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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老人與劍心(4000字)

  他終於想起來了。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見過那個人。


  隻是,在那把劍的記憶裏,最初的他,恰似初升的太陽,驕傲而無畏。


  而最後一次見到他,他那烏黑的頭發已與雪色融為一體。


  他一臉憔悴的坐臥在一方青石上,幹瘦的手朝著泰山府君禮劍伸去,曾經眼眸中倒映的漫天星河,已經被一片汙濁所覆蓋,那皺褶的臉皮,再也沒有了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


  泰山府君禮劍記憶中的持劍少年,終究是死了。


  顛覆的山門,殺死了半個他。


  消逝的愛人,更是毀了他活下去的火光。


  原來從來沒有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一旦往前走了,人啊,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若非如此,又怎會有如此多的人朝花夕拾呢?

  “泰山府君禮劍,你在為他悲傷嗎?”長雪觀主呢喃著。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泰山府君禮劍中殘留的記憶了。


  這把劍就好像是個機關盒,將一層一層往事鎖死在盒子裏,不願讓人看見。


  隻是偶爾自己感同身受時,他就會接著泰山府君禮劍,看到曆史中泰山府君禮劍站在旁觀者角度,經曆過的無數事情。


  而那個少年的臉龐,占據了泰山府君禮劍相當多的記憶,或者說,在那一代又一代形形色色的持劍人中,唯有那個少年,將自己的臉映在了泰山府君禮劍心尖。


  他叫荊楚。


  那一代負劍門嫡係中最小的弟子,與泰山府君禮劍擦肩而過的持劍人。


  這寂寥的歲月中,得到泰山府君禮劍認同的人少之又少,而他是第一個讓泰山府君禮劍衷心希望能夠握住自己戰鬥的主人。


  然而故事的最後,風吹散了花,幽冥的神劍在已經垂垂老矣的他麵前,綻放出無盡劍光,削去了他的頂上三花。


  枯萎的精氣神再也支持不住千瘡百孔的身影,他茫然的抬起頭,似乎想要伸手觸摸泰山府君禮劍,最後卻被冰冷的劍氣牆給否決。


  神劍依舊高高在上,而持劍少年,卻再也不是那個持劍少年了。


  那激蕩的記憶似乎引起了長雪觀主的共鳴,酸甜苦辣百般滋味,透過泰山府君禮劍的記憶,傳遞到他身上。


  “我答應過你救下他,說到做到,這場遊戲玩不玩無所謂,但我徒兒不能死,他是信標,是我錨定過去的必需品,想殺他?”


  天空中忽有霹靂聲炸響,照亮了被烏雲籠罩的天空。


  空氣裏彌漫著水汽,宮殿群周圍的花鳥蟲魚瞬間失聲,往日的喧囂不再,世界一下次安靜了下來。


  一道道晦澀的劍光從靜坐的長雪觀主身上綻放,逆伐黑雲。


  那劍光如倒行的流行,飛馳於天際。


  天空中再次響起一聲貫耳的雷霆,下一刻,那天幕中一道道雷電降了下來,遮天的劍氣在那被雷霆點亮的夜空中,被硬生生按了下去。


  長雪觀主巍然不動,微微仰起頭看著這雷霆,微微冷笑:


  “你能阻止多少次。”


  話音剛落下,那被壓製的劍光紛紛炸裂,一層向外膨脹的半圓屏障隔絕了延綿不絕的雷霆。


  一道黑光穿過了夜空,那雷霆的堂皇被更加死寂的黑夜所籠罩。


  長雪觀主向前一步,將插在地上的泰山府君禮劍拔出,像是在劍舞一般,輕輕盤旋一圈。


  那爆射出去的黑光分化為漫天劍氣衝天而起,於半空中,劍氣開始有些不穩,原本如拖尾流星般的漫天劍氣,在半空中化形為疾馳的亡靈大軍。


  成軍的亡靈和幾欲演化為雷池的天幕交錯,終究是長雪觀主更勝一籌。


  天,被撕開了一個缺口。


  刹那間,宛若時光倒流,長雪觀主悶哼一聲,似乎看到了那個枯瘦得不成樣子的荊楚在被斬去頂上三花後,沒有悲苦,反而是解脫一般,邁著沉重的步伐,微笑的走到了泰山府君禮劍麵前,輕輕一指點在了劍身上:

  “後來者,勿要迷失方向。若想上窮碧落下達黃泉,就超越我們的屍體吧!”


