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手殘
在異國他鄉的小部落裏麵，本姑涼居然要用最原始的辦法解決生理問題。還是在一個歪果仁站崗放哨的情況下完成的。唉——臉算是丟大了。
然這都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莫過於當我麵紅耳赤地回到旅館的時候，何經理居然不見了！他的行裝什麽的也同時不見了！不隻是人影就連個渣都不見了！問旅館老板他也說不知道。這個帳篷旅館就他一個人兼了所有職務了，也就是說他帶我走後整個帳篷裏麵除了何經理也沒有誰了。
手機又沒有信號，根本聯係不到他！
“別擔心。我們都很友善。不會做什麽奇怪的事情的。”老板善意地解釋，吐字並不清晰。
關鍵是我擔心的不是何經理出事，而是他是不是丟下我自己一個人去哪兒了。這種時候就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啦。
“你們這裏哪裏可以打電話？Call。”我又打氣了笨拙的手勢。關鍵時刻英語口語就是不給力。急死老娘了。
老板還愣了大半天才反應過來，出門就給我指明了一個方向。如果跳起來看的話，依稀還能看到一點點亮光。應該是有人在那裏的。
那個地方有電話？
顯然不是。老板說那裏有一個獨居的老先生。他喜歡擺弄一些小玩意兒，偶爾也會拿到集市上賣。先前何經理曾經和他打聽過。說不定現在他人就在那裏。
我匆忙倒了謝，自己一個人跑了過去。
等跑到的時候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能有這麽大膽，摸黑一路就跑了大約2公裏的距離。完全忽略了腳下會不會突然竄出什麽東西來。速度快得就連跟上來要幫忙的老板也沒有追上我。
帳篷的燈光一直亮著，浮現出兩個倒影。一個團成一團，像一個不倒翁。另一個盤腿坐著，滔滔不絕地講著話。
何經理！
他在這裏！我撩起帳篷就衝了進去。
你神經病啊！本來想這麽吼的。在目光交接時，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粗魯行徑。瞬間就沒有那麽生氣了。遂著何經理的意，跟著也坐到了他旁邊。
氣氛好像挺嚴肅的。
“誰呀？”我用眼神詢問著。
眼前這位歪果仁長得有點挫。臉小骨架大，臉瘦身子胖，稀疏的長發撩人，跟春天的韭菜一樣魔性地粘附在他的肩膀上。作為一個男性，這種形象著實不敢恭維。估摸著也就六十多這樣。再估摸應該是有三天沒洗澡了。渾身有一股夾雜著風油精、止痛貼、龍虎膏等各種老年用品的味道。
客戶，客戶。
何經理用眼神回應著，順勢就介紹了一番。
“你好。”客戶表達著友善。
嘿！他還會說中文，還非常地道。這真的是歪果仁嗎？我正疑惑著。何經理已經開始進一步介紹了：“這位李先生自幼在國內長大，也是近幾年才回澳洲的。他對我們的項目非常感興趣。說什麽一定要見見寫項目書的人。我還正要找你。你倒是自己跑過來了。哈哈。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跟李先生說說你的想法。”
啥？想法。這個項目書策劃部分不是我寫的。怎麽讓我談想法？這是要大禍臨頭了。
“這個······”我左右尋思著，怎麽都沒有找見項目書的影子。難不成是空談嗎？
客戶李先生倒是先開口了：“這個先不急——”
不急？
喔。原來他和袁浩一樣，都看上我的手指了。
“你的手指很細，能不能幫我給雕像刻上一筆？”李先生十分和善地詢問道，並沒有刻意刁難的模樣。
在何經理的暗示下，我果斷接受了。
“人老了就閑不下來。總想著找點什麽事情來做。就在半年前，我無意從箱底找到一塊木頭。心裏琢磨著放著真是可惜了。所以隻要一有空就拿出來玩玩，琢磨琢磨。到現在也快半年了。就是這個，你瞧瞧。”
一個隻有手掌般大小的人形雕像在說話間被李先生從箱子裏麵拿了出來。它已經完成了大部分雕刻。每一個琢磨過的地方都已經用砂紙磨得光滑蹭亮，在微弱的燈光中折射著亮眼的光芒。整體線條流暢，質地厚實，形態優美，活靈活現。現在隻差一雙眼睛。
