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你來了

  小悠沒有追上我,其他人也沒有。因為管家早就在我慌亂鑽出人群的那一刻把我拽到了大廳右側門內。早早在大廳周圍待命的仆人們十分默契地站上前來,完美擋住了在場嘉賓的視線。


  得到閆山越深情一吻的小悠也收起了她的獠牙,放下了她的利爪。這是我離開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


  心,突然絞痛了一下。


  “後麵衣帽間有衣服鞋子。”


  管家說了簡短幾句話就把房門帶上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在管家離開之後,腳上一陣陣痛覺讓我發現自己在匆忙逃竄中掉落了一隻鞋子。另一隻鞋子也因同伴的離去而變得極其別扭。


  包包之類的物件進入大廳之時就已經放到大廳專設給客人使用的衣帽間存放了。所以現在對我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老老實實按照管家的吩咐先用他現在提供的我完全沒有見過的衣帽間裏麵的衣服鞋子。他一直善於處理這種突發事件。話不多,能做事。說不定可以喬裝一番偷偷溜回去。


  出乎意料的。按照管家的提示找到的衣帽間裏麵所有衣服鞋子都是我可以穿的尺碼。各種款式、各種風格,或簡約、或大方、或清新、或果敢、或嫵媚,春夏秋冬各種季節,應有盡有。不僅如此,珍珠、瑪瑙、寶石各種首飾也仔仔細細裝在對應的首飾盒裏麵。有些敞開著,有些閉合著,統統放在一個獨立的櫃子裏麵。我沒有打耳洞。所以所有的耳環都是按扣式,或者是磁鐵。遠遠看著,就能感受到迎麵而來的寶石質感。


  在所有香水中,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香奈兒、迪奧或者其他。而是一款普普通通用白色透明瓶子裝著的柚子香水。是柚子花的味道,一片片製成花幹的柚子花被盛放在玻璃瓶中裝飾著一片空白的牆麵。


  如果我真的喜歡柚子花。那這個衣帽間就是我的。


  嗬嗬。開什麽玩笑。


  我隨手取了一套鵝黃色抹胸小禮服穿上。它的顏色很像黃玫瑰。鞋子也已經換成了白色露腳跟魚嘴鞋。


  穿戴整齊後就開始逃跑吧。


  等等。不對。門又被反鎖了!

  嗯?有什麽東西突然被塞進了門縫。


  是一個鑲金邊白色信封。


  上麵寫著:“魔法會在子夜奏效。請耐心等候。”


  裝神弄鬼。


  跟上次一樣,又要把我鎖起來了嗎?

  無意義的呐喊和煩躁已經讓我疲倦。叫喊和求救也是沒有用的。這裏離大廳不知道有多遠,熱鬧的宴會怎麽會留意這種來自遠方的聲音?

  他就隻知道要把我鎖起來。


  用人工刺繡上圖案的藏青色窗簾垂直延展著,不多不少正好接引到地毯上。幾乎打通了一麵牆做成的落地玻璃門窗向室內引渡著光芒,卻帶不進一絲晚風。它們已經嚴嚴實實地提前上了鎖。一扇窗戶也沒有給留我。


  這樣寒冷的夜晚,這樣寂靜的夜晚,這樣恐懼的夜晚。


  那麽怕我逃走嗎?

  啪嗒——


  我關掉了房間內所有的光源,黑暗接踵而至。


  拉開足有4米高的窗簾布,略顯暗淡的月光慢慢占領了這個房間。


  還是不夠亮。


  不過這樣就很好了。


  袁浩走後,我變得更加喜愛黑暗。好像天一黑,我就能看見他一樣。所以每次太陽一下山,天一黑,所有的由亮轉暗,都會莫名地給我一種興奮感和憧憬。可每次都會讓我快速陷入沉重的悲哀。


  哪怕空閑下來一刻都會令我焦躁不安。


  所以回國後哪怕是失去了所有關於項目的材料,哪怕是失去後還要繼續幫張曼芝幹活,哪怕是看似永無止境的加班,在我這裏都變得無比的有意義。我比誰都更樂於接受加班,就算臉色不好。可還是樂此不疲。它們令我變得充實。巨大的工作壓力,長時間的加班讓我精神恍惚,讓我忘掉暫時的苦惱,疲倦至走路都能睡著。這樣就最好。


  偌大的房間裏,聽不見外麵一絲動靜。盡管寬敞的落地玻璃門窗外麵就是看似無邊的森林,還是沒有一絲蟲鳴傳進來。


  太安靜了,安靜得可怕。我寧願剛才沒有逃跑,就那樣呆在原地任由小悠撕扯打罵,都不要像現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一旦發生什麽事情就要躲起來,或者被躲起來。我成了第三者,成了好友的第三者。


  我本就該挨打。


  那晚,閆山越當著我的麵把小悠的來電掛掉了,順便還關了機。黑暗中,亮得刺眼的手機屏幕照著閆山越的臉,照了整整5秒鍾。


  5秒鍾。靠得那麽近,就算是五百度近視也看得一清二楚了。更何況是我。


  我的視力一直這麽好。


  袁浩到底是去哪裏了?真的隻是我的幻覺而已嗎?

