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張師弟你怎麽了
李易雖然一開始麵對諸葛玄的時候很墨跡,但敲定了事情,具體辦事還是很快的。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親筆——親自讓黃月英代筆,寫了一封“親筆信”,然後選了個比較激靈的護衛快馬送往壽春。
原本李易還考慮要不要等到了宛城之,讓徐庶或者石韜帶信走上一趟,畢竟這兩位雖然暫時沒什麽名氣,但好歹也是個文士,可以以正個八經的李易使者身份去麵見袁術。
不過李易思索一番過後,決定這次還是不用他們了。
對於袁術這樣的人來說,莫說李易現在隻是一個太守,即便李易將來得了荊州,在袁術心裏李易最多就是個狡猾的暴發戶,身份依然不能與他相提並論。
至於徐庶與石韜這樣的“無名小卒”,在袁術眼中恐怕更是與螻蟻無二。
他們隻是單純送信也就算了,如果打明旗號擺出使者的架勢,袁術不但不會正眼看他們,心裏還會暗暗鄙視,甚至當麵嘲諷幾句,乃至事情本身生出變數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在身份不對等的情況下,派出使者撐門麵真沒太大的政治意義。
除去考慮袁術的性格,孫策那邊也不得不防,鬼知道小霸王會不會看到李易的旗號眼睛一紅,對著徐庶或者石韜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雖然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不大,但李易必須考慮在內,否則真出意外,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權衡一番之後,李易決定就派一個護衛過去,袁術以及他的麾下可能會為此笑話李易寒酸,但不管是他們,還是孫策,都不會為當真難一個護衛,否則也太沒品了。
而且,如果這一些都順利的話,李易還能借此達成另外一個目的——示弱!
李易特意在信中提到,因為自己初到南陽,各種事情亂糟糟一團,自己處理不過來,麾下又實在沒有可用之人,所以隻能以武夫往來傳信,還請袁使君體諒他的難處,另外,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袁使之後可以幫忙派隊兵護送家人一程,那就更好不過了。
李易有預感,袁術看到他的那些用辭,多半會洋洋得意的將信件傳閱左右,說那個李易殺了董卓又如何,名氣大一些又如何,麵對他袁某人不還是得畢恭畢敬?將來兵指荊州,李易必然大開城門,奔出三十裏笑臉相迎……
在信件末尾,李易又隱晦的提了一下孫策對他的誤會,希望袁術可以照顧一下,別讓孫策衝動傷害他的家人。
這一點單純隻是李易的私心,他是真怕孫策不管不顧報複他。
總而言之,這封書信雖然是黃月英代筆,但李易也算是煞費苦心了,考慮到了許多的細節,袁術讀過之後,答應李易要人的請求是必然的,還有很大的可能,會將李易當做他的潛在小弟。
黃月英在寫信的時候,一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實在是李易臉上的玩味與書信中的恭謙態度完全就是南轅北轍。
不過,黃月英的白眼有多少是因為李易要了諸葛家的兩個女兒,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日一早,李易一行人馬再次啟程,因為快要到宛城了,眾人心情都很是不錯,就連一直萎靡不振的諸葛玄也因為心事有了著落,開始坐在外麵與人談笑。
唯一稍稍顯沉悶的,就是張機華佗他們了。
李易是真的服氣了,果然不愧是青史留名的人物,這兩位神醫實在是夠敬業,整天都在討論醫術,哪怕是趕路也不肯停歇。
因此,李易對他們兩人也是越發的敬重,這種人,即便轉行了,但有如此態度與毅力,甭管做什麽,成就都會遠超常人的。
到了中午的時候,車馬停下開始生火做飯,兩個神醫也終於肯下車緩緩神。
張方一直跟在張機的身後,張機不光是他師兄,按照將來的安排,還是他的頂頭上司,再加上張方久不行醫,張機對他的醫術有些不放心,就留他在身邊,幫他熟悉熟悉,免得將來教授弟子出了差錯。
張方難得的聽話,跟著兩個醫學狂人在車廂裏悶了一上午,雖然臉色稍稍有些不耐,但也沒抱怨,對此張機看在眼中,覺得張方心性有了不少的進步,很是為恩師感到欣慰。
等到開飯的時候,張方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出聲問道“師兄,師弟有一事不明,還請師兄解惑。”
“哦,你是有何事,講來聽聽?”
