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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在路上

  接下來的時間裏,李易基本還是老樣子,隻是劉表喊他參與酒宴頻繁了一些,不過仍然不見劉琦,李易忍不住找人詢問,這才知道,原來劉琦請命去了江夏。


  因為豫章的事情,叫劉表與袁術的關係再度緊張起來,黃祖那邊很是警惕,甚至,雙方探馬已經有過數次交鋒,不過好在雙方都沒有當真開戰的意思,這才沒有將衝突擴大。


  作為大公子的劉琦表示對此非常不放心,說要親自去江夏看一看,劉表覺得很好,於是便答應了。


  李易剛剛知道此事之後,隻是暗道一聲原來如此,並沒有多想。


  可是,等李易回家後,卻是越琢磨越感覺不對味了。


  李易穿越以來,不管說話做事,都很注意“人設”,別把自己的人設給玩崩了,而劉琦的人設,就是一個很守禮的謙謙君子,說他是世家公子典範都絲毫不為過。


  可是,劉琦前去江夏又不是什麽火燒眉毛的急事,但他與李易又是爽約,又是“不告而別”,這明顯就不符合人設了。


  李易懷疑是不是有人跟劉琦說了自己的壞話,讓劉琦生出了芥蒂,不過看劉表的樣子,最近與自己很是熱絡,而且好像是發自真心的,叫李易覺得這個猜測的可能性不大,最後,隻能搖頭作罷,當然,距離離開襄陽的時候越來越近,李易也越發的警惕起來,在沒有典韋相隨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會出門。


  十日時間轉眼過去,這日,李易上門向劉表辭行,劉表很是不舍,帶著身邊幾個親近之人,拉著李易的手,一路將李易送到了城門外。


  不過這其中有個小插曲,劉表剛與李易到城門下的時候,黃承彥也坐著一輛馬吱呀吱呀的晃悠過來了,還對著劉表咧嘴一笑,然後屁顛屁顛的插進了李易的車隊中,這是擺明要跟李易一起走了。


  劉表心裏那個膩歪啊,他現在是真心不待見黃承彥了,不過今日是送別,劉表也不能耷拉臉,隻能裝作沒看到黃承彥,然後在李易連番拒絕他多送三十裏的請求之後,雙方就在城門外一處涼亭下對飲三杯,然後拱手別過。


  看著李易的車隊一點點遠去,劉表久久不語,眉頭不時的就皺上一下,然後又鬆開,視線更是飄出了很遠很遠。


  李易在襄陽的那些時間,劉表頭痛的事情可是非常之多,現在李易走了,他在鬆了口氣之餘,心中還有些不舍,劉表覺得不應該如此,可細細品味之後,卻是發現,自己對李易的看法,實在是說不清啊。


  蒯越今日一直在劉表身後走的很近,察覺劉表表情有異,走到劉表身邊,低聲問道:“州牧可是有心事?”


  劉表收回目光,深深的歎息一聲,聲音中竟然帶著幾分蕭索的味道,聽得蒯越眉頭皺起,隻得低下頭,再次輕聲道:“州牧?”


  “呼”


  劉表哈了一口氣,看著白霧在麵前飄動,忽然問道:“若是此子姓袁,不姓李,將來前途幾何?”


  蒯越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不過他低著頭,劉表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


  見蒯越不出聲,劉表也不再問,隻是低聲歎息道:“可惜了,很好一個苗子,家世實在是差了一些,伏完也不願意幫他,真的可惜了。”


  說罷劉表就轉身往回走去,而蒯越也直起身子,皺著得眉頭已經撫平,不過眼中的憂色卻是更濃。


  送行的人開始三三兩兩結伴回返,蒯越也上了自家馬車,不過他剛剛坐穩,自家的回味頭子,就隔著簾子小聲問道:“老爺,出城前您不是說稍後叫小人去傳口訊麽?”


  蒯越這才想起,自己思索太深,竟然疏忽了這要害之事,當即就要將那塊早已經被手心汗水浸濕的木牘交給護衛,但手剛剛抬了一半,卻是又收了回來。


  自己這麽做值得麽?

