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1章 柏家
柏鳳羽眼神有些迷惑，他還怎麼不知道天才煉丹師盧永興有個大哥？
「柏大人您好。」方雨抱著劍朝他鞠了個躬，態度不卑不亢。
「您有什麼……」柏鳳羽正打算問的時候，只見方雨一揮手，一道光芒閃過。
地面上就多了兩個大冰塊，公公整整的擺在大堂里，強烈的寒氣讓整個屋子裡的溫度驟然下降許多。
柏鳳羽的目光觸及到冰棺材裡面的人影，身子瞬間顫抖不已。
棺材里柏雪精緻的臉龐沒有發生一絲一毫的變化，安靜的像是在冰晶中沉睡。
「雪兒……」柏鳳羽原本堅毅的目光突然變得異常柔軟，眼睛里甚至溢出了淚水。
方雨又從懷裡掏出柏天給他的玉佩遞到柏鳳羽手中。
「他們是因我而死，為此我感到十分抱歉，我也答應過柏雪，若是柏家有難，我必定挺身而出。」
柏鳳羽閉上了眼睛，深吸兩口氣，再度睜開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剛才的悲痛了。
他忍住不去看地上的兩個人影，手裡握著玉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方雨等人只好靜靜的等著。
「雪兒啊，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雖然有的時候脾氣大了些，那也是我給寵的，不怪她，我本來還想，等她回來了，給她……」說著說著，柏鳳羽便有些說不下去了。
方雨也沉默著，對於柏雪，他確實抱有歉意。
「你們走吧……」柏鳳羽突然揮揮手道，他的好像一瞬間老了白歲，眼裡的神采也下降很多。
方雨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謝謝你們幫忙把柏雪送回來。」柏鳳羽朝方雨等人道歉。
「柏大人。」這時候方雨身後的盧永興站了起來，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身上仍舊有那種少年獨有的稚氣，可是氣勢已經不容小覷了。
「盧大人。」柏風雨不傻，眼前這個清秀的少年，在整個幽州大陸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可是和二皇子並列的天才煉丹師啊！
「我大哥既然說了，這人是因他而死，我知道你傷心，這是人之常情，你可以怪我，怪我大哥，但是你不能不給我們道歉的機會，你以為你這樣自暴自棄，她就能活過來了嗎？」盧永興的話像是一把利劍，直直的插進了柏鳳羽已經脆弱不堪的心臟里。
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無法彌補了，可是，他無法用自己女兒和手足的性命來保全自己的家族。
「柏大人，我和柏雪是很好的朋友，是我沒有好好保護她，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不能代替她保護她的家族。」方雨放緩了語氣說道。
方雨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並不是因為柏雪的死才出面保全柏家，就算柏雪沒事，柏家有難，他也是會站出來的。
柏鳳羽臉上的悲痛愈加深刻。
「你這個混蛋！」一個聲音自方雨身後響起。
與此同時一股拳風夾帶著凌厲的氣勢朝方雨飛速而來！
砰——
出於自身的本能，方雨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來自化神初期強者的威壓！
來人竟直接被這股威壓打擊的倒飛而出！
轟地一聲巨響，倒在了客廳的牆壁上。
方雨轉頭看去，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正捂著自己的胸口扶著牆站了起來。
方雨皺著眉看他，默默的收了威壓。
柏鳳羽被剛才那一瞬間方雨釋放出的威壓嚇了一跳，那樣令人心悸的氣息讓他對眼前的方雨有了改觀。
「誰讓你進來的！」柏鳳羽雖然無法站立，可是身為當家的，該有的威嚴還是有的。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害死了柏雪！」來人雙眼通紅，看向方雨的眼神恨不得立刻上前撕了他！
「是。」方雨眼神淡漠，朝他點了點頭。
「爹爹，這個人不喜歡你，殺了吧。」小七感受到從那人身上傳來的恨意，昂起頭對方雨說道。
方雨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你……」中年男子看著方雨，想衝上去為柏雪報仇可是又知道自己打不過他，恨恨的一圈砸在了身後的牆上。
儘管已經想象到今日會是個怎麼樣的場景，但方雨還是有些無奈以及深深的歉意。
如果可以，他何嘗不想讓柏雪完完整整的站在這裡呢？
