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逃跑
啊！
我短促喊了一聲，驚恐地望著已經發生的這一幕！
道士傻愣愣地指著桃木劍柄，可劍本身已經被蔣Tina緊緊地握著，惡狠狠地刺向了婁映紅。
可刺中的，不是婁映紅，而是使出最後一點力氣，衝過來的蘇夢樓！
這一劍，正好將她刺穿。
無心插柳柳成蔭。
蔣Tina驚嚇地鬆開手，不過隨即而來的喜悅徹底衝昏了她的腦袋。她笑著，罵著，陷入癲狂狀態。
婁映紅無力地拖住蘇夢樓，跟她一起直接跪坐了下去。
“······夢樓。你，你這是在做什麽？夢樓！”
“我，我，映紅。太，太好了。”蘇夢樓低聲回應著，意識模模糊糊，分不清楚，音線弱得要聽不見了。
婁映紅用力扶住她，像是扶著一堆棉花，這邊扶起了，那邊卻墜落了下去，無法把它塑成型。
“夢樓！你這是做了什麽？夢樓！你讓我怎麽辦？夢樓！別離開我！”
“······我，我，嗬。好開心。映紅。我也，也愛你。映紅，答，答應我。好好活著。別，別死。藥，藥，放在，在小，小木屋，木屋裏麵。別，別死。”
“不！夢樓！夢樓！”
婁映紅大喊著，搖晃著，可是無論他怎麽劇烈地搖晃著蘇夢樓，怎麽叫喊她，她都不會醒了，不會應答了，像是睡著了，深深的睡著了，不會再醒了。
直到她的身體快速透明，靈魂開始消散。婁映紅才放棄搖晃她，取而代之的是，猛烈地抱住她，像抱住最後一縷空氣般，像一個嬰兒般，彎曲著身體，蜷縮著，不肯鬆開。
蔣Tina還在一旁笑著，罵著。
“你太過分了！”我憤怒道。
她卻猛地盯向我，那犀利的眼神中，原來不隻是憤怒，還有絕望，深深的絕望，絕望到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我怔了一下，控製不住的身體被袁浩穩穩拖住。
他衝我搖了搖頭，好像告訴我，這已經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事情了。
一股深深的憂傷和悲涼，衝擊著我。
尤其是看到重重跪在地麵上，雙手交叉著，抱著，蜷縮在地麵，死命不動的婁映紅後，這種感覺更加重了。
她已經走了，魂飛魄散了。
就像一道空氣，從始至終。
幸福是短暫的。
人鬼殊途。
我呆呆地望著婁映紅，另一種恐懼和擔憂，縈繞上我的心頭，揮之不去。
“Tina！”
婁映紅忽地喊了一聲，聲音沉悶而有力，從牙縫中鑽出來，像是被憤怒、怨恨、絕望浸泡著的獸！
“······”
蔣Tina默聲望向婁映紅，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但內心的優越感再次將她的自信抬高了一個等次。
她狂傲地說道：“怎麽？想清楚了嗎？她隻不過就是空氣！隻有我還活著，才配你在一起。”
“沒錯。你還活著。”婁映紅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手爆青筋，穩穩抓緊那把讓蘇夢樓魂飛魄散的桃木劍，步步走向蔣Tina。
他要做什麽？
我開始著急了。
蔣Tina跟我一樣，開始著急了，可她內心的優越感從來沒有退去，她依然倔強道：“······對。我活著。你也活著。人鬼殊途，你都是鬼迷心竅。你既然想通了，原諒你，並不難。你，你先把它放下。”
她最終開始慌了，在婁映紅冰冷地靠近她的時候。
道士也開始慌了，站在原地阻止道：“婁先生，請你冷靜。”
“對。婁先生，你冷靜點。”我跟隨著附和。
然而袁浩卻朝我搖了搖頭，好像跟我說沒什麽事。
怎麽可能沒事？
“你害怕嗎？”婁映紅冰冷地說道。
蔣Tina立即融化了，哀求道：“我怕。映紅，我怕。你別這樣。”
婁映紅哼了一聲，冷道：“你也會害怕嗎？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去死吧！”
“不要！”
蔣Tina抱著頭，蹲了下去。
一滴滴血從桃木劍上緩緩滴落。
！！！
道士居然為蔣Tina擋下了一劍！
怎麽會這樣？
婁映紅真的動手了！如果道士沒有來擋的話，現在被刺得腸穿肚爛的，就是蔣Tina！
在蔣Tina驚慌失措地叫喊聲中，我快速向袁浩求救：“不！婁先生，你快醒醒！袁浩，怎麽辦？怎麽辦？”
“冷靜，冷靜。你看，那個道士是自己傷了自己，不是婁映紅下的手！”袁浩慎重地喊叫著，不停地搖晃著我，希冀我能清醒過來。