張機放下了手中的幹糧,又擦了擦嘴角,笑著問道。
張機心情是很好的,事業上有奔頭,師父的獨子也有了長進,這都是好事。
張方看了看張機的臉色,確定他心情不差,這才繼續說道“師兄昨晚將近午夜方才睡下,今早剛到五更天,又起身與華師兄商討藥方,我聽師兄言語,似乎長久以來都是如此這般,請恕師弟冒昧,師兄當年求學都不曾如此辛苦,所以……所以師弟心中實在是不明師兄為何如此!”
其實張機如何努力與張方關係不大,但張方實在是太過納悶了,不問明白心裏不舒坦。
即便是問了,張方也遺憾自己問的太過委婉。
因為在他眼裏,張機與華佗應有點神經質了。
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幹的比驢多,這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勤奮或者用功來形容了。
而且,張方知道張機醫術厲害,與華佗雖然接觸不深,但能與張機聊得來,想來也是不差,可以說,這兩人基本已經走到醫術的巔峰了,將來隻需要好好的待在李易身邊,等李易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隨手開個保險一些的方子,這輩子就能舒舒服服的過下去了,何必如此勞苦?
還有,這兩位辛苦也就算了,精神頭還很足,張方跟了張機半天就感覺頭暈眼花昏昏欲睡,可張機卻是跟打了雞血一樣,神采奕奕,精神飽滿,若非兩人一直都在一起,他都要懷疑張機是不是偷偷嗑了什麽靈丹妙藥。
聽見張方的問題,張機先打量了張機一眼,又與華佗對視片刻,然後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張方被這莫名其妙的笑聲鬧的有些臉紅,似乎是自己問了什麽很愚蠢的問題一般,正想擺手說不問了,張機卻在這時開口道“襄侯要開設醫學堂,將來可教授千百弟子,甚至是上萬人,隻要此事成功,將來必然醫道大興,也可叫天下百姓免遭疾病之苦!”
“至於此事能否成功,首先在於襄侯,其次便是在於你我!”
“襄侯此舉為的是百姓,也是為了天下醫者,襄侯都能如此,我等身為醫者本身,又豈能有絲毫懈怠之理?”
“更何況如此機會,千古難得,莫說稍稍辛苦一些了,就算是要師兄以身試藥,甚至豁出性命也是無妨啊!”
張機說著說著,似乎是想到了將來醫學堂落成後,自己的徒子徒孫們行走天下的樣子,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
張方聽著張機的話,眼中卻是越發的迷茫了,倒不是他聽不懂,而是張機說了這麽多,不是為了天下百姓,就是為了天下醫者,至於張機本人能得到什麽好處,卻是一點都沒提啊。
雖然感覺李易不可能虧待了張機,但如果不是有大把榮華富貴的話,這麽賣力做事根本不值得的。
張方心中越發不了解自家師兄的想法,但他不敢再問,否則怕是要挨訓,隻能先低頭吃幹糧,眼珠卻是亂轉,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神醫!某來給你送東西了!”
幾人正吃著,一個跟打雷一般的聲音衝著他們傳了過來,張方歪頭一看,知道這人叫做典韋,據說是惡來轉世,在襄陽擺過擂台,連戰幾十場無人能敵,現在是李易的頭號護衛。
張方有些怕典韋,雖然在心裏看不起武夫,但還是打算趕緊起身行禮。
不過典韋比張方麻利多了,張方剛剛抬起屁股,典韋就跟個秤砣似的坐在了他的邊上,然後從身後拿過一個大樹杈子往他們三人中間一插,上麵還掛著三隻剛剛烤好,正冒著熱氣渾身流油的兔子。
典韋笑嗬嗬的說道“兄弟們烤了幾隻兔子給主公,主公說卻說神醫這些天最是辛苦,叫某給神醫送來。”
“多謝襄侯,多謝典將軍!”
