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天龍魂
第六百六十九章 天龍魂
月夜，寒風凜冽，葉天謬一人在外獨步，眉頭緊皺。雖然知道作為一個主事者該如何行事，卻依舊心裡堵得很。
為了整個隊伍，他必須放棄楊林。但在私人感情上，他又萬分不舍。那是他左膀右臂，是馬如龍留給他的三位副統之一，他怎能……唉！
「葉統！」
忽的，一聲輕喝響起，如婉轉鶯啼，葉天謬一愣，轉首看去，卻正見那人不是他人，正是白天見到的那位女子，楊林的義孫女，不覺笑道：「你找我？」
「嗯！」
怯生生地來到他身邊，那女子躊躇了一會兒，問道：「葉統，你們做出決定了嗎？」
「還沒有，不過……」心中一滯，葉天謬不由哀嘆一聲。其實他說沒有決定，但心裡已然有了想法，只是這個想法他不願說而已。為了大局，只能犧牲個人！
深深地吸了口氣，那女子遲疑了一陣，露出了一抹欣然笑容：「楊爺爺他說最敬重葉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也不枉費楊爺爺如此信任您……」
「你連我的決定都不知道，就這麼恭維，是不是太早了？」
噗！
輕笑一聲，那姑娘眼中帶著淚花，卻是露著燦爛的笑容：「我不是恭維，是由衷讚歎。其實楊爺爺已經說了，你們不用管他，免得受牽累。只是若是一般人的話，肯定就坡下驢，直接放棄了。像葉統還如此糾結了一天的，是真的將楊爺爺當生死兄弟了，這就夠了。楊爺爺就算死，也該瞑目了！」
「姑娘……」
「葉統，你真的不用太糾結，楊爺爺也真的不希望你們受他牽連！」
嘴角一翹，那姑娘不由長出口氣，喃喃道：「能見到葉統為楊爺爺躊躇了一整天，也值得了，不枉費楊爺爺對葉統一片衷心。明天我就會離開這裡，也請葉統趕緊撤離吧。萬一我被抓了，我的嘴可不像楊爺爺那麼緊喔，呵呵呵……」
失笑著，那姑娘怡怡然離去，腳步也輕快了許多，似乎放下了心中什麼沉重的事情似的。
看著她的背影，葉天謬雙拳緊了緊，心中突然明白。
原來自己在觀察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觀察自己。這個姑娘一直在察看著他們的行為，評價著楊林為他們的付出，是否值得。
現在，她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可這個答案，卻不是他葉天謬要得出的。
這個姑娘對他們的要求，實在太低了。虧他們先前還在指責楊林，現在輪到他們展現兄弟情義的時候，他們卻因為大局退縮了，什麼玩意兒！
心下暗罵一聲，葉天謬臉色陰沉地離開了。
他在痛恨，痛恨自己的無能，連兄弟出事都沒勇氣去保……
「啊……疼疼疼……」
然而，他沒走幾步，卻是又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響起。不由一愣，葉天謬款步向那聲音傳來處走去，卻見那燈火昏黃間，單雄這莽漢正齜牙咧嘴地大叫著，一名隊員給他耐心敷藥，胸前七個還在不住滲著膿水的血洞觸目驚心！
這傷……
「主公！」
這時，不知何時，東方清雲已然來到了他的面前，望著屋裡單雄緊咬的牙關，猙獰的面容，解釋道：「這是單副統行走刑場時，假意投靠一位山主，後來被人發現圖謀不軌，受了三刀六洞的刑罰所致。若非最後他拚死逃出，現在我們估計已經看不到他了！」
麵皮一抖，葉天謬眼神有些怔忡：「他為了收集地靈，也受了這麼多難？虧他先前說的那麼雲淡風輕！」
「呵呵呵……其實咱們這幾位副統，這一年經歷都是九死一生，險象環生，沒有誰能輕易完成這些艱難任務的，只是他們不說而已！」
「為什麼？」
「軍人以執行命令為天職，只有完成與失敗兩種結果，不求過程。所以楊林即便身陷囹圄，但他的任務卻已經完成，把那些地靈送回來了，這就是這些副統對您的忠誠啊！」微微一笑，東方清雲讚許道：「主公，您有一批好下屬啊！」
