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養一隻黑貓

  “我不管，我就要養它。”在氣急的情況下，原來我也可以這樣倔強，隻是注視著袁浩的眼神，卻沒有辦法收回來了。由之前卑微的呐喊，開始變得卑微的自尊。


  袁浩並沒有任何一絲的猶豫，他依然決絕和堅定，像是一塊冰。這是我不願看到的。可在這個問題上，我不想承認，我也不想妥協。至少，這隻來曆不明的貓，就讓我養了吧，不管是幽靈也好，活物也好。


  看著他不動聲色，要把黑貓趕走的模樣，我竟出乎意料地機警，直接就抱著黑貓跑進了房間，關上門大叫：“我有權利養一隻貓。從今以後，它就住在這裏。你也是。”


  我不希望看到袁浩那副模樣。活的也好，死了也好。我一樣能看得見，摸得著。這樣的話，就不是死的。為什麽要分得那麽清楚？


  黑貓靜靜趴在我身邊，它的皮毛不經意地蠕動著，好像受到了某種驚嚇，亦或是在做夢。它一直很平靜，沒有受傷的痕跡，哪怕是一聲哀嚎也沒有。


  叮咚——


  我的微信傳來了小悠的訊息。不止一條。


  內容大概是這樣：


  苗姐。不好意思。嘻嘻。我今天沒有看手機。今天我也沒有想到，閆山越他會主動找我。好開心。我們一起乘飛機到曼穀湄南河，在河邊住了下來。嘻嘻。他穿上絆尾幔紗籠的樣子，真的好帥。而且還是光著腳的。哈哈。光著腳走在木地板上，聽著外麵的水聲，感覺好棒。不過我得好好減減肥了。真是太突然了，讓我穿女筒裙，腰都露出來了。而且那個裙布還要纏上去，天啊，我纏了半天都沒纏上去，有點小丟臉。走路的時候，總是擔心裙子會不會掉下來。幸好沒有沒有。苗姐，下次你也可以過來玩一下，真的很好玩。我一路跟著他，到處走。今天，他居然都沒有打過一通電話，也沒有接過一通電話。你說，這是不是在約會？嘻嘻。苗姐，我突然覺得我之前可能是錯怪他了。幸好我沒有說出來，要不然他一定會覺得我不相信他，會覺得我是一個多疑的人吧。會不會給我們的交流造成障礙。果然，那些不好的話，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話說回來，苗姐，你怎麽樣了？不要傷心了。我爸爸也跟我說過了，他相信你。可是在職場裏麵，你還是要學會忍耐和等待。不說了。他過來了。我們要一起去按一下，雖然我來過，不過還是覺得好開心。苗姐，你也要開心起來哦。加油。


  不好的話，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嗎？


  可是我已經說了。


  我突然好想念袁浩剛到我身邊，什麽鬼都沒有闖進我們的生活的那段日子。那樣的話，就不用像現在這樣了。我今天表現得真是太糟糕了。


  夜深人靜了，大概已經過了淩晨。這個時候，可能就隻有我一個人了吧。


  窗台上的那株金鳳凰開得一定很好。不知道現在蘇夢樓的魂魄有沒有被召集回來，樓映紅是不是還在日日夜夜抱著一盆不會說話，不會笑，不會哭的金鳳凰？

  袁浩還在每天精心澆灌著它。


  心好痛······


  痛到閉上眼睛，不敢看這世界，不敢看這星辰變幻，不敢看這逐漸流走的時間，不敢想明天的日出。


  可就算我不願看，不願麵對。清晨還是一如既往地到來，太陽還是會照常升起。這是一個多麽悲傷的故事。


  貓咪？


  我拖著疲倦困乏的身體，無力地向四周探尋黑貓的蹤跡。


  枕邊，櫃子上，椅子上，窗台上，紗燈上······

  無論何處，都沒有它的身影。


  不。


  我害怕極了，慌亂地衝出房間，到處搜尋著它，像是我最後一道曙光。


  喵——喵——


  廚房裏麵開始傳來一聲接一聲，上下起伏的貓叫聲。


  袁浩不會對它做了什麽吧？


  我驚懼地衝進廚房，可袁浩卻是在認認真真打著蛋，表情十分專注，可卻麵色凝重，好像由於旁邊這隻總是左右前後不停舉著爪子撓他的緣故吧。


  黑貓，能通靈吧。


  鐺鐺鐺——鐺鐺鐺——


  兩副筷子在裝著幾顆蛋的碗裏快速而有規律地打著。


  袁浩一直習慣用筷子。他的發梢，還粘帶著一點點白色的，像是麵粉一類的東西。空氣已經攜帶著它們，像是塵埃一般，慢慢飄落下來。


  “早。”我尷尬地打著招呼，根本就沒期待他會怎麽回應我。


  就在我轉身要逃離現場的時候，袁浩忽然攔住我，有些緊張道：“······早。今天，周末。今天，要出門嗎？”