這個意思是要讓我幫忙雕刻上去了？那麽這個雕像表現的人物是開心的，還是憂鬱的，又或者是清高的，或者是神秘的？哪種眼睛才是他所要的？照這打磨的程度來看，應該在很早之前就完工了的。其他部分都做得很好，很完美了。唯獨眼睛沒有定下來。
雕像大約刻的是一名穿著休閑運動服的男子。高聳開闊的肩膀還有結實的腿部都示意著，他很強壯也很健康，百分百是一個運動型、陽光型。他的臉龐、嘴型、布局位置都是標準的黃金比例分配。所以應該是俊美型。如果按照比例來換算的話，估摸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他昂首挺胸，下巴微微向上揚，那一定是充滿了自信的。
眼睛，可是心靈之窗！一個長相俊美，充滿陽光朝氣，熱愛運動的男生一般都會擁有什麽樣的雙眸呢？
李先生早早就已經在上麵標注了眼睛的輪廓，就隻等著我用一把細小的工刀去雕刻琢磨了。
每一刀下去都要無比精準，多一點少一點，力道多一點或者差一點都會直接把這個精心雕琢出來的人形雕像毀於一旦。看似簡單，其實難得多了。
難道——是用來考驗我的？！
嗯嗯。聽說越是大的投資者都會有各種各樣與眾不同的喜好和選擇判斷標準。喜好已經超越了一般人的常識範圍。在一旁觀察的何經理向我報以鼓舞的眼神。隻能成不能敗嗎？
所以我這一刀下去都要做到全神貫注，幹脆利索，精準到位才行。別看它小，正是因為小所以才難刻。這木頭感覺稍稍用力一點就能把整個眼睛連帶眼珠子也一並當做廢料一樣剔除掉了。那麽首先從眼角開始吧。沿著李先生提前標注好的線路雕刻應該問題不大。
眼角，眼線，眼皮，眼珠子，一點點刻出來。木屑、木片在一點點往下掉。這隻有手掌般大小的人形雕像吸收了接近一年的人品。然這也隻是很簡單的線條描繪，並不能給予什麽真情實感。離這些還差得遠著呢。
在完成一隻眼眸雛形的時候，時間也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何經理都已經打盹了！他突然驚醒的舉動嚇得我一哆嗦。
哢——
隻聽一個細微的木片斷裂的聲音，我手中的小刀把一塊完整的木頭切斷了。正好從雕像的眼角處開始裂開大約一毫米的距離。由於雕像本身除了眼睛之外其他部分都已經被雕刻打磨至完美了。因此根本沒有任何通過消減打磨來掩飾錯誤的機會。所以雕像在沒有完全成型之前就已經徹底毀掉了！在我手中毀掉了！
時間也在這一刻加速了！
滴答——滴答——滴答——
時間它在飛快流逝！
小刀還卡在雕像斷開的縫隙裏麵，尷尬地立著。好好一個人形雕像，現在看起來更像是用來詛咒用的紮針木偶了。不敢把它拔出來，更不敢把雕像歸還給李先生。我隻好忐忑地捧著這個雕像。
怎麽辦，何經理？我的手現在有哆嗦得慌。手心的汗水都要能匯聚成一條小河懸浮起這個雕像了。
在異國他鄉感覺什麽話都能插了一嘴，什麽梗都能接一接的何經理早就將頭扭向了一邊。他這下是百分百地醒了！還有著百分之兩百的精神！……
於是，十分鍾過後。我和何經理連夜趕路，搭上了第一班鄉野巴士，隨後改乘的士，輾轉飛到了英國。這不是逃難，也不是去旅遊，而是去彌補過失。
李先生說了，如果我們能找到他說的那個人並讓他修複好，就不跟我們計較。甚至還會給我們投資。但萬一修複不好，我們就等著賠償（很有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英國，傳說中生產貴族的國家，盛產王子、公主，福爾摩斯，是一個寧願花掉上萬美金體驗城堡管家伺候主子項目的神奇國度，同時也是一個雨水豐富的國家。
呼——
又一陣風過去了。
嘩啦啦——
又一陣雨過去了。
最適合我們現在的心境。穿梭在街道中央的我倆，跟流浪貓似的。在機場弄到的雨傘沒出機場十米遠就成功散了架。盡管是麵臨這樣的處境，我們身後依然跟著兩個彪形大漢。他們可是從澳洲一直跟著我們到英國。不論刮風下雨，打雷閃電，馬車地鐵，原始現代，不離不棄。
“他當上了部落頭領這件事情你怎麽不早說！”
頂著分分鍾能把我吹跑的狂風，我痛苦地哀嚎著。高跟鞋早就被丟掉了。因為實在是太不方便了。現在隻有釘鞋才適合我。
“沒來得及。沒來得及。現在什麽都別說了。先找到皮特埃爾先生吧。”
何經理的嗓門可以說是吼到了極致。隻有如此才能保證聲音不被風雨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