  沒有辦法告訴誰他來過,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告訴誰他消失了。


  我從沒有發過那麽大的脾氣。


  在袁浩消失的第65天,我把他的城堡模型摔了個稀巴爛。當晚,我還直接把電視櫃裏麵的冥幣拿到墳地裏麵焚燒。


  那個摔毀的城堡模型碎片原封不動地留在原地。一連7天我都就沒有去收拾。居然還在那裏期盼袁浩會冷不丁回來然後以這個為借口發一下脾氣和我吵一架。7天後我哽咽著把碎片一個一個撿到盒子裏麵。在這堆碎片裏麵,我找到了一塊刻著未知圖案的粉色小貝殼。大約1厘米長寬。這個粉色小貝殼成了我的項鏈。


  他的衣服完好無損地躺在衣櫃裏麵,和我的衣物疊在一起又分開,然後又疊在一起。更多時候,我更想一把火把它給燒了。可放到最後還是舍不得。


  這種行為簡直就像是個瘋子!

  沒有辦法給他拍照,沒有辦法同框,沒有辦法留念。袁浩的臉一點點地模糊掉。模糊得像是掛在烏雲中的玄月。


  快點出現吧。我對著陰晴不定的月亮祈禱。


  月亮還在烏雲中穿行,路過高山,路過樹梢,最後落在玻璃窗框上。


  好安靜。


  沒有時鍾的密室裏,時間的流動變得神秘。你根本不知道現在已經過了多久,仿佛被卷入了無窮無盡的時間長河。


  沙沙——


  突然,我好像聽見了樹枝的顫動!


  一個裹著披風的人出現了!壓低的帽簷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被光打落下的石像的影子擋住了他的身體。一塊堅硬的石頭從他披風下掏出。


  隻聽哐當幾聲。玻璃門被打出了一個足以讓我通過的洞口。


  聽見了!聽見了!

  他在向我呼喚:“快點出來,牽住我的手。”


  跟女子一般纖細的手指。


  “袁浩你來接我了。”


  我想到沒想直接就衝了出去,腳下的玻璃渣子哢擦哢擦發出進一步破碎的聲響。這個聲音無比歡快,清脆。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他跑在我前麵,左顧右盼。濃密的森林裏,分不清東西南北。可是隻要有他在,哪裏都是方向。所以我決定了。


  “私奔吧。離開這裏。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我無比激動地謀劃著將來。希望他能答應。他也如我所期盼的那樣答應了。


  沒有追兵趕來。所以我們可以盡情地逃跑。就像是真真正正的私奔一樣。等越過了這片森林,我們就能重獲自由。新的生活就在這座森林的對麵!等著我們一步步靠近。


  所以我可以盡情地表達著我的喜悅。他不在的時候我都做了什麽,看見了什麽,統統告訴他。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糾結都無所謂。


  隻是,他再也沒有回應我。


  不對,不對。這個手有溫度。寒冷的夜晚讓人暫時失去體覺,但這種程度的溫暖,我還是能感知到的。


  “你有聽見我在說話嗎?袁浩。”


  現在拉著我跑的是不是閆山越?

  “停下,停下!”


  惶恐不安的掙紮讓我們雙雙摔都斜坡下麵。


  傷痛已經不是現在首要關心的問題了。


  由於突然墜落,他的帽子早就落到一邊去了。一道暗淡的月光從他的腿部跨過。他一動不動,似乎傷得比較重。因為從墜落之時開始他就一直保護著我,直到墜地。


  正好!


  我摸爬到這個穿著披風的男人身上,趁他還沒那麽快站起來先看清楚他的臉。


  到底是誰?!

  會不會是閆山越?!


  已經出現了這樣的狀況,他還有心思跟我開這種玩笑嗎?之前也是這樣把我帶到根本出來的迷宮裏麵,自己突然從天而降。這是他的把戲!


  這次又要故技重施來騙我嗎?


  等等。


  斜坡上麵已經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好像是管家和誰在一起搜查著什麽。白得有些刺眼的搜救專用電筒在黑暗的森林中穿行!

  被發現了?


  那麽現在就應該······


  等等。


  那個人他居然掙紮著站了起來!他留下一句話:“我會再來找你的!”


  就走了!

  什麽會再來找我?


  我還沒有確認清楚他到底是誰?

  等白色的搜救專用燈聚焦在我周圍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此時出現在斜坡上的正是拿著搜救專用手電筒的管家以及······


  閆山越!

  沒錯的。是他,沒錯!


  我一眼就能認得出來了!


  此時此刻一臉憤怒站在斜坡上麵俯視著我的,正是閆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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