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富春
“王允!”
如果王朗說的隻是楊彪等人,李易並不會太過在意,畢竟朝廷對揚州的謀劃,盡管手段低劣了些,但終究也算是在為天子著想,李易固然非常惱火,但也不至於把每個參與的人都給恨上一遍,他的氣量還沒那麽小。
可是,王允也出現在其中就不一樣了,要說王允不是故意針對自己,李易是一萬個不信,甚至,李易幾乎可以斷定,若非王允攛掇,朝廷在揚州的官員任命上不可能如此過分。
王朗雖然聽聞李易與王朗之間似乎有過一些交集,但對其中具體經過就不知曉了,是以在李易語氣不善的道出王允姓名之後,便很明智的選擇了閉口不言,生怕不小心引火燒身。
不過,這裏典韋可是非常清楚李易與王允恩怨的,登時就瞪圓了眼睛,大聲說道:“主公,那王允老兒欺人太甚!末將請命帶五十精銳入長安,必取了那老賊全家的頭顱來為主公出氣!”
魏延和甘寧見狀,也是心中一凜,雖然他們不清楚李易與王允的仇怨到底是什麽,可就衝典韋這模樣,顯然雙方之間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於是,兩人也不甘人後,同樣出列道:“主公,末將同樣願往!”
看著自家部下那殺敵騰騰的模樣,李易深吸了幾口氣,心中的怒火也在漸漸消散,片刻後搖頭笑道:“一個不成器的老頭子罷了,讓我麾下愛將犯險,他還沒那麽大的臉麵,而且,以如今長安形勢,朝廷那邊早晚會求到我這裏來的,屆時主客逆轉……嗬嗬,且讓那老匹夫再蹦躂幾天,到時看他還能否笑得出來!”
見李易這麽說了,眾人也不再請命,不過心裏卻是暗暗把王允這個名字給記上了,無事也就罷了,若是真個遇到,肯定要叫他好看的。
而王朗卻是在替王允默哀,因為他可是聽出來了,李易那意思多半是要壞王朗名聲,讓他生不如死啊。
到這裏,正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李易對徐庶吩咐道:“元直書信完成之後,立刻送出,另外,文長你叫人安排酒宴,今日得王先生相助,乃是大喜事,當好好慶賀一番。”
“喏!”
魏延當即抱拳領命,下去準備了,而王朗卻是暗暗叫苦,之前就喝了許多的酒水,這馬上又來一場,他也不能推辭,怕是半條老命要丟掉了。
在等待魏延安排的時候,幾人便是隨便閑聊,李易與王朗說了許多家長裏短之事,忽的,李易想到了王朗之前的話,便問道:“先生之前說天子讓你推薦兩地太守人選,不知先生推舉的究竟是何人?”
聽到李易問這個,王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朗自認為人微言輕,所謂推舉多半做不得數,顧而向天使推薦人選之時並未多想,說的都是自己的親近友人。”
“其一,便是徐州趙昱,襄侯也是見過的,隻是元達才華資曆雖然均在我之上,但因為我既入揚州,朝廷應當不會再考慮他了。”
李易聞言有些遺憾,畢竟大家也算是熟人了,再加上王朗這層關係,忽悠他不難。
王朗繼續道:“至於另外一人,襄侯雖然不曾見過,卻也應當聽過其名號,便是‘一龍’的龍頭,華歆,華子魚。”
說罷,王朗便要為李易好好聊聊華歆,不料李易卻忽的哈哈大笑了起來,讓他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李易笑聲停歇,王朗這才有些疑惑的問道:“主公因何發笑,可是屬下的舉薦有何不當之處?”