咔吧！
拳頭一緊，葉天謬心下慍怒，或者是有些愧疚。
本來他以為自己搜集地靈，已是全力以赴，甚至還想著其他人若是沒有搜集全，他還可以補上。
但是有這種想法的人，卻不只他一個，單雄、楊林他們，都是如此想的，儘可能承擔多的任務。因此，他們都超額完成任務回來了。
可自己卻是一躺大半年，最後還是憑運氣，維護了自己那點微薄的臉面。一念及此，葉天謬心中就不是滋味兒。
虧自己還是立志要征戰天下的男人，但為了這個目標付出最多的，卻不是自己，而是這些手下們。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葉天謬沉吟了半晌，眼中忽的閃過一道深邃：「東方，你為什麼會對我說這些？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所言，會改變我的決定！」
「我知道，但我只是一個謀士，為主公提供建議而已，最終做決定的，還是主公自己，我不能越俎代庖。而我的職責，就是讓主公對所有事情做出全面了解，做出最正確的決斷！」
「東方，你真是一個良相，我為有你輔佐在身邊而感到慶幸。那麼，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的決斷了吧！」
「知道，但我還是勸主公一句，放棄吧，大局為重！」
躬身一禮，東方清雲肅穆道：「主公要想立足刑場，屬下送六字真言，廣積糧，緩稱王，楊林不可救。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若是太早出現在刑場這個大舞台，必然會受各方關注，對我們發展不利。還不如秘密發展，等我們有爭霸能力時，再跳出來不遲。以我的推算，五年之內即可！」
瞭然點點頭，葉天謬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東方，你謀劃地很全面，只是漏了一點！」
「什麼？」
「軍魂！」
眼神一定，葉天謬看著屋內咬牙療傷的單雄，定定道：「我們跟其他勢力不同，我們是以軍隊為底基的。這支軍隊，就是天龍衛。它的軍魂，就是兄弟道義，天龍魂。我知道，若是我們強行去救楊老，機會不到百分之一，甚至會全軍覆沒的下場，我們曾經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灰飛，得不償失，但是……」
深深吸了口氣，葉天謬仰望天空：「我們這麼做，卻會保住天龍魂不失。只要這支隊伍的氣魄還在，靈魂還存，那麼日後即便擴大勢力，將一些散兵游勇集結，也能迅速凝結在一起，成為強大戰力。這是我們跟刑場各大勢力不同的一點，也是我們能夠打敗五門的武器。若是沒了這個，丟了軍伍之魂，日後就算再發展，也頂多是五老的程度，永遠不可能擊敗五門！」
心下一凜，東方清雲喃喃道：「主公，這是場豪賭啊！」
「人生難得幾回搏，以今日危局，賭明天輝煌，危險越大，機遇越大，有時人就得任性一次才行。總之，天龍魂不可滅。天龍衛不會允許一個兄弟被拋棄，血龍衛也一樣！」
眼中精芒一閃，葉天謬一掃先前心中的陰霾，長出口濁氣，喝道：「東方，傳令下去，天亮整兵。我們去拿下寒玉堡，救出楊老來，不惜一切代價！」
身子一挺，東方清雲恭敬拜下：「是，遵命！」
第二天一大清早，熙熙攘攘的人群開始集結，準備離開的那位姑娘見到，不由一愣，趕忙抓住一個匆匆趕去的隊員問道：「請問，你們是要轉移據點嗎？這麼著急？」
「呃不，葉統下令，全軍出動，攻打寒玉堡，救出楊副統！」
說完，那人便趕緊離開了，只有那位姑娘怔怔地站在原地，徹底呆住了。接著她驀地捂住面頰，眼中已滿是感動的淚水，啜泣起來：「楊爺爺，你說得對，他們真的是你的好兄弟啊，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