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煩惱

  事後我才知道，原來這玫瑰花束是蕭洛城提前訂的。隻是花店那邊記錯時間了，應該是後兩天送過來才對。後兩天是他和老奶奶結婚50周年紀念日。所以這束花不是閆山越在短信中說的要給我的東西。明顯隻是一個誤會。明明發現了真相的袁浩，並沒有及時阻止我。這個問題一直纏繞著我，久久不散。在這個疑問還沒有得到解答之前，老奶奶居然倒在了餐桌上。加護病房現在成了她新的居所。


  我就說了，年紀大了就不要這麽嗨。偏偏就沒有人相信！明天就是她和蕭洛城結婚50周年的日子，這個平時嗨到無法無天的老婆婆居然病倒了！一天不見，她竟然跟泄了氣一樣，幹癟了下去。好醜。當時我是這麽想的。


  在市場徘徊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買的水果被老板精心裝在籃子裏麵。現在就放在老奶奶的病床旁邊的桌子上。看來今天得留下來陪她了。隻有蕭洛城這隻鬼在也不方便。畢竟這裏可是醫院，公共場所。


  靜靜的樓道沒有一絲聲音，安靜得可怕，四周就隻有醫療設備規律發出來的聲音以及老奶奶難受的喘息聲。蕭洛城一直在給她擦汗。我也會幫點忙，可也幫不上多大忙，甚至還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袁浩有沒有在家等我。心裏這樣默默念著，竟然就睡著了。


  等到醒過來的時候，老奶奶早就醒了，正在和進來量體溫換藥的護士談天說地。看這個勁，好像是馬上就能出院的樣子，然而醫生卻嚴厲拒絕了。


  “好好養著，別總是到處亂躥，酒也不要喝了。都是因為你長期沒有好好照顧好自己，才會這樣的。”我數落著，竟然有些生氣。


  老奶奶愣了一下，看著醫生護士都出去了，極度無聊地個我八卦起來：“乖孫女。你還真像我的乖孫女。那你跟我奶奶說說。你跟那個袁浩，有沒有那個，那個啊？”


  “哪個？”我疑惑道。但馬上就聯想到了她想要問的意思，臉瞬間就紅了個遍，慌亂否認起來。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問這種問題，真心是要拿我來消遣的。問完還不算完，還一個勁說我自己太保守了，都同居那麽久了還沒有發生點什麽，太不正常了。


  我馬上就生氣了：“怎麽就不正常了？難道非要有什麽才，才正常嗎？他是鬼，又不是人。”


  他是鬼，不是人······嗬。是這個原因嗎？


  老奶奶聽完，大吃一驚，反問：“鬼又怎麽了？我家那位也是鬼。”


  “這不一樣！根本就不一樣。”我反駁著，說道：“你們都已經結婚了。”


  “然後呢？所以說有什麽不一樣？”老奶奶疑惑著，好像根本就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反而她開始轉移話題。


  “那你說說，如果他是人，還活著，就住在你家，有沒有可能呢？”


  麵對這個問題，我遲疑了。本來心情就不怎麽好，一陷入這個問題的怪圈之後，整個人都開始不好了。現在不是我不想和袁浩在一起，而是袁浩根本和以前就不一樣了。各方麵的感覺都不一樣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蕭洛城的什麽影響。這個隻有等到老奶奶病好，他們真的不會出現在我家的時候，才能專心去尋找答案了。


  袁浩已經疏遠了我很多天了！哪怕他像以前一點點，做什麽我都不會拒絕的。可他偏偏就是沒有。這已經讓我足夠鬱悶的了。怎麽還有心情去回答這種問題，去考慮這種假設。要考慮的話，我早就考慮過了。要不然也不會那麽在意閆山越。自從看到了新聞，袁浩就越發不對勁了，對於工作上的事情，他也是格外的關心和上心。要是以前，他鐵定是不情願的，還會跟我要一些獎賞什麽的。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閆山越已經成了他深度關注的對象。這個人現在也開始頻繁地聯係我了。該怎麽辦才好。


  袁浩獨自出門行動的時間越來越多，他在外麵到底做了什麽，有什麽朋友，我完全就不知道。雖然他隻是一隻鬼。可是他也是一隻鬼啊。我捕捉不到他，如果他要走，他要做什麽，我完全攔不住，我也完全不清楚。就和那天出門尋找小黑一樣。他獨自站在樹林裏麵不跟我回來，說要去辦一些事情。我阻止不了。那是他的世界。在一開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從梔子那件事情開始，就知道了袁浩還有別人，是我所不知道的，也可能是我所看不見的。


