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信以為真
“給夫人見禮。”
小蘭一進門,隻抬起眼皮掃了一會眼,便衝著陳氏深深地跪伏下來。
真正來到正院哄騙夫人,小蘭的心都有些哆嗦了,主子畫的“傷痕”不會被她走一道花了吧。要是哄不住夫人,以夫人那小肚雞腸的惡毒性子,非把她打殘了不可。
小蘭的心跳如鼓,麵色蒼白的同時,整個都有些哆嗦了,她有些承受不起夫人那迫人的眼神,這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小蘭這會兒是真的後悔了,剛剛不叫主子弄假好了,打她一頓,不過休養幾日便好,何苦做假呢……
“嗯,起來吧。”
陳夫人淡淡地道。她不屑地盯著地下那個快要瑟縮成一團的東西,真真是什麽主子,養什麽奴才,小蘭這般不爭氣,真叫她想起前些年二丫頭那不小透明的模樣。
“夫人,奴婢有罪。”
陳氏挑了挑眉,問道:“哦?這怎麽說?”
小蘭跪在地上,小聲道:“夫人,奴婢身為南家的仆役,少有給夫您來請安,自然有罪,不過今日之後,奴婢知曉自己不妥之處。日後自會天天來給夫人見禮,二小姐身邊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奴婢定會時時報與夫人得知。隻求夫人早日把奴婢從二小姐處調走便好。”
“怎麽,你家主子對你不好?”
小蘭苦笑道:“夫人,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二小姐行事暴虐,隻是旁人知之不深罷了。我這個做她貼身丫頭的,著實受盡苦楚。您若是不信,大可請夫人身邊的嬤嬤給奴婢驗一驗傷。奴婢嘴笨,不好多說,隻請夫人查驗。”
陳氏聽到這裏,有點信,也有點不信。南煙打小就如一個小透明一般,若果真暴虐成性,她怎麽可能一點聲也聽不到。
其實,小春打從一開始說南煙身邊的大丫頭要投過來。她就不怎麽信。若是對方要錢還好,可聽小春說,對方雖然看到了錢,眉開眼笑,但小春一個奴婢手裏能有多少錢?
身為主子身邊的大丫頭,難道手裏的錢還不如小春一個三等丫頭多?
不過小蘭說到南煙暴虐,也就是樂於包打奴婢,若這丫頭身上的傷屬實,那這個小蘭的話,她倒可以信個七八成。
給身邊的奶嬤嬤使了眼色,小蘭就被這位一臉嚴肅的陳嬤嬤給帶了下來。
主屋廂房的一扇屏風後,小蘭把身上可以露出來的地方,露了出來。
直叫一旁拿著油燈的陳嬤嬤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小蘭的身上在白皙的皮膚襯托下,那一道道的傷痕,淤青,一塊塊,一條條,有以前的,也有剛好的,有青有黃,還有一些白印,隻是看著,就叫人覺得可憐。
“好了,把衣裳穿上吧。可憐的孩子。倒是真受了苦。你且放心吧,夫人定給給你出氣。”
陳嬤嬤說著,臉上也露出了同情之色。都是娘生爹養的,就算是做奴婢,也沒有似小蘭身上這般嚇人的傷痕。
真不知小蘭打小受了多少的苦,還有二小姐,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居然不聲不響的,還是是個殘暴性子。以往那丫頭低頭垂勁的,一付小透明樣子,倒是哄了整個南府。都把那丫頭片子當成了窩囊廢。
陳嬤嬤現在倒是有點明白為何大小姐總是二小姐處吃虧了,合著人家一直是套著羊皮裝綿羊啊。難道大小姐最近總吃虧。
陳嬤嬤並未等小蘭,她匆匆回了正堂,一進門就湊到了夫人身邊,小聲道:“夫人呐,老奴剛剛看過了,小蘭那丫頭果真不曾說謊,那丫頭的身上,嘖嘖,真是沒個好地方了。夫人,您說,咱們要不要利用一下這個小蘭,到老爺那邊分說分說?”
“這樣說來,那小春倒是沒跟我說假話了。這個小蘭,看樣子是可以相信?”
