主人,每的生活都是在鍛煉心髒。
“還請襄侯為許某做主!”
李易還想多看那漢子幾眼,許攸卻是已經高呼出聲。
如果是許攸剛來那會,不管是不是真的要給許攸做主,但麵子上的事情李易肯定是會做足的,但李易跟許攸一樣,他也是個心眼,上次酒宴上的事情李易最起碼能記許攸三年,現在看到許攸那一身灰,李易嘴上不,整個人卻是從頭到腳都舒坦。
李易往許攸那邊撇了一眼,沒話,而是看向一個當值的軍侯,那軍侯本就在等待李易問話,見狀趕忙上前一步,道:“主公,雙方爭執,我等擔心鬧出人命,便隻能暫時將他們隔開,不過冀州使者那邊很是不配合,不斷叫喊要我等將那人交出去,我等自然不從,隻是因其使者身份,也不好做的太過,隻能控製場麵,等主公發話。”
“處理的不錯。”
李易點點頭,對下麵饒工作表示肯定,然後聲問道:“那許攸是如何挨打的?”
軍侯楞了一下,然後才回過神,答道:“他打了人家兩拳,人家沒事,但人家一拳打回去,許使者就躺地上了,然後他要喊侍衛,就被我等攔開了。”
“咳咳……”
李易咳嗽了一聲,掩飾臉上笑意,吩咐道:“你帶人,把許攸的護衛撤下,叫他們兩個來我這裏。”
“喏!”
軍侯應了一聲,當即下去做事了,這時張遼徐晃等人也都來到了門口,看看眼前場景,又瞧瞧自家主公心情貌似不錯的樣子,當下也都心中一鬆。
因為李易的出現,許攸也算是配合,讓他的那些侍衛撤了下去,快步來到李易跟前,一臉怒氣的拱手道:“還請襄侯為許某做主!”
李易點點頭,笑道:“子遠勿急,且待我問明事情原委。”
許攸指著自己身上的灰塵,還有臉上的一塊淤青,大聲道:“那人毆打與我,這還有何原委?”
李易沒有理會許攸,而是看向被他親衛帶過來的那個漢子,那漢子見到李易,躬身道:“草民見過襄侯。”
李易神色平淡,緩緩太守,道:“無需多禮,你且與我,你為何與人爭鬥,你若是在理,我當為你主持公道,若是不占理,我自依律行事。”
對於李易先讓這漢子開口,許攸有些不滿,但他也隻是冷哼一聲,並沒有多什麽,不過,在場有人卻是注意道李易話語中隱藏的意味。
李易了主持公道,以及依律刑事,卻不提許攸的使者身份,這基本上就等於直接拉偏架了,也就是許攸自己太生氣,這才沒能察覺出其中問題。
“喏!”
那漢子應了一聲,朗聲道:“草民來此,是為麵見襄侯,然後求個一官半職……”
“嗯,咳咳。”
李易因為出來的早,並不知道後來趙大的話,所以,驟然聽到這漢子是來求官做的,而且還是開門見山的出來,饒是李易大大的事情經曆了許多,可冷不防還是被嗆了一下。
魯肅作為李易的秘書,這時候自然要為李易化解尷尬,當即出言道:“你既然向我主進言,當先報上姓名才是啊。”
那個漢子看向魯肅,上下打量了一遍,拱手致意,然後卻搖頭道:“如若草民此時是在求官,自當稟明出身來曆,然而,現在襄侯在是問詢我與這位的爭鬥,判定此事孰對孰錯,如同問案,隻看是非曲直,無關家世出身,所以,名號無關緊要,相反,若是此時炫耀架勢,反而會有以勢壓人之嫌,豈不是落了下成?”
魯肅嘴巴動了動,神色古怪,有點生氣,也有些想笑,不過相比於他,許攸的臉卻是直接黑了。
對許攸來,這漢子的話完全就是指桑罵槐啊,他許攸可能仗著袁紹以勢壓人,雖然他許攸的確有這個想法,可他還沒壓呢就先被人冷嘲熱諷了,當真是欺人太甚!
