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何不請李易助戰
“曹操使者,可還是那毛玠?”
“正是。”
“且莫著急喚他……”
劉表輕輕的捋著胡須,曹操的使者來荊州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表麵上隻是說來交好的,但單純交好,怎麽會在荊州常住?
所以,結合過年時禰衡的事情,又略微試探之後,雖然毛玠沒有直接承認,但劉表已經猜到,曹操有很大可能是奔著李易去的,想要與他一起聯手將李易做掉。
不過雖然猜到了這個,且對劉表有利,但劉表卻沒有點破,
因為劉表覺得自己和李易的爭鬥,是荊州的家務事,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讓外人參合進來的,不然他這個荊州之主就顯得太無能了。
而且,劉表行事素來小心謹慎,曹操雖然與李易有些小摩擦,但也不是生死大仇,現在竟然要幫助他滅掉李易,雖然這步棋走的很妙,但怎麽看都有點心術不正的樣子,是以劉表雖然對毛玠這位使者頗為欣賞,但對曹操的好感真心不多。
沉吟片刻,劉表盡管沒完全想明白,但心神已經安定了許多,便對伊籍說道:“傳他進來吧。”
“喏!”
伊籍應聲,往外走了兩步,然後停下,轉身對著劉表輕聲道:“使君,如今荊州形勢盡管不太好,卻還不到生死關頭,有使君在,有襄陽在,進退皆有餘地,還望使君千萬寬心,以身體為重。”
劉表怔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寬慰之色,對著伊籍擺擺手,笑道:“好了,好了,老夫曉得的,你且喚他去吧。”
“是!”
看著伊籍離去,劉表心中舒暢了一些,也決定再找機會把伊籍往上提一提,因為關鍵時刻,隻有伊籍張允,還有王威這些自己人最是貼心,蔡瑁蒯良之流,雖有才學,奈何皆不堪信任!
伊籍出去不多時,便帶著一個約莫三十許的文士入內,那文士一身尋常布衣,分毫不見富貴,體格也不算是健碩,但腳步平穩,臉頰棱角分明,眉宇之間隱隱有莊嚴,讓人絲毫不敢輕視。
這人正是毛玠,早在劉表第一次見到時,就看上他了,很是想拉攏毛玠,讓他徹底留在荊州為自己所用,奈何毛玠沒那個意思,讓劉表甚是遺憾,但劉表也是豁達之人,並沒有因此就冷落毛玠,始終都對他很是客氣。
“毛玠,見過劉使君!”
毛玠上前,向劉表躬身行禮,劉表沒有托大,也起身認認真真的回了毛玠一個全禮,請他坐下,又親自給毛玠滿上一杯熱酒暖身,這才進入正題,問道:“孝先深夜造訪,不知是有何急事啊?”
毛玠進屋後,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過,此時劉表問起正事,下意識皺得更深。
對著劉表微一欠身,毛玠答道:“白天玠收到曹使君傳信,本是打算明日告知劉使君,卻不想驚聞江夏有變,玠心中擔憂,所以,不得不連夜前來拜會。”
“哦,到底何事?”
見毛玠如此鄭重,劉表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毛玠說道:“今早曹使君傳信,溫侯呂布,奉聖旨入兗州,為東郡太守,呂布入濮陽之後,並未按例拜訪曹使君,也不整頓民治,隻是大肆收攏流民,挑選青壯編入軍中,所以,就此跡象來看,呂布入兗州,恐怕來意不善。”
劉表聽罷,一開始心裏並沒有太多感覺,就算呂布對兗州有什麽想法,那也是曹操頭疼的事,而且呂布一介莽夫罷了,就算是將曹操趕出兗州,難道還能來找他的麻煩。
至於對荊州的影響,不過是不能夾擊李易了,但以劉表如今的情況,本來就沒了空閑對付李易,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劉表心神大定,就想開口寬慰毛玠一二,但一抬頭就對上了毛玠那似乎帶著類似憐憫之類的目光……
劉表訝然,不明毛玠為何這麽看他,心裏又琢磨了一番,忽的微微睜大眼睛,問道:“難不成你是想說,這與袁術有所關聯?”
毛玠歎息道:“這……玠並不能斷定,不過渙在書信中知道,月餘之前,袁術使者袁渙,曾經到兗州拜訪曹使君,然後入長安與呂布接觸良久,最後離開長安,並未原路返回,走的好像是南陽方向,應當是奔著李易去的……”
毛玠的語速比較慢,平日肯定會讓人感覺很舒服,但劉表卻是聽得背後直冒涼氣,一直等毛玠的話都停下好一會了這才回過神來,喃喃道:“難道,呂布當真要依附袁術,行那叛逆之事!”