  那話音落下,一朵虛幻劍氣勾勒出的桃花悠悠從泰山府君禮劍中飛出,融入了長雪觀主的身體,恍惚中,長雪觀主聽見了那老人在低聲的說:

  “你和這顆劍心,就是我等斬出的最後一劍。”


  那桃花凋謝了,一道酷似泰山府君劍氣,但更加蕭瑟凋零的劍氣越過了長雪觀主釋放的劍氣,融入了夜色之中。


  —天門折劍副本內—


  雲虛子緩緩停止了呼吸。


  背對著他的青年師兄臉上帶上了一絲怪異的微笑,推門離開了房間,然後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很快,夜晚紅河穀的寧靜被打破。


  望著那紛湧而至的超凡者,青年師兄微笑著一打響指。


  那麵露冷笑的表情愣了一下,目光變得有些呆滯,他迷茫的打量了一眼四周,腦海裏終於想起了什麽。


  他僵硬的望著床上一動不動的雲虛子,一臉茫然。


  隨著越來越多人圍攏過來,這位“師弟”門前被堵得水泄不通。


  而此時,還有越來越多的人趕往這裏。


  忽然,一道陰沉的聲音響起,本來圍堵過來的人流頓了頓,紛紛散開。


  雲虛子的房間內,一道身影由虛轉實,靜靜的望著已經一動不動的屍體,良久後長談了口氣:

  “果然,想要抓住機會逆轉未來,哪裏能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丟下一個錨點,也會被祂把錨點拔除,就是可惜了這孩子,唉~”


  他的臉埋在鬥篷裏,沒人能看見他的臉色,觀察了一會,再也沒有發現雲虛子有動靜,他隻能無奈搖了搖頭,欲轉身走人。


  如果真能如此簡單的在時間的碎片中埋下錨點,那這人世間也就沒有悲歡離合了。


  然而,錨點容易定下,但想要維持,卻是千難萬難。


  對於尚未踏足半神的生命來說,半神就已經是足以毀滅世界的噩夢,更遑論是神靈。


  而針對錨點們的,可遠遠比已知的神靈要可怕的多。


  他表情有些無奈,當初的他不也是如此嗎?


  或許對於那些低等文明來說,最幸運的就是他們能身處一片未被外人開發的世界,這樣他們就有足夠多的時間,能夠安安心心的發展壯大!

  黑袍男子是驕傲的,他沒有血脈,沒有資源,隻有那還算不錯的天資,輕而易舉的吸引了老師的注意。


  是他老師告訴他,自己是難得一見的劍道天才,但此方世界的“道”尚未完善,還出於雛形,想要以劍入道,千難萬難。


  比起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修行劍道的好處,他還不如果斷的深挖自身血脈,哪怕潛力有限,也好過困死在這片狹窄的天地間。


  武道,對於他而言,本應該是開發血脈達到上限之後,為了能更進一步才會去摸索的道路。


  但他不服,他自認為,隻要還能握著劍,自己就是那個匹敵同代人的天才。


  他放不加手中的劍,一如他走不進他人的心。


  後來,他所在的世界被奧術帝國的以太方舟捕獲,連同整個世界一起,拉入了奧術帝國附屬位麵集群之中,當奧術帝國咆哮的飛彈將他所在的國度給摧毀時,他終於發現,自己過去追尋的一切,在更加恐怖的力量麵前,沒有任何意義。


  到了後來,他走上了一條不求熱愛、隻求力量的道路,好在他雖然出身小世界,但終歸是有一些天賦的,輾轉1300餘年,他終於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可饒是如此,他也很清楚,想要逆轉未來,可能性真的太低太低了。


  對於神靈來說,信仰是錨點。


  對於似神者來說,自己傳承下去的職業體係所覆蓋的人群是錨點。


  甚至於,一些功效特殊的神兵利器也會稱為錨點。


  隻要這些神兵利器在過去曾經存在,那些頂尖強者們往往就能以其未錨點,溯源而上,定位這個時代。


  然後呢?