  蒯越捫心自問,卻是發現,好像一點都不值。


  他先勸劉表殺李易,劉表不願。


  他又勸劉琦殺李易,劉琦直接大驚失色,手足無措。


  蒯越仗著自己算是劉琦的半個師長,對他曉以情理,陳述厲害,劉琦似乎有所動搖,說是改天給他答複,結果“改天”之後,劉琦卻是不辭而別,找借口跑去了江夏。


  劉琦的跑路讓蒯越失望至極,隻能再次找上劉表,然而,這次卻是被劉表嗬斥了。


  蒯越很傷心,不過他不怪劉表,因為李易不但算不得惡人,還是朝廷功臣,劉表如果肯無故對李易下殺手,那他就不是劉表了。


  於是,蒯越把心一橫,就決定替劉表把這件事做了,就當是為劉表“查漏補缺”,可是最近,特別是剛剛劉表的種種反應,卻是叫蒯越的心動搖起來了。


  如果是太平時日也就罷了,有劉表這樣的人做荊州之主,是荊州百姓之福,可蒯越已經看到天下有大亂的兆頭,以劉表的心性,如何保全荊州?


  原本劉表給人感覺是沉穩厚重,非常可靠,讓人見之心折。


  但李易來了之後,隻見他一身朝氣蓬勃,胸中仿佛裝有烈焰一般,隻待遇到柴薪,便要燃起熊熊大火。


  兩人相比之下,李易還是那個李易,可劉表竟然隱隱有了垂暮之狀,時時長籲短歎,行事也越發的瞻前顧後,已經……不像是人主。


  這讓蒯越遲疑了,為了這樣一個劉表,自己私下安排人去刺殺李易,事情成了也就罷了,若是不成,他蒯家必然成為李易死仇,將來一旦李易羽翼豐滿,劉表必然不是對手,然後叫他蒯家如何自處?

  蒯越正心中搖擺,護衛再次出聲道:“老爺,州牧說今日寒冷,老爺的馬車又太過單薄,便送來了一張狐裘。”


  蒯越輕輕嗯了一聲,護衛將狐裘送入,蒯越伸手摸了摸,很是溫暖。


  蒯越慢慢的把狐裘搭在身上,又緊緊閉目片刻,然後將手中那塊木牘往外輕輕一拋,對護衛道:“去吧!”


  再說李易的這一行人,與劉表分開後隻往前行進不到五裏,便全員停下休息。


  典韋等人隻按李易命令行事,不過諸葛玄作為“外人”,實在是心中疑惑,便拱手問道:“不知太守為何忽然在此停駐,可是有什麽事情遺忘?”


  諸葛玄雖然傷勢早就養好了,可身體卻是越發的單薄了,李易估摸著他最起碼瘦了有十多斤,站在曠野中,雖然穿著厚厚的冬衣,愣是給人一種頭重腳輕之感,初見好笑,再看卻是叫人有些心酸。


  李易笑道:“外麵風大,先生傷勢初愈,當在馬車上多歇息歇息才是。”


  因為諸葛玄比李易年長,李易為表尊敬,一般就不稱他表字或者官職,而是以先生相稱。


  諸葛玄道:“馬車內爐火卻是有些悶熱了,見太守停下,便下來看看。”


  李易點點頭,這才回答道:“如今荊州境內雖然安寧,但也不得不以防萬一,我特讓張遼將軍前來接應,等匯合之後再上路,咦……好像來了。”


  正說話間,打大路前頭揚起一片煙塵,為首的正是“張”字大旗。


  李易也是許久不見張遼,心中有些激動,也不再與諸葛玄說話,快步迎上前,而奔來的騎兵也緩緩減速,在李易前十多步停下。


  這時李易看清楚了來人,果然就是張遼,腳步不由加快,而張遼同樣是心情起伏,不待戰馬停穩,便自馬背上一躍而下,快步奔到李易身前,長拜道:“末將張遼來遲,還請主公恕罪!”


  “文遠,快快請起!”


  李易笑著上前將張遼攙扶了起來,看了看張遼的模樣,原本是有許多話想說的,可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說道:“文遠這些天辛苦了!”


  張遼使勁搖頭,麵露慚愧之色,道:“遼跟隨軍師在外,每日不過是做些例行之事,如何敢言辛苦,反而是時常能聽到主公事跡,叫我等好生羨慕,好生慚愧,又好生自責!”


