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黯淡的燈光略顯得曖昧,包廂外面是一片吵鬧,而包廂里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到。殷慕玦後背靠著真皮沙發,手指捏著透明的酒杯,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顧琰深身穿西裝,溫雅的眸光此刻迎上殷慕玦多了幾分警惕,「你找我來什麼事?」
殷慕玦沒說話,只是將身旁鵝黃色的袋子丟到他面前,鳳眸里的光冷漠駭人。
顧琰深遲疑了一下,伸手拿過袋子,緩慢的打開,眼神似有若的掃過殷慕玦,拿出那一堆資料時,臉色一僵,臉色在曖昧的燈光下逐漸慘白。喉結上下滾動幾下,咽了咽口水,「你怎麼會有這些資料?」
「這些不重要。」殷慕玦輕啜了口冰涼的液體,「如果沐晚夕知道你和她結婚,所謂的合作案只是為拿沐氏的錢救顧氏,結果會怎麼樣?」
「你想做什麼?」顧琰深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如果殷慕玦想讓沐晚夕知道這些,此刻也不會坐在這裡和自己談。
「很簡單。」殷慕玦嘴角揚起邪魅的笑容,薄唇抿起,一字一頓:「我、要、你、離、婚!」
「不可能!」顧琰深條件反射的開口,反應幾乎和沐晚夕一模一樣。
「我們做一個交易。」殷慕玦放下杯子,黑眸饒有深意的盯著他,「你現在和沐晚夕離婚,我保證這些東西沐晚夕永遠沒機會看到!」
顧琰深手指緊捏著資料,臉色緊繃的難看,薄唇緊抿,不言不語。
「現在顧氏雖然還沒徹底活過來,但以你的能力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反正你娶沐晚夕只是為了公司,現在目的達到了,離婚不是你想要的嗎?」殷慕玦放下杯子,嘴角一揚,邪佞道:「你也可以選擇不離婚,但此刻只要我動一動手指,十個沐氏也救不了你!」
「為什麼?」顧琰深不解的眼神看他,「你和沐晚夕不過是同父異母!」
「這些與你關。」殷慕玦掠眸,冷冷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你現在離婚,一舉兩得。沐晚夕不會知道你曾經做了,公司也保住了!」
相反,如果你不離婚,則將會一所有。
顧琰深眉頭擰成一團,垂著眼帘在黯淡的燈光下讓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只是溫雅的氣質此刻變得陰沉而冷漠,與平日里截然相反。
「沐珏的葬禮后給我一個答案。」殷慕玦的言下之意,他可以滾了。
顧琰深拿著資料站起來時,深意的掃了殷慕玦一眼。一直覺得殷慕玦不簡單,卻不料他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的厲害,顧氏的事他連細枝末節都能知道,是顧氏里有他的人嗎?
會是誰!
他走出包廂時,迎面而來尉遲恆,鳳眸看到他手中的東西,挑了下眉梢,走進包廂見殷慕玦愜意的開口,忍耐不住心底的好奇道:「你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放過他?」
「只要資料丟給沐晚夕,還怕他們不離婚嗎?」
殷慕玦扯唇冷笑:「你以為沐晚夕那個蠢女人有多愛錢?」
尉遲恆屁股不客氣的坐下,一臉霧水沒聽懂他的意思。
殷慕玦只喝酒沒打算仔細解釋。沐晚夕愛顧琰深,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如果這個男人只是利用自己想要錢,女人頂多是傷心,還不至於絕望到對這個男人死心。
他要沐晚夕和顧琰深離婚,更要沐晚夕對顧琰深死心。
「殷少,你現在的表情很嚇人。」尉遲恆小心翼翼的出聲。
殷慕玦冷冷的瞥了一眼他,「安排時間,我要在半個月內解決此事。」
尉遲恆點點頭,「可是如此一來,你的身份暴露,洪振濤那邊……」
「該來的總要來,我不想再這樣隱瞞不下去。或許是時候讓他知道,我不再是他養的那隻狗,可以任由他為所欲為。」
殷慕玦嘴角含笑,可眼底卻冰冷的一片。
尉遲恆拿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沒再說話。這麼多年,殷少一直隱忍不發,過的小心翼翼;用玩世不恭的態度掩飾自己,不屑一顧的偽裝,此刻也是卸下偽裝的時候了。
「放心,不管你做什麼,還有我這個黑幫太子爺是你最強大的後盾。」
「謝了!」殷慕玦拿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兩個人相視一笑,默契不言而喻。
***
顧琰深將資料撕的碎碎的丟進垃圾桶里,原本不想回家的,可開車時方向很自然的就往沐家去,等反應過來時,他人已經站在卧室的門口。
緩慢的開門,房間里漆黑的一片,沐晚夕好像已經睡著了。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坐下,外的月光灑滿地上,借著皎白的月光看到她睡的安穩,只是娟秀的眉頭緊皺著,彷彿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他和沐晚夕的相識很平常,商業宴會,她陪同沐珏一起出席;她漂亮善良單純,一眼就被母親看中了,尤其是她的身份背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只止於單純可愛,再沒其他的,畢竟她和沈冰相比起來,不夠性感,也不夠聰明能幹。