劉表的腦殼又疼了,原本袁術的事情他雖然慌,卻沒有徹底亂了陣腳,是因為他覺得,隻要等事情的消息傳出去,袁術肯定會被天下人共擊之,而所謂“天下人”,準確的說就是劉表自己,兗州曹操以及徐州陶謙。
特別是曹操,不同於陶謙那個老貨,劉表對曹操雖然沒什麽好感,但期待卻是很高,因為這是個敢戰之人,討伐董卓的時候曹操就身先士卒,忠義之名僅僅稍遜李易兩三分,現在袁術造反,曹操豈會袖手旁觀?
結果現在聽說呂布可能會是袁術的人,還是在如此要害的時候去了兗州,在這種前提下,不管曹操與呂布是不是會打起來,曹操將來都絕對不敢對袁術動兵。
陶謙老弱,豫州刺史周昕雖然也算是忠義,卻是袁家舊臣,跟著袁術造反不可能,但讓他出兵打袁術,更加不可能。
這麽一番衡量下來,劉表無奈的發現,他要隻憑荊州之力獨自對抗袁術許久時間,而是還是在失了先手的情況下,這……這還能頂得住麽!
劉表忽的看向毛玠,拉住了毛玠的手腕,滿是希冀的問道:“孝先既然來此,想來是有妙計道於劉某了?”
毛玠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不由浮現一絲尷尬,隨後欠身道:“讓劉使君失望,玠隻是覺得此事重要,理當報於使君知曉,至於其他,請恕玠愚鈍……”
說罷,毛玠看了眼劉表那張已經僵住了臉,再次欠身,道:“夜已經深了,不敢耽誤使君休息,玠這就告退,使君勿送。”
劉表愣愣的看著毛玠離開,忍不住再次劇烈咳嗽了起來,伊籍趕忙上來給劉表輕撫後背,有心說些寬慰的話,奈何完全不知從何說起。
良久,劉表氣息稍緩,拉著伊籍的手,淒然道:“機伯,你說說,老夫自問沒有做過愧疚之事,怎地上蒼卻如此折磨老夫啊!”
伊籍是劉表老鄉,一直都是跟著劉表討生活,雖然沒當上什麽大官,但劉表也沒虧待過他,所以伊籍對劉表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現在見劉表落寞如斯,糾結了一下,低聲說道:“之前使君與諸多賢達商談大事,籍心中有一疑惑,隻是礙於人多眼雜,不敢貿然開口。”
劉表強笑了一下,道:“機伯是自己人,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伊籍微微低頭,就連聲音也又低了幾分:“既然情形如此險峻,使君為何不請……請李易前來助戰?”
“李易——”
劉表的聲調情不自禁的提高了許多,連眼睛都瞪大了,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伊籍,他肯定要懷疑對方別有用心了。
伊籍聽出了劉表的不快,但既然都開口了,他也就不管那麽多了,繼續道:“使君乃是漢皇貴胄,李易雖然有諸多不是,但也算是忠義之臣,即便不是忠義之臣,也有忠義之名,現在袁術已經稱王,呂布似有異動,李易明明與他們關係不差,卻安居南陽,可見,李易暫時的確不願與這些人同流合汙。”
“如此,隻要使君與他說明,之前恩怨一筆勾銷,想來李易作為荊州之臣,也不會是那不顧大局之人,坐視荊州被袁術所占,而荊州若是易主,李易之前不曾相助袁術,之後他又如何自處?”
“籍猜測,李易可能也有意對袁術出兵,隻是心有忌憚,再加上因為與使君的關係,也可能拉不下那個麵子,所以,使君大度一些,主動誠心相請,想來李易一定會從善如流——”
“好了,此言休要再提,老夫就算是戰死,也不會去向那豎子小兒求救!”
伊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劉表的嗬斥給打斷了。
伊籍的建議的確有幾分可行性,但那卻是要劉表向李易低頭的,這劉表如何能忍?
