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調侃
南煙也不多話，把水中的臘肉撈出來，放到案板上，一片光刀閃過，這大塊的臘肉就被她分割成嬰兒巴掌大小的一片片肉。
這時就聽南煙道：“把芥菜頭給我。”一旁的小學徒手忙腳亂的把那早早去皮洗淨的芥菜頭給遞了過來。
南煙輕聲道：“這芥菜頭也一樣要切，看好了！”她說著，手中的菜刀徐徐落下，似慢實快虛影一閃而過，轉眼間，出現一片大小約有食指大小的菜條。
大菜刀在南煙的案板上一掃而過，那些菜條便被一道寒光送到了一隻幹淨的白瓷盆子裏。
這時，南煙的目光掃向她前的灶台上，灶台上的鐵鍋咕嚕咕嚕的響著，那裏頭正燒著一鍋鮮湯，南煙反手便把剛剛切好的一盤子臘肉倒了進去。
她倒臘肉不比常人，因為南煙注重一個細化的口味，所以在臘肉進入滾熱的鮮湯裏時，南煙隻把那臘肉片掃得近乎飛舞起來，在鐵鍋上方，近似下了一層肉片雨。
“我往鍋中這樣倒臘肉，為的是讓這些肉片能在入鍋的瞬間，著熱均勻。”
南煙平靜的解釋著，可是她的動作卻極為絢彩。看得眾學徒目露神往。
“師傅，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像您這般呢？”
半晌，有一個小學徒忍不住問出聲來，南煙翹了翹嘴角，“嗯，在不影響你學藝的前提下，至少花上二十年時間罷。不過等你有了這樣的手藝之後，大可進皇宮裏為聖人做菜。你們這些人也聽說過我南家當代家主曾是宮裏的禦廚罷。”
南煙一臉正直地拉著大旗扯虎皮，一點兒也沒覺得南明和她的關係極為惡劣！
“啊！”
對著這些小學徒一臉豔羨，南煙不動聲色地拿了隻大勺子，並貼著鍋邊如小船一般轉了一圈，就見鍋裏那層浮沫像長了腳一般，十分順從的進了南煙手裏的這隻勺中。
這時，南煙輕鬆地拿起一旁的薑、胡椒粉、料酒等作料，慢慢倒進了鍋中。
再把蓋子蓋子，南煙指點這些學徒，“這道菜基本便完成了，等這裏頭的臘肉燒至六成熟，再把菜頭倒入鍋中，燒至臘肉菜頭粑透，再下鹽、味精起鍋裝入盛器即成。謝七，你於火候把握最準，剩下的就由你看著了。我先上去，一會兒菜好了，端上去便是。”
南煙說罷，解了圍裙便出了門，剛剛樂岺早和她說過了，要試試她新製的這道以臘肉為主的菜式。
想來那家夥到了樓上也有些時間了，正好她過去看看。
南煙信步走在大堂中，看著大堂裏人流不少，又不見那些搗亂的閑漢，她滿意地笑了笑。
對於唬住了嫡母，南煙心裏是得意的。走上二樓，早有小二看到了南煙，“東家好。”
“樂公子在哪個雅間？帶我過去。”
在二樓候著的這個小子一指丁字號房，“東家，樂公子進去有一會兒了。”
南煙點了點頭，上前輕輕敲了下門。
“請進。”
樂岑並未多想，隻當是傳菜的小二。不想門一開，倒是南煙走了進來。
“南小姐，你過來了？我上來前，看著你正要做臘肉，怎麽，這麽快就做好了？”
南煙笑道：“你還不信我的手藝，那菜隻再燉一會兒就好了，下頭學徒眾多，哪裏用我看火。”
樂岑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孫家的臘肉是用密封熏做的，不管你的口味如何，我是極喜歡的。想來一會兒再加你的手藝，這道菜定是極好的。”
南煙點了點頭，“敞爐熏，因濃煙分散，應在無風處進行操作，並將食物翻動。可正是因為翻動一動作，會出現些許瑕疵，比如味道不均，熏製不勻。而密封熏則用料省，時間短，熏得均勻，收較好。這才是我最滿意孫家臘肉最為重要的一點。也難為樂公子您能尋到這麽一家手藝人。”