“夫人,老奴認真驗看過了,小蘭那個丫頭身上,確是傷痕累累,夫人可大放心。”
陳氏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好!明天我親自與老爺分說。到時正好把小蘭那丫頭也叫上。哼,我倒要看看,一個極為殘暴的庶出二小姐,拿什麽與我的女兒彩彩爭!”
“夫人,現在天時也不算晚,老奴覺得,事不宜了。二小姐行事如此惡毒,若是真打哪聽到了些消息,叫一個小丫頭消失,似乎也不是難事呢。”
陳夫的臉色變了變,呼地一下打椅子上起來,“嬤嬤說得是,是我想的差了。南煙那賤丫頭,現在什麽事做不出來呢。來人,備轎!”
翡翠低著頭,默默退下,不多時,外麵仆役叫道:“夫人,轎夫到了。”
陳氏扶著陳嬤嬤慢慢走了出來,上了軟轎,直奔前院的書房。
轎夫抬著陳氏,跟著前頭打著燈籠的二個侍女往前走著,就到了前後院的大門處。
“什麽人?”
守門的婆子大聲問道。雖然此時還未到鎖門的時候,但夜裏南府上下是不允下人隨意在前後院間走動的。
“夫人去前院見老爺。還不讓開!”
陳嬤嬤一聲厲喝,讓對方退縮了,“原來是陳姐姐啊。”
把門的婆子馬上賠笑,“夫人這般晚了,怎麽還想著去前院?”
陳嬤嬤把老臉一拉,不樂意道;“怎麽,夫人作為主母,想去哪裏還要給你報備不成?快讓開。”
“是是是,這就讓開,這就讓開。”
這婆子也不敢問了,麻溜地帶著另一個婆子讓了開來。
再往前走不多久,就到了前院。陳氏打轎子裏頭下來,心裏卻不怎麽好受。
雖然南明對女兒南彩彩頂頂上心的,可這幾年輕易不怎麽樂意往後院來了。
好在彩彩爭氣,陳氏隻當南明是真的老了,對那方麵的事也沒了興趣。不過她心頭不快,卻是怎麽也免不了的。
書房此時還沒熄燈,因著陳氏帶來人多,外頭吵鬧聲大作,南明又不是耳聾,自然聽得聲響。
“怎麽回事?”
剛剛問了書墨一句話,就聽外間夫人的聲音響起:“老爺!”
書墨機靈地快步跑到了門前,把門打開,讓陳氏進來。
“老爺啊,我心裏不好受啊!”
陳氏略帶傷感的聲音響起,讓南明聽著不怎麽舒服。他多少年不曾聽到妻子這般傷感的聲音了?
“這是怎麽了?可是哪個奴才給你氣受了?”
陳氏用手裏的帕子沾了沾眼睛,似哭似悲地道:“老爺,你說我今天得了什麽信?”
南明看著自己這個夫人,十分不解。
陳氏接著道:“老爺啊,今兒二丫頭身邊的婢女哭著過來跟我說,她不要在二丫頭身邊當什麽大丫頭了。想另尋個差事,哪怕是三等的粗使丫頭都肯做呢。”
南明呆了呆,他就是再不理內宅之事,也知道主子身邊的大丫頭和三等粗使的差別。
如他身邊的書僮書墨,要是他敢把人攆去做什麽粗使,那小子非跟他掉眼淚不可。
“且細說說,可是二丫頭做了什麽不妥的事?”
“老爺,你是不知道啊,你那女兒二丫頭南煙在咱們夫妻身邊裝得一本正經,一付大家閨秀的模樣。可是在沒人的時候,淨拿身邊的人撒氣。她身邊的那個丫頭小蘭,可是倒了大黴。今兒晚上我才知曉,二丫頭這些年來,把那奴婢打得體無完膚。您且說說,咱們南家什麽時候出現過這種人物?您就說吧,這事你管是不管!”
“你說什麽?南煙她果真這般殘暴?”
南明懷疑地看著自己這個夫人,陳氏急了,“老爺,我怎麽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那我這個做嫡母的成了什麽!要不是二丫頭真做出來了,我能深夜跑到老爺這裏告狀?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