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物降一物
啊呀，原來是一個跟方雪林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啊。嗬嗬，看方雪林的靦腆的小表情，我瞬間就明白了，這叫作一物降一物。嘿嘿。孤兒院老師、院長抓不住你，我拿不了你，總有人治得了你。這不，就這個突然出現的小男孩。
他上衣是一件嶄新的綠色長袖T恤，外套一件白色小馬甲，色彩亮麗，對比鮮明，和他那張充滿陽光氣息的笑臉十分搭配。就是他腳上那雙布鞋破舊了一些，還落著輕重不一的汙漬，看起來像是髒了又洗，洗了又髒，重複了好多遍之後，留下來的痕跡。這和他一身清爽的打扮越發地不協調。遠遠看著還沒什麽，走得越近，才越發覺得，就連他的行為動作，都十分不自然，和現在穿在他身上的這套新衣服，十分不協調。
原來這個小男孩也是孤兒，和方雪林一個孤兒院的，名字叫作天一，很不錯的名字。
“姐姐好。你也是買花的嗎？方雪林摘的花，都是最美的。這些都是她一個人爬到樹上采摘的。你就都買了吧。”天一歡快地說著，並沒有對我表示出一點懷疑或者抵觸的神情。他真是比方雪林討人喜歡的多。
我瞬間就樂了，笑說：“是嗎？這麽厲害啊。方雪林。你還會爬樹。原來不是倒賣的啊。”
方雪林低著頭，背在身後的手不停地捏著上衣，滿臉繃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哎喲。平時能說會道的方雪林，居然還有這麽一麵。有意思。
天一聽我這麽說，有些吃驚道：“姐姐你認識方雪林嗎？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她的熟客。謝謝你一直關照方雪林。她真的很能幹，又漂亮，又會說話。我最喜歡她了。”
“喂······天一。”
一直紅著臉，繃著不說話的方雪林當場就喊了一句，可就是什麽話也反駁不上來，看著天一一臉陽光的樣子，立即又低下頭去。
嗬嗬。好玩。
我不自覺地用手指抵了一下嘴唇，快速俯下身來，試圖觀察方雪林害羞的模樣。像這種關鍵時刻，怎麽能不好好記錄觀察？
可千算萬算，還是算不到方雪林居然猛地轉過臉來，狠狠瞪了我一眼，嚇得我差點就摔倒了。我正想埋怨一句，她居然又十分文靜地和天一談起話來，好像旁邊沒有人似的。
她關心地問道：“天一。你換新衣服了。”語氣中充滿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天一好像神經比較大，完全沒有聽出來，隻聽了字麵的意思，歡快轉了一圈，同時回應說：“是的。劉叔叔送的。我藏在床底，藏了好多天了。幸虧沒有被發現。一直想要穿出來給你看。你看，好看嗎？這是全新的。”
望著天一興高采烈的模樣，嗅著他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新衣服味兒，我有些心酸。
方雪林一聽，驚叫道：“你該不會是逃出來的吧？不行。你得馬上回去。快回去。”
她居然一下就勇敢和果決起來，翻身推著天一，要讓他回去。
看著滿臉期待完全化作了失望的天一，我於心不忍，忙攔住方雪林，勸說道：“哎，哎，哎。方雪林。等會兒。人家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才剛見麵。你就讓人家再呆一會兒嘛。天一還特意穿了新衣服給你看呢。”
本來還想告訴她，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這個大人也可以幫維護幾句的。可沒想到方雪林根本就沒給我說話的機會，直接反駁道：“你知道什麽？隨便逃出來的孤兒是不能優先被領養的！他們，他們會懲罰我們的。就連新衣服也是。不要穿了，回去馬上換掉。”
她的表情充滿了不被諒解的憤怒，以及滿肚子的擔心，讓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出話來好好跟她解釋。
天一立即快速回應說：“不會的。方雪林。這次不一樣。劉叔叔對我很好。手續也在辦了。我很快就能離開孤兒院。到時候，我也會和劉叔叔說，我們可以一起······”
“笨蛋。誰，誰要跟你一起。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別，別給我惹麻煩。快點回去。不然，他們一定會抓到我。”方雪林生硬地回答著，好像十分不領情。
她一定是不想給天一惹麻煩。我知道的。誰讓我比他們大，這種小心情，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方雪林，明明就是高興得不得了。這個不利索的家夥，這牙尖嘴利用得不對地方。