  我們的世界本來就不一樣。我也會害怕的，如果愛他。可我控製不了。我是愛他的。可是注定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的。所有嚐試過的人，都沒有好結果。


  “不要為過去而感到束縛。”老奶奶忽地說道。


  作為聽者的我不是很明白，雙眼卻朦朧了。這真是一個心靈雞湯。我竟然順其自然地趴倒在老奶奶的懷中。委屈，油然而生。她溫暖的撫摸沒有讓我安定，反而催化了我滿心的委屈和不安，以至於熱淚盈眶。我暗暗埋著頭，讓被單吸取淚水。


  老奶奶似乎沒有發現，居然笑著跟我說起往事：“我第一次和蕭洛城見麵的時候，剛好16歲。16歲，多美的年齡。可我當時就是覺得很害怕。怕得不得了。明明他那麽帥氣，穩重，善解人意。什麽不合適啦，來自不同世界啦，在一起會發生什麽什麽事啦？這些這些我統統都想過。一直猶豫到了18歲。那年夏天，因為家庭原因，我們要搬家。直到那一刻我突然就很想見到他。所以我去找他。後來你猜怎麽著。他會去的每個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當時我哇一聲就哭了。家裏還以為我是舍不得搬家。嗬嗬。後來，我才知道，搬家的時候，他也一直在找我，找了我所有可能去過的地方，可是怎麽都沒有找到。你說奇怪吧。我們就這麽擦肩而過。再後來，他居然出現在了我新家的樓下。我記得那天天氣特別特別的冷。他身上就隻穿著一套秋裝，仰著頭衝我傻嗬嗬笑著。那年我25歲。等了他整整7年。在那個沒有手機、電腦的年代，找一個人，有多難。乖孫女啊。哎。”


  這本來令人感慨的纏綿往事，怎麽讓她說到最後變成了歎息。不好嗎？兩個人相愛，默默等待著對方，無論有多遠，都奔過來與對方相見。這換作是誰，都會感動萬分吧。如果我把手機關了，逃到一個地方，會不會也有什麽人能找到我呢？如果真的能，那我一定會愛上他。


  “真羨慕。”我感慨著。


  老奶奶卻笑了起來，一遍又一遍說我傻。可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覺得我哪個地方傻。


  “不要被過去束縛。活著就要往前看。”老奶奶語重心長地說著，意有所指。


  不過再這麽琢磨一番，總感覺在哪裏見過似的。有一個聽起來十分相似的句子，怎麽說的來著，好像是：“願你滿懷希望和憧憬，不會被過去所束縛，獲得幸福。”


  咦？等等。這個是那位默默給我讚助的人給我寫的明信片上麵的話！

  望著老奶奶有些畏縮的神色，我狐疑道：“你這些天住我房間裏麵，是不是翻過我的東西？”


  不用說，肯定是了！這個慌慌張張辯解的神色，口齒不清囫圇吞棗的表述，飄來飄去的眼神，足足證明了她確實翻過！怎麽你們那麽喜歡翻我的東西？！

  我生氣著開始質起來。老奶奶果斷裝病，躺在病床上嗷嗷直叫，順勢還按了呼叫服務燈。護士醫生什麽的立馬就衝了進來。這個老狐狸！你能啊。


  護士和醫生保得了你一時，可保不了你一世！我暗暗念叨著，坐等他們出去。可這次，醫生的動作怎麽一點都不利索，一折騰就折騰了一個下午，天都黑了。


  等天一黑，蕭洛城就可以出來了！人家是鬼嘛，天一黑就能現形了。他一現形，老奶奶的病情瞬間就有了好轉，兩個又開始親昵起來了！

  他喵的！這個老狐狸。白天仗著醫生和護士，讓我不能動粗，晚上又依仗蕭洛城。這個算盤算得精哦。他喵的。要是有袁浩在的話，看我······

  嗬。真是自欺欺人。


  正想著，袁浩居然從窗外飄了進來。


  “喵大人。昨晚怎麽不回家？擔心死我了。”我想他這樣對我說話。而不是“辛苦了。今天就由我來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這隻會讓我沒有辦法休息。聽到這樣的話之後，我怎麽能安心？明明很在意，偏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這樣一點都不好玩。為什麽就不能像蕭洛城那樣幹脆點。如果我是老奶奶就好了。


  老奶奶看了看氛圍，突然提議：“今晚，要不要去一個地方？好好放鬆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