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惡靈的遊戲
瀧澤曉盤腿而坐,雙目緊閉。
他在心裏計算著時間的流逝。
按照剛才惡靈圍轉的速度來看,平均兩秒鍾就會換一次位置。
整首歌一共五句話,從第一句話開始時,瀧澤曉便已經在記錄時間。
十六秒!
是這首歌的時長。
結合之前的分析,兩秒中換一次位置,可以斷定,瀧澤曉身後的惡靈,共換了八次位置。
那就是原地轉了兩圈。
可.……真的這麽簡單嗎。
沒有其他的辦法,第一次遊戲隻能說是嚐試。
瀧澤曉緩緩開口:“我的身後,是哀怨。”
與此同時,瀧澤曉的視線恢複,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前方——
那充滿哀怨表情的小孩,詭異的笑著。
“很遺憾,大哥哥,我是喜悅。”
瀧澤曉的背後,稚嫩的孩提聲響起,回頭望去,正是遊戲開始前,飄在瀧澤曉麵前的哀怨。
怎麽回事!
為什麽哀怨會跑到前麵?
瀧澤曉記得清清楚楚,旋轉過程中,每過兩秒輪換一次位置。
歌聲一共十六秒,按道理應該是正正好好輪完兩圈回到原點。
但現在.……
歌聲不會出錯,位置也不會出錯。
為什麽猜錯了。
是惡靈耍的把戲嗎。
瀧澤曉穩住心神,現在一定要保持冷靜,不然下一場遊戲也會輸掉的。
心態很重要。
關於這個遊戲,瀧澤曉多多少少也是聽過一些的。
籠中鳥。
日本很古老的童謠。
這個童謠是在玩一個遊戲唱的,作鬼的小孩在中間蹲著蒙眼睛,一堆小孩圍著鬼唱這首童謠,唱完的時候,若是作鬼的小孩猜出正背後誰麵對他,就換他當鬼。
換句話說這童謠的最後一句有個含意“在那時刻背後麵對鬼的,就要代替籠中的鳥兒當替死鬼。”
這和瀧澤曉現在玩的遊戲很相像。
但不同的是,籠中鳥的遊戲,是由不同的孩子來完成的。
也就是說,他們的聲音不完全相同。
有男有女。
但這個遊戲.……
竟然連聲音都是一致的。
難度甚至比原版遊戲更高。
真的會有人成功嗎……
聯想到惡靈剛才所說的“其他大哥哥大姐姐”,可以說有不少人死於這場遊戲了。
瀧澤曉此刻的思緒有些混亂。
正常推算是贏不下這場遊戲的,隻能通過其他的辦法。
“大哥哥,準備好了嗎,第二場要開始了哦。”
麵前的哀怨聲音愉悅,他歡快的在四周來回跳動,像是一個正在玩耍的孩童。
嗯?
這是?
瀧澤曉雙眼微眯,他似乎在哀怨的背後,看到了什麽東西。
像是一張白紙。
雖然離得並不遠,但卻看不清上麵寫著什麽。
站起身,瀧澤曉麵色平靜。
他沒有流露出絲毫恐懼,走到哀怨的身旁。
而哀怨也被突然走到它麵前的瀧澤曉嚇了一跳。
這個人……膽子好大。
而貼近惡靈後,瀧澤曉開始仔細觀察起哀怨。
這個不算惡靈的惡靈。
因為它,隻是一個木偶而已。
離近後,哀怨的身體構造一覽無遺。
白皙的皮膚是顏料塗抹而成。
紅色的外套和褲子,套在木頭做的身子外,愣是讓人第一眼以為是一個幽靈。
誰也想不到,這個惡靈竟然隻是一個木偶。
“是附身,還是操控。”
皺著眉,瀧澤曉來到哀怨的身後。
這回,他看清了。
白紙上,是一副笑臉。
但這張白紙,下一秒鍾,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二局遊戲正式開始。”
哀怨轉過身,蹦蹦跳跳的回到原位。
瀧澤曉也回到了中心。
白紙,在遊戲開始的一瞬間,消失了。
這或許意味著什麽。
坐在地上,瀧澤曉最後的視線中,他的麵前,站在平靜。
後麵,是憤怒。
隨後,歡快動耳的歌聲響起。
“籠中的鳥兒啊。”
“何時何時能出來呢。”
“在黎明的晚上。”
“鶴與龜滑到。”
“正後方是誰呢?