  張遼這些話說的是句句真心,李易在襄陽的生活實在是豐富多彩,每每有消息傳來,也都牽連著他們的心神,特別是李易被史阿刺殺的消息傳回之後,張遼與徐晃甚至都想帶人潛入襄陽了,還是賈詡好說歹說,將他們給勸了下來。


  有這麽一個衝鋒在前的主公,他們這些本應該衝鋒陷陣的將軍卻是穩坐後方,哪個還有臉說辛苦?

  李易重重的在張遼肩膀上拍了兩下,然後為他引薦了黃承彥與諸葛玄,諸葛玄是很公式化的客套,但黃承彥就要客氣多了,言語之間對張遼頗為讚賞,雖然有一部分是出於李易麵子的緣故,但也有許多是出自真心。


  寒暄過後,人馬再次啟程,李易帶著張遼與郭嘉上了馬車,其實張遼與郭嘉之前也見過麵,不過當時都不清楚對方身份,今日真正認識後,倒是拿著往日事情打趣了幾句。


  叫張遼飲了幾杯水酒,稍稍歇息,這就開始與李易說起正事。


  這次張遼接應李易一共帶了五百人,駐紮在鄧縣城外,今日與李易見麵,因為太過靠近襄陽城池,為了不叫劉表多心,張遼隻帶了一百人過來。


  然後李易又著重問了張遼一路所見,重點是沿路縣城官吏對張遼這一行人的態度如何,張遼也都一一作答,情況還算是可以,在驗明張遼是李易的人後,諸縣官員中並沒有二愣子跑出來刁難,反倒是有不少人願意與張遼親近一二,不但供給他們正常的吃喝糧草,還提供了許多酒肉,交好之意非常明顯。


  當天下午,李易一行人抵達鄧縣,兩路人馬合歸一處,五百多人拉開隊列開始往宛城進發,路過不少縣城鄉村,其中多有官員或者鄉縣三老前來拜見,李易絲毫沒有端架子,走的親民路線,但凡有求見的,無論身份貴賤,李易全都要與其交談幾句,盡管年紀輕輕,但絕對當得上一個“和藹可親”的評價。


  不過張遼典韋等人就有點鬧心了,他們是真的怕李易再遇到刺殺,特別是典韋,幾乎看每個陌生人都帶著幾分懷疑,幾天看下來,感覺腦殼都有點脹痛。


  與他們不同的是,稍顯邊緣化的諸葛玄,卻是對李易的舉動很是滿意,雖然李易在一些細枝末節的表現上稍顯不足,但就李易一路的言談舉止來看,這樣的一個太守是絕對不會太差的,更不會禍害治下百姓。


  看著李易笑嗬嗬的又送走幾個鄉老,諸葛玄臉上也微微露出笑意,但很快,這抹笑意就化作了苦笑,同時還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這幾天趕路,雖然因為黃敘的身體,還有黃月英這個女眷,行走的不算快,但諸葛玄還是稍稍受了一些風寒。


  整了整衣領,諸葛玄準備再看看李易那邊,卻見黃承彥當麵走了過來,對他關切問道:“我看賢弟麵色不好,可是還在為家人安危憂心?

  這些天來諸葛玄與黃承彥聊的頗多,而且比較投契,已然是兄弟相稱了。


  其實李易也想要與諸葛玄親近一些,隻是諸葛玄這人太正經,而且身上始終帶著淡淡的憂愁,有一種悲情氣質,麵對這種人,李易除非用幹貨砸人,否則真的很難深交。


  諸葛玄歎息道:“他們被人送往壽春,之後便再無消息,雖然照常理來看,袁術當不會對他們下殺手,隻是……隻是我這心裏始終是七上八下啊。”


  黃承彥感同身受的點點頭,也跟著歎息道:“確實是為難,那人是袁術,雖然名門之後,行事卻是好像潑皮強人,否則有州牧出麵,早該將賢弟家人送還才是。”


  諸葛玄聽的臉色更苦,黃承彥卻好像看不到一般,又問:“賢弟出身琅琊,交遊也是廣闊,難道其中就無人能在袁術麵前說和一二?”


  諸葛玄慚愧道:“叫黃兄見笑,州牧如今都是束手無策,我又如何會有辦法?”


  黃承彥聽罷,微微點頭,然後麵露遲疑之色,張了張嘴巴,很快又閉上,似乎是在左右為難,諸葛玄原本隻當黃承彥是在替自己難過,可看著看著,感覺有些不對勁,心中一動,脫口問道:“莫非兄長有辦法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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