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露營
袁浩!
驚夢中,我反複哭喊著,內心充斥著痛苦與不知名的哀傷。醒來時已淚眼朦朧。
還好。他沒有走,一直都在。嚇死我了,剛才不知道做了什麽夢,好像看見袁浩消失了。在白茫茫一片人群中我怎麽都找不到他,隻能不停走,不停跑,不停問。可是誰都不認識他,誰都不記得他,直到最後我自己也忘記了,他是誰。
寒冷席卷而來。
還好,一切都和現在一樣安定。我喘著粗氣,拭去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已經爬滿了全身的冷汗。
被驚醒地袁浩忽地轉過身來,詫異地望著我,慢慢陷入某種悲傷。
“袁浩······”
委屈一下奔湧而出,化作一聲沒有多大意義的低喃。
唯有寬廣的懷抱能讓我安定。
“不要離開我。”
“嗯。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話語太過溫柔,讓我不禁要往他脖子上咬一口。唯有如此,才能驗證真實。即便知道,你也不過一縷遊魂。
······
這個讓我痛苦而又在醒來時快速忘卻的夢最終還是沒有告訴他。
現在還有一個委托,袁浩一定要做。
已經過了很久了,姍姍還沒有回去。事情開始有點不大對了。林奇說其他有可能沒可能找到姍姍的地方都找過了,還是沒有看見她回來。要是緊張的話,一開始就好好對待。愛就深愛,不愛就不要拖累。袁浩怎麽會和這種人是朋友呢?袁浩也沒有表現出多著急的樣子。
隻是,他不讓我一起去。這無論如何我都想不通。為了跟過去,我還把所有加班積累起來的時間換了一個假期。本來是不行的,張曼芝不知怎地也一起過來請假,順便就幫我的也辦了。希望是老婆婆那裏說了好話吧。張曼芝這樣的人情,我承受不了。
上山之前,小黑臨陣脫逃了!理由很簡單,因為山上有很凶猛的鬼怪。怪不得它自己不上了!還跑過來求我們幫忙。這些後麵的事情就先不管了。眼前就是有一點十分不對勁。
就是袁浩帶的裝備有些不大對啊。
嗯,數數看哦。有帳篷,有手電筒兩隻,然後是零食幾大包,燒烤用製品一大包,油鹽醬醋一包······這都是啥?露營燒烤用的裝備!哦,還有一隻望遠鏡。
······
“聽說山上的鬼怪很凶哦。”
我提醒走在前麵開路的袁浩,已經被各種食物塞滿了的旅行包滿滿掛在他身後,完全掩蓋住他的頭,就算他回頭我也看不見。
袁浩沒停下繼續前行,自信滿滿回應道:“在我麵前誰敢凶?嗬!開玩笑——呃嗬嗬。喵大人除外,喵大人除外。”
到底有沒有在聽重點啊。我的意思是說山上的鬼怪那麽多,那麽凶,你好歹都要備一點裝備啊。整個包裏麵除了吃的還是吃的!足足都還有幾天的量!
這是要常駐啊!
終於爬到了半山腰,真是耗費好大功夫。
沒想到這樣一座荒廢的山上,居然還有這麽一個視野開闊適合紮營的好地段。
我暗暗感慨著,身後的袁浩居然叮叮當當叮叮當當一個勁倒騰了起來!
哎呀!居然在搭帳篷!哎呀!居然在串燒烤!
要不要這麽怡然自得啊喂。
“喵大人。烤翅烤好了,請慢用。”
“茄子要加辣嗎?”
“蔬菜要不要也烤一下?”
······
居然已經漸入佳境了!
看著塑料袋子裏麵堆積起來的垃圾,我掩麵長歎:“你真不會是來這裏露營的吧?”
“對。就是這樣。”袁浩嬉皮笑臉著比著剪刀手,歡快地收拾起殘局來,順便建議道:“要不要自拍?小的可是帶了自拍杆哦。”
“自拍杆?!什麽時候買的?”我疑惑著,開始擔心起自己的財政支出。
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袁浩歡快折騰我的手機的模樣,實在找不出什麽可以生氣的理由。
他好像挺享受的。算了。
袁浩擅自主張地倚靠到我身邊,提醒著就拍了起來。明明知道拍出來的照片是顯示不出他的,兩個還是投入了情緒。
“那邊景色不錯,到哪兒拍一兩張。”袁浩建議著,順勢就把我拉了過去。
可是那邊是接近於懸崖一般的地方,茂密的樹木黑壓壓一片,隱約能看見一片片樹葉的棱角。還有邊上有一片高高低低的岩石群可以當作扶手使用,不然真怕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了。
“要不要站到上麵去。”
袁浩這樣建議著,把我架了上去。
冰冷的。這些岩石。
山風,突然變大了起來,呼嘯而來。腳下那一片蒼翠跟墨色海浪般湧來,仿佛直接灌到了腳下。整個世界在動了起來,所有景色盡收眼底。黑色的樹林,黑色的天空,融為一體,白色的月亮像是這漆黑世界的一隻眼!