歌聲消失,瀧澤曉眉毛一挑。
和上次一樣,時間剛剛好十六秒。
如果按照上一局的判斷,現在站在自己身後的,依然還是遊戲開始前就站在那裏的惡靈。
但.……
瀧澤曉搖搖頭,開口道:“我的身後,是平靜。”
氣氛突然凝固。
視野恢複,看著眼前的平靜,瀧澤曉並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而是淡淡的說了句,“開始第三局吧。”
還沒有通告遊戲第二局失敗的平靜,有些疑惑。
這個人類.……和之前遇到的,有些不一樣。
“那直接開始第三局遊戲吧。”
省去了休息時間,直接進行第三場遊戲。
驚奇的是,第三場遊戲的位置,竟然和第一場一模一樣。
前方哀怨,後方喜悅,左方憤怒,右方平靜。
失去視覺,歌聲響起。
“籠中的鳥兒啊。”
“何時何時能出來呢。”
“在黎明的晚上。”
“鶴與龜滑到。”
“正後方是誰呢?”
十六秒鍾,歌聲停止。
瀧澤曉盤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大哥哥,最後一局遊戲了哦,猜猜看,站在你身後的是誰呢。”
由於聲音相同,所以誰說話,在哪說話就顯得並不重要。
反正也查不出來。
甚至有一道聲音已經斷定瀧澤曉失敗,正在討論如何將他做成一個小木偶。
而此時的瀧澤曉,氣定神閑,一點也不像是正處於生死危機當中。
“我的身後,是喜悅。”
四下靜寂。
恢複視覺的瀧澤曉,緩慢的站起身,撲了撲身上的灰塵,笑道,
“沒有直接說遊戲失敗,是因為我猜對了嗎。”
回過頭,看向身後有些不知所措的喜悅,瀧澤曉聲音平靜。
“我,是不是闖關成功了。”
四個惡靈,在呆滯了一會後,緩慢的靠攏在一起。
被猜出來的喜悅,這時候艱難的從口中吐出幾個字。
“猜……對了,恭喜你,遊戲勝利。”
“你,就靠那一個提示,全猜到了?”
憤怒朝著瀧澤曉拋出一個問題。
提示?
想了想,瀧澤曉點了點頭:“你說是那個白紙吧,關於這個提示,我也想了好久。”
看著前方四個努力想要將表情變成不可思議樣子的惡靈,瀧澤曉還有些想笑。
“哀怨背後的笑臉,遊戲開始就消失的白紙,的確,很難想象出是角色互換。”
“但如果按照正常的遊戲邏輯,絕大多數人都能猜出來十六秒時長的童謠和兩秒換一次位置的惡靈。”
走到憤怒的身後,瀧澤曉從它背後撕下一張白紙。
上麵赫然畫著一副笑臉。
“既然普通人就能通關的遊戲,為什麽會死掉這麽多人呢,更何況是給了三次機會。”
瀧澤曉目光入刀,盯著憤怒。
“那為什麽其他人會輸呢,因為這場遊戲,存在著其他條件。”
“就因為這個原因嗎?”憤怒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這麽多年,很多人命喪於此,都沒有猜出來遊戲真正的答案。
為什麽隨便冒出來一個小子就能猜對啊!