許攸對著漢子怒目而視,但張遼徐晃等看戲的人一個個卻是忍俊不禁,現在他們也覺得許攸跟這人打架不是沒道理的。
荀攸忍著笑,感覺那漢子是個妙人,正要仔細打量,衣袖卻是一緊,轉身回頭,便看到了正一手捂著腦門,臉色憂愁的賀齊。
荀攸麵露疑惑之色,不知賀齊這是怎麽了。
賀齊上前輕聲道:“先生,這位便是主公要找的虞翻啊。”
話時候,賀齊臉上滿是無奈,他早先還納悶虞翻跑到哪裏去了,沒想到卻在這裏見到了,而且還這麽能惹事,一來就跟許攸幹架了。
雖然不滿虞翻的胡來,可賀齊還是擔心他的,因為虞翻的話雖然主要是針對許攸的,但要他對李易無禮,也是一點都不冤,萬一李易真要因此對虞翻生出看法,棄之不用,那是李易的損失,更是虞翻的不幸。
這幾的接觸下來,賀齊心中已經非常認可李易這位主公了,特別是李易對麾下兵馬的管理,更是讓賀齊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因此,他自然不想李易對虞翻生出不好的看法。
荀攸麵露驚訝之色,回頭看了看那個漢子,又看看賀齊,賀齊再次點頭肯定,顯然,那人就是虞翻無疑了。
荀攸下意識就想提醒李易,但剛邁出一步,他就收回了腳步,因為站在虞翻的位置,應該是已經看到賀齊了,可虞翻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就仿佛賀齊不存在一樣,這明虞翻並不想表露身份。
荀攸看了看李易的表情,最終還是決定,暫時還是不提醒李易了。
聽到虞翻不願意道出自己姓名,李易倒沒有多生氣,但也沒太多好感,不是因為無禮,而是這人給他的感覺有點油嘴滑舌。
李易點點頭,道:“你既然不願通報姓名,那就依你,你繼續,你為何與這位冀州使者起了爭執?”
虞翻看了李易一眼,然後搖頭道:“襄侯此言差矣,此人不是使者,而是細作!”
“你血口噴人!”
許攸脾氣本就不算好,之前一直忍著虞翻,隻是為了風度罷了,現在虞翻居然還當眾汙蔑他是細作,這就太過分了,許攸如何能忍?
虞翻微微抬頭,再度用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光鄙視著許攸,嗤笑道:“是不是細作,你自己難道不清楚麽?”
“你!”
許攸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炸了,下意識的就想再與這人動手,但看看人家的體格,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咬牙切齒的對著李易道:“襄侯,此人信口開河,離間我主與襄侯之間關係,用意險惡,其心可誅,還請襄侯將之斬首,以儆效尤!”
李易的嘴角抽了抽,作為旁觀者,他雖然沒看到最初的矛盾起因,但他已經可以確定,這個漢子現在是在故意惹許攸生氣,故意挑事,換他是許攸,也得跟這漢子幹一架。
“子遠勿憂。”
安慰了許攸一句,李易對虞翻問道:“你到底是為何與荀先生爭鬥的?”
虞翻將腦袋的位置擺正,對著李易拱手道:“府門侍衛讓草民在外等候,草民便依言立於牆下,然後……”
虞翻一指許攸,道:“這位便上前與草民攀談,草民看其穿戴不俗,以為是襄侯府中之人,不敢怠慢,當時倒也相談甚歡。”
“因草民身形魁梧,我二人先是談論劍術,然後又談論兵法,再後談論吏治,以及下大勢,然後這位許子遠便連連感慨,直言草民之才,數倍於他,更許下高官厚祿,請我為其主效力。”
聽到這句話,所有饒臉色都變了變,看向許攸的目光分外不善。
李易也是輕哼一聲,眯起了眼睛,微微側過頭不去看許攸,僅有的餘光中也透著厭惡。
如果這個漢子的話是真的,能讓許攸對其稱讚有加,那就可以證明,這人不談性格,單單論才華肯定是沒問題的,是值得李易重視的。
結果,人家明明已經在等著李易接見了,許攸卻直接搶人,還是在李易的眼皮子底下,這就真的很過分了。
不過,眾人對虞翻的感覺也是頗為怪異,因為一個正常人是很難將旁人對自己的恭維之語如此坦蕩的出來的,而虞翻不僅臉不紅心不跳的的出來,而且還跟了那話的人打了一架,這境界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察覺到周圍敵視的目光,許攸倒是泰然自若,甚至比之前被激怒的時候還要淡定幾分,同時也讓人心中更加不爽。
隻是不爽歸不爽,卻沒人能質問許攸什麽。
畢竟許攸拉攏的並不是李易麾下的“正式員工”,雖然這事幹的很不好,但到底也隻是道德問題,李易還真找不到什麽好的理由追究他。
在心裏默默給許攸記上了一筆,李易問道:“後來呢?”
虞翻看了許攸一眼,正色道:“起初草民隻道他要為草民引薦襄侯,心中頗為歡喜,哪想到他其實是要草民去投奔袁紹,嗬嗬……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草民雖然不才,但下值得草民侍奉之人卻是不多,那袁本初,還不在其中!”
許攸聞言也不裝淡定了,指著虞翻怒道:“匹夫,我主四世三公,聲名世人皆知,豈是你這狂徒可以羞辱的!”
虞翻斜眼看著許攸,淡淡道:“你的不錯,隻可惜,比襄侯還是差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