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藏龍臥虎
第五百四十四章 藏龍臥虎
曹變蛟和他的親兵們嚇了一跳,頓時高看了這位白參謀官一眼,一萬雜兵想要全殲數萬瓦剌兵,這位白參謀官還真敢想。數萬瓦剌兵是什麽概念,當年兩萬瓦剌輕騎,可是擊潰了京營五十萬大軍,連英宗皇帝都俘虜了,那是數萬草原騎兵可不是數萬頭羊,就是數萬頭羊捉起來也得好一陣子。
曹變蛟終是悍將,咬牙道:“要如何做。”
白喚章眼中精光四射,冷靜道:“讓出半個城,這天底下有不吃腥的貓麽。”
曹變蛟稍一思索便決然道:“可,那便讓。”
兩個都是膽大包天的人,商量好了便將前沿埋伏的兵力抽空,讓出半個草甸集,瓦剌人瘋搶了幾個商鋪,很快又砸開了幾個大倉庫。不知不覺,進了城的瓦剌兵越搶越瘋狂,城外的部族也紅了眼,數萬瓦剌人很快加入搶劫的行列,除了一部分汗帳常備軍始終保持著警惕,兩位台吉也無法控製各部進城搶劫。
半個草甸集被瘋搶起來,來不及搬空的貨倉紛紛被打開,席卷一空。
入夜,城中。
半個草甸集十分安靜,另外半個則燈火通明,瓦剌人搶的心滿意足了,就在城中點起篝火烤肉,從台灣運來的東南亞上等香料灑在烤肉上,陣陣飄香,數萬瓦剌人全不象是來打仗的。兩位台吉也無計可施,瓦剌人一向瞧不起明軍,別說是一群明國的行商組織起來的軍隊,就算是大明九邊精銳,瓦剌人也是勝多敗少。一場狂歡,入夜,總算瓦剌兵還沒忘了身處戰場,狂歡時還將彎刀,弓箭放在手邊。
深夜,房頂上冒出幾個腦袋。
羅巨竹象一隻野貓一般趴在房頂,身邊俱是和他同樣裝束的夜行人,人人一身黑衣蔽體,黑巾蒙麵,背後綁著兩把短刃。羅巨竹是關內破落軍戶出身,當過山匪,做過打家劫舍的營生,卻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義匪,浪子燕青那樣的義匪,隻謀財不害命,隻劫富不傷貧,說書先生不都是這樣說的麽,這叫節烈。
打前年山寨裏走了水,又被官府通緝,流落草原,又做起了草原上的馬匪。
做馬匪苦呀,吃了上頓沒下頓,隻敢盯著蒙古人的小部落下手,劫韃子不劫明人,這也叫節烈。再後來草甸集招護衛,羅巨竹心思就活絡了,逃到長城內一個軍堡落了戶,花十兩銀子落了籍,買了兩畝地,將底子洗白了便當上了商隊護衛。當護衛好呀,雖說東家摳門了些,可也不用露宿草原了不是。
幾天前韃子大軍來了,東家清了貨帶人跑了,羅巨竹卻留下來了,爺爺底子不幹淨又如何,梁山好漢還平過方臘,征過遼國,和韃子見仗這也是節烈,爺爺是義匪,如今和韃子見了仗,爺爺就算招安了。這房頂上十多條好漢,都是義氣中人,也有貪圖銀子賞賜的,一個人頭二十兩雪花銀,這賞格開的可夠高了。
腳步聲起,前麵的夜行人一個手勢,後麵的紛紛趴低。
房門打開,一隊亂哄哄的韃子兵闖進房裏,放肆的笑聲,嘰裏咕嚕的說話聲,清晰可聞。前麵的再一個手勢,意思韃子在門後麵留了個暗哨,羅巨竹眼睛眯了起來,心說這韃子也是鬼精鬼精的,還知道留暗哨,隻可惜遇到了爺爺們,這些都是什麽人,一看便知是常年打家劫舍的狠角色,就沒一個生手。
羅巨竹心說這草甸集,藏龍臥虎呀,指不定藏著多少大寇巨匪呢。馬爺爺英明,羅巨竹從心底裏感激馬大帥,這也就是大帥他老人家有這心胸,有這氣魄,換一個人哪容的下咱們這些江洋大盜。羅巨竹是問心無愧的,等過會兒手刃幾個靼子,咱就算功過相抵了,也算大明的忠臣了吧。
前麵那位同道中人猛打手勢,十幾條漢子各自施展本事,翻下房頂。
羅巨竹輕輕一挺腰,一個鷂子翻身輕飄飄落在院子裏,朝著門後麵那個暗哨,抖手就是一包石灰粉,那韃子暗哨本能的用手擋住眼,想叫的時候一把利刃穿喉而過,打喉嚨穿進,打腦後穿出,羅巨竹閃身扶住那韃子暗哨的屍身,左右十幾條黑衣漢子已經破窗而入,噗嗤,卡擦,利刃刺穿人體的聲音毛骨悚然,還有扭斷脖子的聲音,令人牙酸。
另一條街上戰局則截然不同,手銃,弓箭對射打的火熱。
深夜時城中明人突然暴起,沿著街道,房頂甚至倉庫暗道蜂擁而出,衝上街道瞄準了四仰八叉的瓦剌兵就是一通亂射。在街道上休整的瓦剌兵抄起弓箭反擊,雙方很快在狹窄的街道上混戰起來,諾大個草甸集打成一團,開水一般沸騰起來,似乎到處都在發銃,到處都是橫飛的冷箭。
明人的短銃,手銃射程不遠,然而在巷戰中卻是利器,反倒是瓦剌人的弓箭施展不開。
房頂上,房門後,擅長玩手銃的明人三五成群,將短小輕便的手銃玩出了花樣,手銃勝在裝填快速,輕便,手銃玩的溜甚至可以單手裝填,並且近距離瞄準了打,命中率也是極高的,反倒是弓箭在如此狹窄的環境裏施展不開。
銃聲陣陣,一個明人十分陰險,偷偷從門縫裏將銃管伸了出去,瞄準了就打,二十步外一個瓦剌兵一頭栽倒,暗紅色的血液在身下湧出,染紅了地麵,周圍瓦剌兵哇哇叫著拉弓射箭,幾聲悶響,箭支射在門板上,那躲在門後的明人毫發無傷。砰的又是一聲銃響,幾個瓦剌兵嚇的掉頭就跑。
整個草甸集到處都在激戰,裝備大量手銃的明人占了極大的便宜。手銃,終於在巷戰中展現出獨特的卓越性能,因為短小輕便可以從各個位置,各個角度發射,防不勝防。使用弓箭作戰的瓦剌人吃了大虧,弓箭實在不適合巷戰,箭支會被門板,牆壁,甚至一口鐵鍋輕鬆擋住。
瓦剌人又極少裝備破甲重箭,一夜激戰便吃了大虧。
清晨,城中硝煙仍未散去,有些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