當晚回去母親就要他去接近沐晚夕,最好追求到她。起初,他不願意,可母親將中間的曲折厲害分析給他,在這個圈子裡像沐晚夕這個單純,心眼不多的女孩子是極少的;而且公司越來越不景氣,他必須要娶一個能幫助到公司的女人。
這個女人不是沈冰,而是沐氏千金——沐晚夕。
他不情願下敷衍著的態度接近沐晚夕,過程很容易;像沐晚夕這個的女孩子對溫柔體貼紳士的男人是沒有絲毫的抵抗力,很快的淪陷;他沒有花太多的心思和力氣成了沐氏的未來女婿。
沐晚夕很單純也很懂事,偶爾會很黏人,但從不理取鬧;他即便再不喜歡她,也不至於討厭她,相反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好,那不是敷衍,而是發自真心。
按照原定計劃和沐晚夕結婚,打著合作的旗號拿沐氏的錢來救顧氏,他沒有覺得歉疚過;這麼長時間,他近乎覺得這件事是理所當然;只是當她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差點連命都沒了時,他的心不知道會有一種歉疚感,非常的歉意。
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樣子,心裡好像被什麼扯著似得;他不想看到她受傷,難過的樣子,心裡暗暗決定,以後會對她好一些,補償他。
只是沒想到殷慕玦會掌握到顧氏的秘密,以此要挾自己和沐晚夕離婚,如果是之前,自己應該沒有多少猶豫立刻答應了;可此刻,他竟然猶豫不決,法下決定。
離婚,兩個字一直在腦海里盤旋,可是他沒辦法對沐晚夕說出口。
夕夕,為什麼我會突然不想和你離婚?
手指溫柔的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摩挲著,迷迷糊糊的沐晚夕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琰深,你回來了。」
「嗯,是我回來了。」顧琰深摸了摸她的頭,輕哄的語氣道:「你繼續睡吧。」
沐晚夕困意席捲,輕輕嗯了一聲,抓著他的手放在臉頰旁,嘴角揚起淺淺的笑,陷入睡夢中。
顧琰深溫柔的眸子閃爍的光,明暗不定。最終只能聲的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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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晚夕一再的讓譚秘書約債務公司的總裁出來見面,可是對方一再的避而不見,今天一早沐晚夕到公司,譚秘書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對方終於肯見她了。
時間是在今晚,地點是在「漫步雲端」,一家高級的娛樂場所。
沐晚夕開了一天的會,上午是股東,下午是各個部門的經理,忙的中午都沒時間休息,匆匆的吃了幾口;一直熬到下班,又要去見債務公司的老闆,沒有時間吃東西,急忙忙的離開公司。
車子停在漫步雲端的門口,立刻有門童過來拉開車門,沐晚夕下車,抬頭看著金碧輝煌的漫步雲端。
漫步雲端是全城最高檔的娛樂場所,官場和富豪都喜歡聚集在這裡,是身份的一種象徵。沐晚夕接手公司后,發生這麼多事,公司的應酬她一直是能則,不能的全派公司的經理去,她從不出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今晚是第一次。
沐晚夕報了包廂名,服務生立刻引她去頂樓,「沐小姐,這邊請。」淡黯皮似包。10v。
頂樓只有兩個包廂,布置的像是總統套房一般,所有的傢具齊全,裝修風格低調而奢華。今晚兩個包廂全被人訂了,此刻沒有人,安靜的不像話。
「沐小姐,喝些什麼?」
「果汁,謝謝。」沐晚夕視線在包廂里環繞,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居然這麼大手筆包下這裡與自己見面。
服務生送來鮮榨果汁放在她面前,恭敬的問道:「請問沐小姐還有什麼需要?」
「沒有謝謝。」沐晚夕說完,又急匆匆的補沖一句:「你知道包下這裡的人什麼時候來嗎?」
「抱歉,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服務員露出歉意的笑容。
「沒關係,謝謝。」
「沐小姐,沒有別的需要,我先出去了。」服務員九十度的一個標準鞠躬離開。
沐晚夕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整個人都要陷下去了,端著杯子輕啜了一口;視線看了看周圍,很漂亮,但她沒多大的興趣,此刻只想快點見到人,談好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地方會讓自己感覺到不安。
一杯果汁喝完,上了洗手間,回來又等了一個半小時,對方還是沒有到。沐晚夕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不時的看看手錶,指針到了八點,側頭看到外已經徹底黑盡,只剩下涼薄的霓虹閃爍。
她不想再等下去,也許對方根本就不想見自己,只是想耍自己玩玩而已!!