看到眼前的柏鳳羽和中年男子，方雨忍不住又想起了方家村被滅門的那一天。
那一場大火，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那時候的自己，可能也該是這樣的心情吧。
盧永興站在方雨面前看著剛才想要偷襲方雨的人，道：「你們柏家，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
「呵呵。」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諷刺的笑了兩聲，「明明就是仇人，還談何待客之道？！」
「你……」盧永興上前一步卻被方雨攔了下來。
「算了。」方雨道。
「柏雪的事情，無論怎麼說，都是我的錯，今日，我把柏雪送回來了，今日之後我會在宗立城停留三個月的時間，如果有困難，可以來找我。」方雨轉身對柏鳳羽說道。
目光在冰中的柏雪身上留連片刻，方雨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藍思聰也跟著走了出去。
盧永興看了看柏鳳羽的腿，伸手在旁邊的桌子上放下一個小小的錦盒。
客廳里於是只剩下柏鳳羽和剛才那個中年男子，以及地上躺著的柏雪和柏天。
「唉……」柏鳳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背靠在椅子上，整個人彷彿又老了百歲。
中年男子走到盧永興留下的錦盒旁邊，打開一看。
一股濃郁的葯香撲鼻而來，同時屋子裡的溫度竟然自動提升不少，和方雨在時的溫度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季節！
七品丹藥，祿炎丹。
中年男子顫抖著手，轉頭看向高位上的柏鳳羽。
「大哥……」柏痕激動地連語氣都在顫抖。
柏鳳羽的腿疾，其實一直都有，但是以前他們家裡有錢的時候還能請得起一些煉丹師為柏鳳羽煉製祿炎丹。
所以這些年一直也都相安無事，只是每次腿疾複發就要找丹藥吃罷了。
但是一夜之間家道沒落的柏家再也請不起那些眼高於頂的煉丹師了，所以他的腿疾便一發不可收拾，從此愈發嚴重，連路都無法走了。
而柏痕手裡的這顆祿炎丹，卻是七品的！
煉丹師的晉陞，其困難程度眾所周知，於是高等級的丹藥愈發難得。
像這樣一顆七品丹藥，就算是以前的柏家也不能輕易拿出手。
「給他們送回去。」柏鳳羽卻揮了揮手讓柏痕給送回去。
「大哥！」柏痕就算再不喜歡方雨等人，也不會拿柏鳳羽的身體開玩笑，再這樣拖下去，他的兩條腿，遲早廢掉！
「我叫你送回去！」柏鳳羽氣憤的拍了拍手邊的桌子。
「為什麼？！」柏痕其實心裡明白，但他不忍心大哥就這樣日漸衰落下去。
「就一顆丹藥，難道就能抵了我雪兒的命嗎！」這裡沒有外人，於是柏鳳羽眼裡也終於有了淚水。
「大哥！」柏痕的語氣也有些重了，「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貶低雪兒的存在！雪兒的性命，是拿任何東西都無法與之相抵的！大哥你難道不明白嗎？不，你比誰都明白，可是雪兒已經不在了，你傷心，難道我不傷心嗎，可是傷心她就能回來了？就算你殺了剛才那幾個人，雪兒就能回來了？」
說著說著，柏痕的眼睛也紅了。
他們家就只有雪兒這一個女兒，柏鳳羽是個長情的人，自從原配的夫人去世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娶，更是將自己所有的愛都放在了柏雪身上。
柏雪更是從小就在叔叔伯伯和爸爸的無限寵愛中長大的，然而現在那個天真可愛的少女卻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冷冰冰的屍體。
柏鳳羽的眼神落到了柏雪身上，看見了柏雪恬靜的表情中嘴角的一抹微笑。
瞬間，老淚縱橫。
柏雪，應該是很喜歡剛才那個少年的吧……
喜歡到，可以放棄自己的命。
就像當初雪兒她娘一樣。
可是雪兒都還沒來得及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已經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景放在任何一個家庭里都顯得那樣的沉重。
世間的悲傷，大概也都差不多吧。
「拿來吧。」柏鳳羽終究沒有再繼續走死胡同。
那是柏雪喜歡的男人，如果柏雪沒事，說不定就是自己家的女婿，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人家。
柏痕把丹藥送到柏鳳羽手中。
祿炎丹入口。
一股溫存的暖意瞬間席捲全身，和以往吃過的丹藥不一樣，盧永興留下的丹藥，藥力極其溫純敦厚，就和他的人一樣，溫柔不失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