不過,性子一向溫和的伊籍卻是少有的露出了幾分倔強,低著頭,不去看劉表的眼睛,溫吞吞的繼續說道:“隻是袁術自己作亂,因其早晚必亡,李易自然不會從之,可大漢江山在董卓之後,已經是越發的風雨飄搖,一旦呂布依附於袁術,讓袁術一時間成了氣候,天下間難保不會有人投靠,甚至效仿,而李易是個聰明人,真到那時,為身家性命計,李易恐怕就不會繼續安坐南陽,而是真的要與使君為敵了,”
“你——”
劉表被伊籍的這番話給刺激的嘴角直抽抽的,盯著伊籍看了半晌,最後一巴掌拍在幾案上,發出了老大的動靜,但直到伊籍告退,始終一言未發。
一晃又是數日過去,袁術自立為王,然後攻伐荊州之事,雖然還沒有傳遍天下,但在荊州已經是老幼婦孺皆知了,特別是江夏戰場的失利,更是讓荊州百姓惶惶不可終日。
隻是幾天時間,襄陽城中就湧入了許多人丁,百姓們生怕耽擱在城外,遭了袁術的毒手,全都往襄陽裏麵擠,一時間讓襄陽這座雄城都失去了本身的威嚴,反而多了許多焦躁。
南郡那邊雖然較為遙遠,但情形卻更為誇張,甚至已經有各別百姓開始往巴蜀那邊逃了。
如此情況之下,南陽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響,最初百姓跟襄陽那邊差不多,也很慌亂,因為他們是被袁術禍害過的,自然更加害怕。
但很快,宛城周邊地方的百姓就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們的太守李襄侯,以及太守府的諸多官員實在是太鎮定了。
江夏戰事對這位李襄侯就好像完全沒有發生一般,每日仍舊是處理公務,剩餘有時間就是去軍營巡查,然後到田野間瞧瞧農事。
百姓見李易這般作態,受他感染,自然安心了許多,不過還是有百姓推舉長者,向李易請教江夏戰事,南陽當如何自處。
李易沒有給百姓們明確回答,隻是笑著說了,他連董卓尚且能殺,如今隻是劉表與袁術相爭,他如何不能保一地百姓周全?
於是,百姓被李易的自信感染,雖然還有個別人慌的不行,但大多數百姓算是基本恢複了正常作息。
這日,宛城的太守府中,郭嘉正為李易講述著近日得來了消息。
“蒯良按照主公定計,指派韓嵩成功慫恿劉表調走駐紮在南陽的大部兵馬,算算時間,新野守軍已經動了,張允在葉縣,稍遠,應當也在準備之中,隨時都會動身。”
“安陸黃祖還在堅守,消息雖然不夠詳盡,但以嘉看來,張勳是想速下安陸,然後直逼襄陽,隻是張勳殺城中將士家眷,此舉太過失德,黃祖亦非庸才,如今雖然城中守軍越戰越少,卻是似乎被激起了必死之心,張勳要拿下安陸,怕是要付出些代價才行。”
“紀靈所率兵馬蹤跡不明,但嘉猜測其多半是遊走在安陸不願,防備劉表援軍,嘿,那張允這次多半是要吃苦頭了。”
原本雙眼半睜半閉,好似假寐般的李易忽然笑了一聲,道:“隻是吃苦頭可不夠,張允黃祖二人皆不能留,希望袁術不要讓我失望,能將這兩人留在安陸,特別是張允,他可是劉表外甥,劉表不用黃忠而用張允,結果慘敗,必然大大影響劉表威望。”
郭嘉輕聲問道:“主公,要不要我等在背後悄悄推上一把?”
李易想了想,搖頭道:“罷了,還是不要了,這種事情一旦走漏,影響太壞,為一個張允還不值當。”
郭嘉隻是一說,見李易否定,也不在意,繼續道:“袁術現在應當正在趕往安陸大營的路上,暫時還未有消息傳給主公,不過張勳今早倒是來信一封,希望主公能發兵新野,想來是要主公牽製劉表,不讓劉表太快召集兵馬。”
李易沉吟了一下,說道:“送信之人我就不見了,你去告訴他,就說讓百姓不顧耕種,李某人心中不忍,而且南陽武備缺口太大,正在加緊籌備之中,還請張將軍見諒。”
郭嘉點頭記下,合上了手中的小冊子,又道:“之前袁渙傳訊讓袁術送一批軍械給曹操,雖然因為袁渙對袁術隱藏了行蹤,無法得知具體回複如何,但根據哨探傳回消息,張勳攻下西陵之後,似乎收集了不少繳獲軍械,之後另存他處,應該是要將那些送給曹操。”
“嗬,倒也知道精打細算。”
李易調笑了一句,便吩咐道:“注意那批軍械,隻等離開南陽,我們就動手,你和文遠說一下,得知對方路線後,提前選好地形,務必要將那些人一網打盡。”
“喏!”
郭嘉應下,這時消息也說完了,郭嘉伸了個懶腰,然後眨了眨眼睛,笑著看向太守府大門方向,問道:“主公,嘉來時看到那人又在門外求見,今日是否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