站起來,拿起包就要走時,緊閉的門忽然開了……
沐晚夕抬頭望去,先是看到褐色的皮鞋,再往上是筆直的西裝褲包裹著修長用力的雙腿,往上移動看到對方的上身和容顏時,她徹底震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殷慕玦。
「你怎麼會在這裡,還穿成……」這樣,兩個字被卡在咽喉處,怎麼都吐不出來,腦子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水眸里寫滿不可置信,怎麼都不敢相信,「不可能……」
殷慕玦走進來,隨手關上門,偌大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驚慌失措,震驚,一個似笑非笑,饒有深意,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而曖昧起來……
沐晚夕手裡的包不禁掉在地上發出聲音,回過神來的她,發現此刻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時間心裡的弦緊繃起來。警惕的看著他,還是沒辦法相信自己的猜測!
殷慕玦手指機械般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沐晚夕,你很吃驚。」
「怎麼會是你?不可能……這不可能!!!」沐晚夕不住的搖頭,腳步往後退時撞到沙發,整個人頹然的坐在沙發上,震驚的神色久久回不過神。
殷慕玦脫下西裝外套丟在一旁,領帶凌亂的掛在脖子上,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露出健碩的胸膛,黑眸饒有深意的盯著她,沒說話只是繞道廚房拿了一灌啤酒,開了愜意的喝了幾口。
「你是債務公司的老闆,沐氏現在的情況,你早就知道了,故意裝作不知道,就等著我上門來找你!!」沐晚夕低低的聲音有些顫抖,想到這一切可能全是殷慕玦安排好的陰謀,心驚膽顫。
如果是,殷慕玦的城府究竟有多深。
殷慕玦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修長的雙腿重疊在一起,雖然年紀尚輕;可他的老成與懲罰讓這一身的西裝絲毫不遜色,更多了一份成年人的胸有成竹與魅力。
「我說過,我會等著你來求我!」
「殷慕玦,沐氏是爹地的,那也是你的親生父親。」沐晚夕忍不住的低吼,像是憤怒的小獅子,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沐氏,對爹地。
殷慕玦皺眉,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父親?我只記得我有母親。沐珏、沐氏,這些與我何干?」
沐晚夕的雙眸里寫滿不可思議,只聽見他不咸不淡的聲音響起,「沐氏的位置和死活我從來不在乎,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從來都沒欠過你們沐家什麼。」
「為什麼?」沐晚夕不明白,手指緊緊的掐著沙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小時候我媽咪做的那些事?讓你恨了我們這麼多年?」
殷慕玦嘴角勾起冷笑,沒有解釋,但這在沐晚夕眼底算是默認。他喝了一口酒,視線落在她巴掌大的臉蛋上,沉聲:「沐晚夕,今天是你來求我。」
「我不求你!」沐晚夕下意識的開口,「我不會再受你要挾!如果你要毀掉沐氏就毀掉!」說著站起來,彎腰撿起地上的包轉身就要走。
「你不在乎沐氏,也不在乎沐珏嗎?」殷慕玦冰冷的聲音一出,她立刻停下腳步。
殷慕玦站起來,度著很小的步調走到她的身後,呼吸中有著淡淡的酒精味,「沐氏是沐珏一生的心血,你忍心看它在你手裡被毀了?嗯?」
「殷慕玦!」沐晚夕回頭瞪他,唇瓣輕抿時,殷慕玦的食指抵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噓,聽我說!」
「你不在乎沐珏,是不是也不在乎顧琰深呢?嗯?」殷慕玦拉長的音,全是邪氣。
沐晚夕皺眉不解的眼神看他,「你想對琰深做什麼?」
「顧氏的資金鏈斷了,如果沒有沐氏的款項早就死了。現在只要我隨便動點手腳,明天顧氏就可以宣布破產,至於沐氏,還能熬多久,你猜猜看!」
殷慕玦薄唇輕抿,嘴角噙著雅痞的笑,彷彿沐氏真的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沐晚夕下意識的握緊手,秀氣的眉頭緊緊的皺著,此刻法斷定他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顧氏那麼好的根基,不可能說沒就沒,至於沐氏怎麼也是爹地的公司,他真的會動於衷嗎?
他有那個能力弄垮兩家公司嗎?
「你懷疑我的話可信度?」殷慕玦犀利的一眼看穿她內心的想法,這讓沐晚夕臉色不太自然,只聽到他繼續說下去,「難道你不知道阿恆是黑幫太子爺,錢這樣的東西他從不缺嗎!!」
黑幫,尉遲……這四個字立刻讓沐晚夕聯想到本市最大的黑幫,尉遲家。
尉遲恆居然是尉遲家的人。
沐晚夕這樣的千金小姐,怎麼可能會認識黑道的人。只是聽過尉遲家的名聲,一直不太好;在尉遲恆自我介紹時,她根本就沒聯想起來。
「殷慕玦,你做這麼多事的目的是什麼?現在,你可以說了。」
殷慕玦邪魅的目光緊盯著她,閃耀的光似乎在誇讚她的聰明。粘著啤酒罐上水珠的手指沿著她的額頭一直往下,經過輪廓與下頜,定格在她精美的鎖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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