“沒有,沒有。”
李易連連擺手,心中卻是在想,華歆和王朗這兩位可是漢獻帝禪讓那場大戲的副導演,要是華歆也來了揚州,那就有意思了。
而且,雖然王朗說他舉薦的人沒什麽希望,可李易卻是莫名有一種預感,華歆很可能會出現在揚州……
……
對於王朗投效李易的事情,李易隻是私下裏擺酒為王朗慶賀了一番,表麵上並沒有宣揚,畢竟王朗名義上還是朝廷的人,李易完全沒必要用王朗去落朝廷的臉麵,那樣對他半點好處沒有,還不如讓王朗就在吳郡呆著,給李易治理地方,順便降低朝廷那邊的戒心。
李易等人在石城修整了一日之後,第二天大軍便再度開撥,不過出城沒有多久,剛剛合二為一的大軍便再度一分為二,魏延領著一萬人直奔吳郡吳縣而去,李易則是領兵五千,帶著剛剛招攬來的王朗,先是在丹陽郡內向南行進,等過了吳郡嚴家兄弟所在的烏程之後,這才忽然轉向東進,進入吳郡地界,然後一路向下急奔,直向孫策老家富春而去。
李易如此在丹陽郡內行走,雖然已經盡量隱藏行蹤了,但丹陽太守袁胤也不是瞎子,很快就發現了這一支五千人的隊伍,甚至,袁胤還通過細作得知,李易就在那支兵馬之中,若是他能趁機將李易拿下,不但能解袁術之圍,更是可保揚州今後再無憂患。
但袁胤不是袁術,他沒有和李易硬碰硬的勇氣,而且他手下的精銳兵馬早就支援給了袁術,現在能調用的也就幾千老弱罷了,打打山賊匪盜還可以,對上李易,他感覺自己沒有半點勝算。
根據斥候說的,李易兵馬雖然不多,隻有五千餘,可其中半數都是騎兵,就算袁胤僥幸勝上那麽一兩陣,但是有騎兵在,他就不可能留下李易。
而且,相對於那些騎兵,李易麾下的步卒其實更為駭人,不說那些步卒們的體魄是否強健,甲胄是否牢固,單單是人家走路時全都是一個聲,隻憑這一點,就讓袁胤給李易打上了一個不可力敵的標簽。
所以,在李易經過丹陽的時候,袁胤就仿佛是神隱了一般,根本沒有給李易找麻煩,更別說阻攔於他了,卻是讓李易好生失望。
李易此行雖然是為了吳郡之事,可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是完全不介意順手敲掉袁胤的,因為他麾下那五千人可是全荊州最精銳的兵馬了,再加上有典韋甘寧這兩位猛將,隻要別讓他們去攻城,單論野外遭遇戰,莫說袁胤,就算是孫策來了李易都沒有輸的道理。
所以,李易是很想和袁胤來一場ye戰的,奈何人家壓根不接招,李易也沒辦法。
就這樣,李易順利的進入了吳郡,因為他之前圍著嚴家兄弟所在的烏程縣繞了個半圓,再加上有魏延的一萬大軍在明麵上做掩護,所以,不管是嚴家兄弟,還有富春孫家,在得到李易消息的時候,李易的兵馬已經快到富春城下了。
……
且不說李易忽然出現在富春,嚴家兄弟會作何感想,但孫家那邊卻是慌了。
孫策之前在廬江與陸康作戰,自然是不可能帶著一家老小過去的,那樣不安全,而且袁術也不允許。
前段時間孫策自立之後,倒是有心將家人全都接到廬江安置,但孫策名為掌握了廬江郡,可事實上,他也隻是打下了幾個比較要害的縣城罷了,許多地方的人都不服他,所以廬江本身算不得安全,再加上中間還隔著一個丹陽,萬一他遷徙的中途被袁胤發現,袁胤是肯定不會放過他家人的。
所以,孫策就沒有著急讓家人轉移地方,反正暫時富春還算安全,即便是將來李易去了吳郡,但富春偏南,不會第一時間接觸李易兵鋒,孫家人完全有時間再避難。
這次孫家人聽說李易派了一支大軍進入吳郡,他們就沒有慌張,反正還隔著挺遠,隻是,他們怎麽都沒想到,一覺醒來,李易居然已經到了城外,這下他們就算是想跑都難了。
富春城頭上,立著四個漢子,其中兩人年紀大一些,一是孫夫人的弟弟吳景,也就是孫策的舅舅,另外一人則是孫堅的弟弟孫靜,也是如今孫家這個宗族的主事之人。
站在兩人旁邊的,則是兩個年輕人,其一是孫靜長兄的兒子孫賁,另外一個是孫堅妹妹的孩子,富春望族徐家之子,徐琨,孫徐兩家關係很是親近。