張機趕忙拱手,旁邊華佗與張方自然也跟著一道,隨後張機往前方看了看,那邊李易也端著陶碗也在吃飯,雖然看不清,但張機知道,李易必然是與這些士兵一起用的粟米飯。
張機暗暗點頭,又看了自家師弟一眼,說道“襄侯自己食用粗糧,卻是對我等飲食照料精細……襄侯仁義,今生遇到襄侯,是我等幸事啊!”
張機對著李易那邊拱了拱手,他這話是出自真心,同時也是叫張方看看李易的高大上,希望他能夠安下心來做事。
典韋心中暗樂,作為李易的絕對親信,他可是知道,李易跟將士們吃大鍋飯是很講究的,盛上一碗,端在手裏不動,一個勁兒的跟將士們嘮嗑,等將士們差不多吃完了,李易才開始扒飯,這時最多就是個半飽,然後李易就在將士們愛戴的目光中走上馬車悄摸的吃他的小灶。
用李易的話來講,這是叫將士們吃的心安,他自己也吃的心安,是雙贏!
典韋自然不會揭李易老底,而是順著張機的話得意道“那是,我家主公可不是凡人,若非主公慧眼識人,我這會多半是在山裏做那野人呢。”
幾個醫生說來也都是文化人,當即就感覺典韋話裏的意思有點不太對,張機與華佗相視一笑,感覺典韋是真性情,張方倒是暗暗鄙夷,可他不敢說,生怕典韋一拳頭錘死他。
典韋臉皮比較厚,李易叫他送肉,他就賴在這裏不走了,順便還把華佗的藥酒給喝了大半。
眼看著三隻兔子有差不多一半都進了自己的肚皮,典韋終於感覺臉熱,打了個哈哈直接閃人,張機與華佗也不與他計較,反而都很喜歡與典韋相處。
倒是張方越發不快,看著被典韋撕下一條大腿的兔子,根本沒有再碰一下的欲望。
張方正心裏嘀咕典韋的壞話,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登時將張方嚇了一跳,有些惱怒的轉頭,直接就對上了典韋的那張黑臉,驚得張方的小心髒差點沒蹦出來。
自己不過是腹誹幾句啊,這都能被人發現?
典韋可不知道張方胡思亂想,再次坐下道“張師弟,我剛回去,主公便有件事叫我托你去做。”
張方見典韋不是來尋自己晦氣的,心裏長長的鬆了口氣,也不管典韋為何稱呼自己張師弟,趕忙拱手問道“不知襄侯有何吩咐,還請典將軍示下。”
張方言語很是客氣,驚嚇過後心中隱隱有些歡喜,昨日李易與張機說讓他做個教習,他心中很是鬱悶,好在現在李易親自給他分派事情,這明顯是個機會,隻要做好了,多半能與李易親近幾分。
張機與華佗也好奇的看著典韋,他們都比較疑惑,李易有什麽事情是張方可以做的?
典韋自腰間取下幾塊畫布,道“主公說了,張師弟的父親,嗯,也就是神醫的師父,醫術高明,醫德更是令人欽佩,至今南陽都有百姓記得張先生美名!”
“張先生授徒有方,昨日張師弟又帶來了那許多手稿,再加上兩位神醫的編撰補充,一旦成書教授弟子,必然福澤千年,這是大功德!”
“雖然張先生已經故去,但主公說了,有大功德之人必須流芳百世,要命人打造張先生石像,將來立在醫學堂門前,將來的入學弟子,每天出入都要瞻仰!”
“所以,主公叫我拿畫布過來,請張師弟給張先生畫上幾張肖像,方便石匠臨摹打造。”
典韋解釋完了,就將畫布遞向張方,卻發現張方眼神呆愣愣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整個人好像都失了魂一般,典韋不由納悶道“張師弟你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