果然，視野中的情景，是這樣的。
道士橫擋在婁映紅和蔣Tina之間，用手抓住桃木劍，用力刺向了自己。他緩緩抬頭望向已經清醒的婁映紅，想說句話，但卻吐出了一口鮮血。
“喂。你怎麽了？電話。小樂，快叫救護車！”婁映紅緊張地叫喊著，開始為道士止血。
道士卻一手回絕了，艱難說道：“婁先生，你聽我說。這，是我自願的。能死在你的劍下，我，我很高興。婁先生，請你放過她，好嗎？她是真心愛你的。雖然她很任性，蠻橫，可她對你，一直都沒變過。為了你，她什麽都願意做。為了你，她那雙從未做過家務粗活的手，現在卻什麽都會做了，為了你，她向家族的所有人都跪過，為了你，她懷著孕，還要到處奔走，幫你取得支持，度過難關······她肚裏的孩子還不到三個月，就流產了。你知道嗎？你不知道。她躺在病榻上的時候，有多絕望。你都沒來看過她。然而，第三天，她又開始為你奔走。你的事業拚上來了，她呢，卻永遠都生不了孩子了。你為什麽不滿足？為什麽不肯陪她。一心還想著找到蘇夢樓？很多次，我都想告訴你。蘇夢樓其實已經死了。那晚，我跟著他們一起去的。是我，按住了她的手······”
聽到這裏，婁映紅臉色大變，一把揪住道士，憤怒道：“你這個混蛋！”
道士一臉赴死的樣子，放棄抵抗道：“可是，她是自盡的。為了保貞潔，她在我們動手之前，就咬舌自盡了。對不起，他們年紀比我大，在蘇夢樓死後，我還是阻止不了他們的行徑。求你原諒我。我是凶手。你對我怎樣都可以。他們已經死了。現在就隻剩我一個人了。你要殺我，還是怎樣，都隨便你。我都無所謂。請你不要把這些都歸結到Tina姐身上。她是無辜的。她隻是太愛你。太，愛你了。”
望著道士垂著頭說話的樣子，婁映紅心有不甘地將他推到地麵上，站了起來。
我掏出手機，撥打著電話號碼，內心充滿了忐忑。
袁浩果斷接過我手中的手機，把正在撥通中的電話掛斷。
“袁浩，你這是在做什麽？”我驚訝地問著，內心慌張不已。
他卻看了婁映紅一眼，隨後耐心跟我解釋說：“喵大人。我們先離開這裏，再報警。如果警察來了，你會有麻煩。”
“可是。如果不報警的話，他會有危險。”我忐忑著解釋。
袁浩還是堅持他的觀點，顯然婁映紅也同意這個觀點。
婁映紅關切地說道：“小樂。你先走，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離開？
我疑惑問道：“那你怎麽辦？”
視野中的婁映紅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慢慢走近蔣Tina。
她已經完全崩潰了，說不出話來，呆呆地坐在地麵上，目光定定地望著滿身鮮血的道士。
“······活該！叫你多管閑事！”蔣Tina突然衝著道士破口大罵起來。
道士猛地一怔，轉過頭去，平靜回答說：“嗯。是我活該，多管閑事······”
在最後一聲中，我好像看見道士微微啟動了一下的嘴，他或許很想叫出幾個字，可是最終沒有叫喊出來。
從蔣Tina突然怔住的眼神中，好像她一直都明白。
“婁映紅！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殺要剮，隨便你！一切都是我做的！來啊！殺我！一命抵一命！”蔣Tina開始叫囂著，生怕自己是無辜的。
道士一聽，微微一笑，倒了下去。
大概，鮮血將他的衣服全部染紅了，在這空蕩蕩，漆黑一片隻有一束直升機的探照燈光的山頂上，顯得格外的鮮豔！仿佛一朵一現的曇花，盛開後便枯萎了！
袁浩二話不說，直接抱著我，飛快離開現場。
望著逐漸消失在我的視野中的婁映紅，我忐忑地叫道：“袁浩。你要去哪兒？他們還在那裏。”
“別說話。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主人已經離開家兩個小時了，他們的爪牙應該很快就會趕過來了。”袁浩肯定地回應著，好像什麽都能預知似的。
我疑惑地望著袁浩。
果然，漆黑安靜的夜空中，一架直升機快速飛了過來。
不，是兩架！
袁浩果斷把我拉到灌木叢中躲了起來，順勢還把旁邊的樹枝拉過來，把我遮擋起來。
“好快。”袁浩忽地說道，好像對這些事情很熟的樣子。
一束束探照燈從我麵前一掃而過，我艱難地睜開眼睛，望向袁浩。
他正望著其中一家直升機，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