“啊——”
我竟然短聲叫了起來,沒有一個回音,隻有逐漸增強的風,快要把我吹倒!
興奮,突然覺得很興奮!
呼——
突如其來的寒意直接將我入侵。
袁浩?
他仿佛化作了這山風的一部分,冰涼涼的。所有的風聲,都是他的傾訴。所有的樹木撼動,都是他湧動的心潮。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卷雲而去。
耳邊全部都是袁浩呼吸的聲音。
“喜歡現在嗎?”
他這樣問著,沒有高興的樣子,也沒有悲傷的樣子,隻是很認真。
“喜歡。啊——”
我還在歡呼。這種興奮感,好像得到了釋放一番。尤其是高高站在冰冷的岩石上,深深感受到的那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砂石被山風席卷著,快速墜落,留不下一個回音,靜靜的,迅速墜落,消失。隻有一道不易察覺的影動,或許是它們墜落前的樣子。
“我並不是認識那個林奇。”袁浩靜靜的吐露了,在這猛烈的山風中,腳下的砂石開始搖搖欲墜了。
我停止了歡呼,快速轉過身來勾住他的脖子,歪頭笑著點點頭,在他再次開口之前趕緊堵住它,即便這樣會讓我窒息。
“我隻是看不過眼。那麽愛著他,他居然一點都不爽快,還盡做壞事,讓人傷透了心。付出了那麽多,他卻假裝不知道。像是遊戲中的勝者,高高在上的模樣。直到要失去了,才知道緊張。”
這來自一個喘息的空隙。
在下一次糾纏,他會回答我:“這樣的話,要好好愛才行。對不對?我的喵大人。”
對,就是這樣。可我怎麽說得出口。
“小的一直都在喵大人身邊。哪兒都不去。”
這一聲類似於哄騙的玩笑,隻配得到我兩三個捶打。不要騙我,不要瞞我,也不要覺得我好騙,也好瞞。告訴你,女人總能發現真相,不管需要多少時間。
我高傲地抓起他的短發,凶狠道:“那你還不低下來一點?明明知道我這樣墊著腳很累。”
就在這一秒。身體再次被涼風架起,飄過了他的肩頭。
視野中,全部都是他那雙泛著幽幽藍光的雙眸和微微揚起的嘴角。
“這樣就不累了吧?”
袁浩賊賊地說著,在我反駁之前教我關鍵時刻就應該閉嘴。話太多,容易受到懲罰。
沒想到,在他麵前,解釋隻需要一個微笑。
縱不及春風十裏,涼風滿亭,亦能吹起十裏平湖,波瀾起伏。
“我一定是見過你的。”
聲音在他懷中融化,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隻能將這些全部寄托於微涼的山風,與他一般的體溫。被抓取碾碎的小草,是一個個不安的邪念。
“說······你愛我。”
再一次聽見這個要求。反反複複聽不夠嗎?隻是也這麽簡簡單單一二三個字,說出來哪裏那麽容易。明明知道的,可就是說不出口,卡在喉嚨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如果出來,一定是蓮花滿十裏長街,香飄紅廊亭下,醉倚欄杆,談笑煙雨。
一定要讓我說出來才能安心嗎?
袁浩的心跳我聽不見。很多次嚐試著靠在他的胸膛,卻沒有聽見。
如果跳得快,那一定是激動的,高興的或者是不安的。如果跳得慢,那一定是抑鬱的,低落的或者是痛苦的。如果跳得一般,那就是平靜的,淡定的或者是不在意的。
現在隻有我才會有這種心跳。
“嗯——嗯——嗯。”
自作聰明著哼著的“我愛你”的調調,並沒有過關。結果隻能落得懲罰。
當詢問到第三遍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貓一般的,小心翼翼地,賊心賊膽地,我悄悄爬到他的耳邊,用手拱做一個話筒,白癡。
袁浩愣了一番,快速轉過頭來,把我這隻調皮的小貓驚跑。
好好想想吧。那種事情,怎麽可能隨便和誰都能做?那種話,怎麽可能隨隨便便時時刻刻掛在嘴邊?
我不要像姍姍一樣,默默等待,或者付出,直到你看不見我了,才會想到要來找我。以後的以後,會更加狡猾,狡猾到你離不開我。
“喵大人——你很壞。”
袁浩斜躺著,低著頭微微抬眼望向我。他是不打算來追我的。反正,這個帳篷那麽小。我也無處可逃。
本來我們就是被束縛在一個狹小空間裏麵雙方。隻要其中的任何一方要去拉開帳篷的拉鏈,就沒有人能出去。隻要沒有好奇心,沒有厭倦。
所以雙方就一定要努力吸引對方,不要疲倦,不要對外界有任何好奇心。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