“這就是第二局我要做的事情。”
瀧澤曉緩緩的疊起白紙,將它折成一個紙飛機,扔向幽黑的樓內。
一聲很輕的“啪”聲響起。
代表著本來無窮無盡的通道已經消失,變回了正常的樓道。
“如果我的理論成立,那在第一局開始時,憤怒與平靜,喜悅與哀怨,就已經互換了身份,本來應該在我身後的憤怒,被換成了喜悅,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
“那第二局你說你身後是平靜,是故意的嗎?”憤怒反問道。
瀧澤曉輕輕點頭,算是回答了憤怒的問題。
“第二場,我想試探一下這個角色互換到底是不是真正存在的,當然,這一切都基於遊戲本身沒有問題的情況。”
“按照我的猜測,在第一輪遊戲中你們已經互換了身份,那平靜在第二場開始時,就已經是憤怒了,但是用肉眼看,卻看不出來,或許是因為被施加了幻覺吧。”
瀧澤曉很自信。
他知道,如果遊戲本身沒有問題,那第一場遊戲,自己已經獲得勝利了。
但卻以失敗告終,那時,他就已經知道會有外力因素介入其中。
“當時,站在我身前的是平靜,但它其實是憤怒,而在我身後的憤怒,才是平靜。”
深呼了一口氣,此時的瀧澤曉也有些後怕。
萬一真的判斷錯了,那現在自己應該已經被做成玩偶了。
“如果觀點成立,那第二次遊戲開始,你們四個繼續互換身份,也就是回到最開始沒有玩遊戲的時候,在這種情況下,我身後的平靜,就應該不是平靜,而是憤怒。”
瀧澤曉笑了,他賭對了。
在恢複視覺後,看到麵前站著的平靜,他就決定,一直朝著自己的思路走下去。
因為在這個時候,已經回不了頭了。
要是認為角色互換是假的,那兩次遊戲明明條件一樣,卻出現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真的會輸掉這場遊戲。
“第二局的嚐試成功後,第三局就變的簡單了,按照自己思路去判斷,再一次的角色互換後,站在我身後的,就是喜悅。”
四個惡靈沉默不語。
許久之後,憤怒第一個說話。
“你贏了,這場遊戲,的確是我們兩兩角色互換,但你卻是第一個猜出來的,你很厲害。”
聽到這句話,瀧澤曉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贏了。
放鬆心情,他再一次問向憤怒:“我現在隻有一個不明白的地方,在第一局遊戲結束,我看到的惡靈,是已經轉變身份後的惡靈嗎。”
憤怒認可的點了點頭:“沒錯,角色互換後,我們就變成了互換後的身份,你能看到的,隻不過是幻覺而已。”
瀧澤曉很明白。
在這場遊戲中,眼睛,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對每一個角色立的標杆,就像給他們貼上印記一樣。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在這裏並不管用。
在宣布遊戲結果後,四個惡靈的身體,逐漸變得虛幻。
看著惡靈的樣子。
瀧澤曉知道,他們是要消失了。
不過,木偶變成惡靈,怎麽說都說不過去。
瀧澤曉想了想,決定這麽問。
“你們,到底是什麽。”
表情各異的四個惡靈,此時也變得不再可怕,它們化作了一縷縷灰色霧氣,飄散在空中。
最後消失的,是憤怒。
它聽到了瀧澤曉的問題。
這個人類,給他的驚訝實在太多。
在灰飛煙滅之際,憤怒艱難開口。
“我們,是棋子。”
話音剛落,霧氣便開始消散。
一個黑色戒指,從半空中摔落下來。
棋子……
瀧澤曉心中記住了這個詞。
結束了。
突然間,瀧澤曉像是失去了力氣,腳下一虛,癱靠在牆邊。
此刻的瀧澤曉,渾身冷汗,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
別人都是回光返照,他現在卻是透支精力。
一切的輕鬆都是演出來的,為的就是能夠在遊戲中保持高度集中。
要知道。
失敗的後果可是失去生命,誰能不害怕?誰能不恐懼?
但瀧澤曉知道,他隻能往前走,在分析出角色互換後,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恐懼,是最大的敵人。
一旦被恐懼打亂思路,那死亡就離你不遠了。
“勇氣,在一定場合,真的很有用。”
“有一句歌頌勇氣的中二台詞怎麽說來著?”
休息片刻,瀧澤曉艱難的站起身,扶著牆壁,朝著回去的方向緩步走去。
路過戒指時,順手將它拿起。
這場惡靈的遊戲,最終以人類的勝利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