  然後就是沒過多久,那神兵利器就這樣折斷了。


  因為它們或許擔當得起錨點,但承受不了時代的偉力。


  而將未來的人送到過去時間線剝離出的“時光碎片”之中,就更不用說了。


  如果最頂尖的強者,能夠輕易前往過去那個時代,他們何須要錨點的存在,諸天歸一的他們本就是世界上最強的錨點。


  可因為種種原因,過去的強者前往不了未來,未來的強者也無法回到過去。


  正是因此,他們才會想著以神兵利器、過去存在的狂信徒、與自己有著密切關係的生命等為錨點。


  雲虛子,很顯然就是這樣的存在,一個——實力抵達黑袍人所認知的上限的偉大存在,從遙遠的未來投放到屬於過去的時間碎片中的錨點。


  可惜,這個錨點終究還是要消失了。


  “誰都想改變過去,所以誰都無法改變過去。”他轉身想要離開,雲虛子的屍體,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他突然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力量,撕裂了重重限製,降臨在了這房間內。


  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臉上帶著慘淡的蒼白,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自己麵前,那銳利的眼神讓黑袍人下意識扯了扯帽兜,微微低下了頭。


  那是一種和他記憶裏的劍修截然不同的存在,強勢和銳利不下任何劍仙,但他身上那萬物凋零的蕭瑟,根本不像過去他見過的任何一名劍修一般,哪怕劍氣多詭異,蘊含了多少大破敗的意境,但內裏依舊是灼灼燃燒著的意誌。


  那衣衫襤褸的老人身上殘留的劍氣,汙穢而渾濁、強勢而銳利,最重要的是,那其中蘊含的意誌完全散亂。


  這和他所理解的劍仙完全不一樣,與其說他身上殘留的劍氣充滿蕭瑟凋零,還不如說,施展出這道劍氣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一個活著的生物。


  反而更像是純粹的死亡匯聚中,因物極必反而誕生出的生命。


  似乎是察覺到了黑袍人,他微微扭頭看向他,那雙眼眸暗淡無光,就像是被剝奪了視覺一般。


  老人朝著他笑了笑,但不知為何,黑袍人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什麽細小銳利的東西從他耳畔劃過,那輕微的刺痛和內心的膽顫,讓他不寒而栗,汗毛乍起。


  老人望向黑袍人,最後歪了歪頭望著躺在床上的雲虛子,突然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你可真是貧弱啊雲虛子!”


  “你終究什麽也沒有改變,你放棄了~我很失望。”


  “我也能理解你的選擇,但我絕不認同。我寧願做錯,也不願什麽都不做。”


  “所以,接下我的劍心,站起來吧,路還很長。”


  他的身影緩緩消散,幹瘦的手輕輕撫摸在雲虛子的頭上,那劍氣構成桃花盛開繁茂,刻印在了雲虛子的額頭上。


  “接下來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


  黑袍人望著那緩緩消散的老人,隻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他喃喃道:


  “這個時間線中,存在這麽多的理想主義者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才多久,就已經有超過30名神靈和似神者將錨點投放到這個時代?

  可惜了,絕大部分的錨點都沒有存在的意義,理想主義者的挽歌,終究要敗給殘酷的現實,這世上哪裏有這麽多的逆轉未來。隻是沒想到,那斬出最後一劍的人,竟然會是你!

  這可真是——世事難料啊!負劍門的後人,你們終究還是沒有放棄成為執劍人嗎?”


  他望著躺在床上的雲虛子,那身上的死意,在一位絕代劍仙的綻放的光華無畏的付出之下,竟然被逆轉了。


  “泰山府君禮劍的持劍人嗎?看樣子得去見一見負劍門那位荊楚了,隔著時間砍出如此刺目的一劍,想必你就是這個時代最強的一把劍吧!”


  他鬆開了手,掌心之中出現了一抹晦澀的劍光,那是他在老人消散之前截取下的一絲氣息。


  他抿了抿嘴,果然,是泰山府君禮劍的劍氣,雖然有些不一樣,但究其本質,確實是同一種東西。


  恍惚之間,他似乎聽見了紅河穀內有一把幽冥神劍在顫動,在熟悉的力量影響下,它在緩緩蘇醒。、


  黑袍人看了一眼心髒恢複挑動的雲虛子,輕笑道:“這倒愈發讓我好奇了,好運的小子,將你作為錨點的,似乎並不隻是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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