  右手扶著地冰冷的瓷磚，在此刻仿佛燒到一千度的高溫，令人腦袋一熱。我緊張道：“嗯嗯。可能，要吧。現在還沒，沒打算。你······”


  “你······”


  袁浩幾乎同時跟我說出一個字，之後卻沒有再續上，隻是繼續開始手上的活，平靜說道：“可以耐心等一下嗎？蛋糕有些晚了。”


  “不。沒關係。你慢慢來。”我慌張回應著，感覺是自己給誰添了麻煩。在這時，黑貓倒顯得是一直搗蛋鬼，一直都在給袁浩添麻煩。他不僅會用貓爪撓袁浩，還會把袁浩當作磨爪、磨牙的靶子。太不該了。


  那隻黑貓在我和袁浩之間來回巡視著。對比起來，他好像更喜歡袁浩。在我叫了它幾次之後，強製從袁浩肩膀上把它抱走，它才完全地離開了袁浩。


  袁浩好像在忍耐，不管黑貓如何搗蛋，他都沒吱過一聲，或者動過手腳。


  他會不會不喜歡貓。


  抱著正朝袁浩一個勁喵喵亂叫的黑貓，我突然意識到了這點。


  這隻黑貓很可愛，身段優雅，迷人，尤其是它那雙寶石綠眼眸。誰看了都要著迷。


  我也聽說，黑貓是不祥。可是這和顏色有什麽關係。不管是什麽顏色，它都是一隻貓而已。


  “是吧？小黑。”我對著黑貓自言自語著，順便還幫它起了個名字。


  過了許久，袁浩的蛋糕終於做好了。


  香甜滑軟的奶油，清新解膩的綠茶，一直都是好伴侶。


  在隻剩最後一小塊蛋糕的時候，袁浩終於開口道：“就養一隻吧。”


  在聽到這一句話的那一刻，我仿佛得到了救贖。


  就連那隻黑貓都跟得到了某種莫大的恩賜般，歡快地朝袁浩喵喵大叫起來。


  不過隨即，袁浩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項圈。款式還有些小清新，上麵居然還有五顏六色的鮮花。


  他扭頭朝那隻黑貓，一臉笑容地說道：“不過，作為家養貓，都是要套上項圈的。來，小黑。是嗎？對吧？”


  看著逐步像小黑逼近，渾身散發出一股陰森森寒氣的袁浩，以及定定蹲在原地，瑟瑟發抖的小黑，我驚訝地問他項圈從哪裏來的。


  莫名地，我有些開心。


  小黑已經開始逃跑了，它慌亂的喵喵叫聲中，我深刻地體味到，好像它不是很樂意。


  袁浩追著小黑，而我追著袁浩，雖然他們跑得很快，可是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快。其實，我可以直接在原地靜候，而我卻十分享受這個過程。就在那麽一個時間段裏，袁浩追著小黑，我追著袁浩。小黑突然拐彎，袁浩停了下來。我突然好想抱住他。


  可是他卻很快就跑開了。我就沒有再參與這個事件了。結局當然是袁浩成功給小黑套上了項圈。不僅僅是套上了項圈，還係上了鈴鐺，還綁上了鐵鏈。


  沒錯，是鐵鏈。


  我告訴袁浩，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好像是在虐待小動物。可袁浩一本正經地告訴我，城市裏麵養寵物都是這樣的，要栓起來，不然會到處亂跑。這隻貓性子那麽野，一定沒有經過馴化，可能都沒有打過疫苗。跑出去了會惹事，會被打死，關在家裏還會搗蛋。所以拴住它，隻是暫時的，等馴化好了之後，知道去哪裏便便，去哪裏吃飯，去哪裏睡覺，就可以放出來了。


  小黑一直在那裏喵喵亂叫，還跟袁浩張牙舞爪的，居然還當眾尿了，感覺真的好像沒有馴化的樣子。我突然覺得袁浩的話十分有道理。看著袁浩非常真誠的目光，以及非常詳密的工作計劃，我覺得還是十分靠譜的。


  可是這個鐵鏈我還真是接受不了。而且這個帶著五顏六色塑料小花，臨時做出的項圈，真的好土，把小黑的顏值都拉下了幾條大街。在袁浩充滿善意的撫摸下，小黑已經完全淪為一隻小醜貓了。


  它開始更加不消停了。對袁浩開始顯示出十分鮮明的攻擊意識。袁浩說，小黑是肚子餓了，要我出去買貓糧。


  我吃了一驚，趕緊拿了錢包就出去買貓糧。內心一直期待著，他們能和諧相處。


  那隻黑貓，不正常。我知道。就算被袁浩狠狠摔幾次，踢幾次，它都不會死，還會很快就好起來。可是我不希望，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接受這麽多不公平的現實。


  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出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