為了緩和氣氛，我左右開弓，安慰著這兩位鬧著別扭，雙雙都要哭出來的小孩子，苦口婆心說道：“得了，得了。誰也別爭了。這話說得好好的，怎麽就鬧起來了。方雪林，你也真是的。牙尖嘴利的，天一是一片好心，你居然······”
我這好話還沒有說完，方雪林竟然快速轉過頭去，抬起手，用力一抹。這下可好了，天一不知道怎麽地，就直接發氣道：“姐姐。不許你說方雪林。你根本就什麽不知道。再說的話，我會，會打你的。”
這話還說著，天一居然直接就朝我做了一個要開打的姿勢。方雪林居然哇一聲叫起來，說道：“你敢打，你想繼續留在孤兒院，不能被人領養嗎？”
方雪林這麽一喝，天一居然哇一聲哭了起來，哭就算了，還直接埋怨起我來。
你還哭！”方雪林一個勁威脅著天一。他才慢慢壓製住了聲音，變成抽泣，轉而變得哽咽。
哎呀了我了個喵。我惹到誰了嗎？這到底發生了什麽，誰能跟我解釋一下。
看著這兩個同是孤兒的小鬼，我真不知道當年我是怎麽熬過來的，是怎麽從一個小孩子長成大人的。真是的，我現在身上又沒有零食。搞得路過的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害得我還得不停哄著他們。
以前方雪林一個人大半夜在人煙稀少的大街上瞎逛，大半夜跟我這個陌生人回家，也沒見她哭過。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哎？不對啊，怎麽感覺什麽都能降我？
在兩個超級大版的芭菲之後，兩個小鬼終於消停了下來。方雪林這才願意告訴我一些事情。
原來天一比方雪林小一歲，性格比較懦弱，在孤兒院經常被人欺負。方雪林都欺負過他。可是他都沒有生氣，反而經常跟在方雪林後麵。方雪林剛開始的時候，還是覺得很煩，可是怎麽趕他都不走，所以就默認。後來發現他還能幫方雪林放哨，讓她順利逃出孤兒院，所以，方雪林就名正言順收了他。不過正是因為這種溫和的脾氣，還有零不良行為記錄，讓他剛進孤兒院沒多久，就已經被一些想要領養小孩的家庭看中。可經過調查，這些家庭看著很好，其實有很多問題，並沒有看見的那個樣子那麽好。有些負債，有些有糾紛，各種問題。所以方雪林一直都在搗蛋，讓他們領養失敗。但是這次，天一遇到一個不錯的中年男人。他經常會來看天一，來了很多次之後，開始給天一送一些禮物。可是這些禮物有些沒轉到天一手中，有些到了，第二天也消失不見了。所以，天一今天能穿出來的這套衣服，不知道是他花了多少心思，好好保存下來的。如果被發現，他們會受到責罰。更不用說是偷偷跑出來了。像方雪林這樣的，就屬於高度不良分子。所以，基本沒什麽家庭會領養她。伴隨著年齡的增長，待遇也變差了。
望著小小年紀就跑出來獨立，吃個芭菲都要把三分之二全部給天一的方雪林，我覺得有些心酸。可我卻幫不上什麽忙。我並沒有資格領養她。我還像方雪林這個年紀的時候，差不多就遇到了那個一直默默資助我的人。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匯過來的錢總會被扣掉一部分，但很快，就越來越多了，直到我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個賬戶。原來，我還是很幸運的。不幸在我身上，也沒有逗留多久。
天一的不幸很快就能結束了。而方雪林的還在繼續。
“天一。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回去了。等下按以前那樣，我先進去，給你信號了，你再進來，知道嗎？”方雪林一副大姐姐的模樣，大包大攬說道。
看著好不吃驚，十分自信點頭回應的天一。我不禁唏噓，這件事，他們不止做一次吧。
我很想送他們的。可是方雪林一臉拒絕了，還不忘給我補了一刀：“姐姐。你單身吧？沒談過戀愛吧？小孩子的事情，就不要多插手。好好管管你自己。不然就隻能養養貓了。”
嘿。現在的小孩能不能不要這樣開口閉口就說別人單身，沒有男朋友，隻能養貓啊？
我一臉怒氣地瞪著這個白眼狼。
方雪林卻畫風一轉，笑道：“3L的Ｔ恤哦。不錯哦。好好談戀愛去吧。有空管別人的事情，還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要不然，什麽時候跟誰跑了都不知道。哦豁，你該不會沒有表白，還是暗戀吧。”
！！！
“誰暗戀啊？！你這個······”
我氣急想要好好教訓這個不會說話的白眼狼，可卻在關節上停了下來。因為一直注視著我的天一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十分擔憂，又帶著防備的，青澀的表情。看著，有點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