樂岑嘿嘿一笑，“我一開始離家的時候，出門第一次，就是到了那座小鎮，當時我從未想過，出門買東西要花錢的。要不是我荷包裏有幾粒打賞用的金瓜子，指不定當時就要餓肚子。還好，孫屠夫別看麵惡，但心還是好的，那會我巴巴地看著臘肉發呆，他就給了我好大一塊臘肉！”
南煙瞪大了眼睛，早聽便宜爹南明說樂岑在樂家不受待見，可也沒想到樂岑剛出門時，會是這個樣子。
真可憐！
南煙暗自下了個結論。篤篤篤，門外有人敲門。隻是沒等裏頭的人開口，門就開了，卻是小蘭捧了一盆子臘肉菜頭湯進來。
南煙一見就笑了：“快嚐嚐我的手藝，用了孫家的臘肉，你且吃吃看，正好給我提提意見。”
“南小姐真是客氣了，南家在京城廚藝世家裏，可是占了一席之地。以我的本事，想要提出意見，可不容易啊。”
被樂岑這般一恭維，哪怕南煙心裏極為自信，也不由麵上帶出些許郝然之色。
其實這話還得看是誰說的，要是普通食客的話，南煙可能過耳即忘，但樂岑可與那些人不同。
他不單單是樂家的小公子，還是一個優秀的廚子，當然這裏頭的水份也許有一些，但就南煙最近與他的攀談來看，這小子的本事也不小。
這時，樂岑早已拿起一隻湯勺舀了一勺湯，送入口中。
“唔！”
樂岑眯了眯眼，一股極為醇厚的味道在他嘴裏蔓延開來，宛如炸開了道驚雷，咕嘟，樂岑把湯汁咽了下去。
他的麵上帶出陣陣迷醉之色，“好！清香醇厚，又有著竹清淡的雅韻，加上芥菜頭特有的清香。南煙，你居然能把二者合為一體，卻一點兒也不見異樣，果然本事非凡。”
南煙得了樂岑的誇獎，手裏玩弄著桌上的小茶杯，但笑不語。半晌，樂岑輕笑一聲：“好吧。想要意見，那我就說了。不好聽之處，你可不要見外。”
“你說吧，我難道還能因為一道菜翻臉不成。”
“這道湯色以鹹鮮味為主，適用於早中晚三餐。可以說，南小姐早把適用範圍想好了。可是我卻從中嚐出了黑胡椒、丁香、香葉、茴香等香料的味道，這種味道固然使臘肉的味道好吃，但這應該是你二次加工過的吧。我記得孫家可沒有往臘肉裏加上這幾種香料。”
南煙吃驚地看著樂岑，她是真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連這個也嚐出來了。
“不錯，孫家的臘肉不是不好，但我用的臘肉，是要往二樓端的，自然不能是平常貨色。孫家的臘肉底子很好，我多加了一些香料，怎麽，不妥之處？”
樂岑搖了搖頭，“不算吧。我舌頭靈，倒是能嚐得出這味道有些不自然，但除此之外，倒沒有別個不妥當的了。南煙，這臘肉菜頭湯若非是火候稍有欠佳，許是我這連這一點都嚐不出來呢。”
這話說得，南煙有些不自在，看來她早走一刻，倒讓這菜有了瑕疵。
“我家小姐做得自是極好的。叫我說，這菜也就是樂公子能提出意見罷了，換二個人，指不定早就吃得胃口大開了。”
小蘭插了這麽一句，讓南煙有些尷尬，她正在惱怒，小蘭想的，居然連自誇這種事都做出來了。
就聽小蘭又道：“樂家子，我一見您跟我家小姐說話，便隻想到了相談甚歡這個詞。畢竟便是溫世子這般的人物，我家小姐與他說起話來，也不似與樂公子一般你來我往，極為熨帖。”
南煙瞪大了雙眼，小蘭簡直是把她和樂岑的關係扒開了露出來，這跟現代的告白有什麽區別？
一想到樂岑對她的觀感，南煙的臉瞬間紅得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