四人中除了孫靜,皆是全身披甲,刀劍在手,目光片刻不離的盯著城外,等待著李易的出現,隻是,四人雖然看上去威風凜凜,可臉色皆是凝重非常,顯然對稍後可能發生的事情並沒多少底氣。
說來也是孫家倒黴,為了支持孫策在廬江的事情,前段時間孫家憑借自身的名聲威望,召集了千餘青壯,把他們送到了廬江幫助孫策,孫家本家自然就有些虛弱,而李易恰恰就在這時候來了,可謂是打在了孫家的軟肋上。
富春非是大城,也不是戰略要地,守軍隻有幾百人,根本不足以應對李易的五千大軍,孫家,徐家在得到消息後,縱然是連蒙帶嚇,甚至說李易破城後會屠城,但也隻是組織起了一支千來人的青壯上走上城頭,算上原有兵丁,滿打滿算不足兩千人。
這裏的兵丁自然不是精銳,而青壯亦未受過行伍曆練,更不曾見過血光,身上根本沒有軍人的那種血性,再加上都是匆忙召集起來的,他們手中武器更是簡陋的厲害,許多人手裏拿著的都是木棍鋤頭之類,一旦李易強攻,他們基本不是投降,就是逃命,所以,城頭兩千對城下五千雖然湊合,可孫靜等人卻是完全不認為憑借自家力量能夠擋得住李易親率的兵馬。
這裏還需要說一下,原本富春的縣令得知李易大軍快到的時候,直接就嚇壞了,決定要開城投降李易,奈何謀事不密,被得到消息的孫靜給軟禁了起來。
四人看著城外的荒地,聽著城頭軍卒與青壯不安的低聲細語,終於,年紀最輕的徐琨忍不住問道:“兩位叔父,城頭士卒既無士氣,也無利刃甲胄,我等若是據城死守,恐怕……恐怕難以長久,還需要兩位叔父拿個妥當的章程啊。”
徐琨一開口,孫賁也看向兩位長輩,因為徐琨的話也是他想問的,而且,孫賁還知道,徐琨說的其實是客氣了,這樣的防守不是不能長久,根本就是一碰就倒。
被兩個晚輩看著,孫靜和吳景對視一眼,眼中皆是無奈之色。
他們四人之中,吳景和孫賁都是跟著孫堅打過仗的,雖然不說什麽大將之材,但比一般軍官是絲毫不差,而孫靜則是素有智謀,也知曉軍陣之事,以他們的幾人的才能縱然不敵李易,但也不會畏懼太多,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毫無防備的富春,撞上了李易的精銳,叫他們奈何?
良久,孫靜歎了口氣,道:“伯陽,你以為此城可能堅守?”
孫賁抿了抿嘴,他很想大聲說一句,必將李易阻於城下如何如何,然而,他知道雙方差距太大,而且戰事關乎孫家宗族生死存亡,豈能讓他憑血氣之勇將之視為兒戲?
見孫賁低頭不語,孫靜並沒有責怪他,反而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道:“為將者,審時度勢,知進退,不怒而興兵,不錯,你父泉下有知,也當欣慰了。”
孫賁聽到孫靜稱讚於他,心中很是疑惑,抬頭看向孫靜,但孫靜卻沒管他,左右看了看那些青壯臉上的表情,目中滿是無奈之色。
為了讓青壯守城抵抗李易,孫靜都說李易破城之後必然屠城了,可是百姓雖然畏懼,卻是不信李易會真的屠城,甚至還有人反駁他,說李襄侯忠肝義膽,名滿天下如何如何……
在那樣的的情況下,孫靜是又氣又無奈。
想著那些事情,孫靜心中漸漸打定了注意,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如琨兒所言,富春必然擋不住李易兵馬,頃刻破城也未必不能,所以……我這裏有一計,或可保我等家業平安。”
聽到孫靜這句話,孫賁和徐琨都是眼前一亮,麵露期待之色,齊聲道:“我等願聽叔父吩咐!”
與那兩人不同的是,吳景聽到孫靜說有妙計,略一沉吟,便大概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再看向孫靜之時,目中便隻剩下悲傷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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