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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惡客

  第二百六十九章 惡客

  翌日清晨,有惡客登門。


  一群年輕舉子有二十多個,踩著田埂而來,老遠便嚷著道:“初陽,初陽,柳三絕,王月娘在你這裏麽。”


  孫元化無奈致歉,迎了出去羞惱道:“嚷什麽,不要踩壞了我的田!”


  那些舉子隻是起哄:“不就是幾畝破田麽,賠你便是,快讓柳自華,王月出來見客。”


  “小生仰慕已久,總是要見一見。”


  馬城臉黑,這是找上門來做死的,存心給自己這個閹黨難看來了,一群不知死活的書呆子呀。看一眼有些忐忑的王月,心情好轉反倒不急著砍人了,這佳人總是死守著最後一關,心中未嚐沒有糾結之意,應是在獻身和離開之間糾結無比。倒並非全是兒女之情,隻是漢社離開她玩不轉呀。


  可不要小看了這名妓的能量,能流傳千古的總是才子佳人風流戲。


  就連錢謙益那等髒官,連南京會試考題都敢賣,還能名傳千古盡人皆知,秦淮八豔更是大名鼎鼎還有人給樹碑立傳。這不是荒謬而是人性如此,漢社要在江南發展壯大,離不開風月行當的鼎力支持,過幾日柳王兩女便要編排歌舞,走漢唐複古風,在十裏秦淮上公開表演,唱的正是王越的詞作。


  為一個無敵統帥揚名還要靠江南名妓傳唱,荒謬嘛,一點也不荒謬,古來如此。


  說話間,那二十幾個舉子已經進了園子,自來熟的介紹開了,眼光灼熱總是離不開兩位絕代佳人。


  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馬城臉黑一手一個,握住兩女纖纖素手。


  柳自華隻是盈盈一笑還反握回來,讓一幹舉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跺腳的有,歎氣的也有。王月則俏臉一紅輕輕將手抽了出去,馬城氣悶卻又不能責怪她,還沒睡在一起當然不能算數,心中懊悔前幾日沒有霸王硬上弓,偏偏要學方紈絝玩什麽郎情妾意,不值當呀,悔的腸子都青了。


  又覺得期待,做那種事強迫有什麽意思,還得你情我願的才夠意思。


  舉子裏,有個沉穩儒雅的輕聲道:“月娘,你瘦了。”


  王月大窘不敢抬頭看人,訥訥道:“友夏,怎的是你。”


  那儒雅舉子仍沉穩道:“我來救你,月娘,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他還敢淩辱你一個弱女子麽,但有委屈隻管說出來。”


  王月看一眼馬城,慌忙辯解:“你這人好沒道理,我是來陪大姐的,沒人強迫我,譚公子慎言!”


  孫元化在外麵急的直跳腳,馬城強忍著一巴掌拍過去的衝動,一眼瞪住了丁文朝,心中不爽這是舊情人來了呀。雖然知道王月還是冰清玉潔的清倌人,卻仍是大吃飛醋,這郎情妾意的好生纏綿。


  一怒,便沉聲道:“哪來的瘋狗亂吠。”


  那譚友夏昂然道:“竟陵舉子譚元春,拜見總鎮大人,大人要將在下一並捉拿下獄麽,請吧。”


  馬城反倒被他嗆住了,為了爭風吃醋構陷一個舉子麽,太不值當,倘若真的如此便要大大的揚名了,隻是會淪為笑柄。兩人嗆了起來,王月一陣委屈美目泛紅,馬城沒來由心中火起,不悅拂衣而去,犯不上和這等混人一般計較。眾舉子好象打贏了勝仗,起哄呼哨,王月終羞憤起身走了。


  靜室,馬城冷冷哼了一聲。


  柳自華苦著臉道歉:“是我考慮不周,夫君息怒。”


  馬城喜道:“終於肯喚我作夫君了麽。”


  柳自華溫柔似水白了一眼:“傻子,人都是你的了,還要問。”


  馬城因這一聲夫君陰霾盡去,不再去管那王月如何,倘若不是真心實意要嫁,娶回家也日夜不得安寧。那些舉子倒是得意忘形了,掃了馬城的麵子還不肯走,居然在田間地頭燒烤起來了,弄的孫元化百般無奈又不好趕人,二十多個同鄉舉子總不能都趕走吧,那就別想在家鄉混了,是會被孤立的。


  燒烤還辦起詩會來了,二十多舉子大聲談詩論道,讓馬城終於明白什麽叫狂生了,二十幾個舉子湊在一起百無禁忌,連官府也未必敢管。如今隻是盤坐在田間地頭做惡客,算很收斂了。


  “法不前定,以筆所至為法,詞不準古,以情所迫為詩。”


  那譚元春坐在田梗上,一手提著酒一手敲著田埂,故意高談闊論連在靜室也能聽的清清楚楚,連柳自華也不麵凝神傾聽,氣的馬城眼前發黑。


  “吾輩論詩,止有同誌,原無同調。”


  馬城聽的昏昏欲睡,隻覺得好象一隻蒼蠅不停的在耳邊飛來飛去。


  柳自華卻讚歎道:“夫君可知此人論詩,頗有見地,竟陵一派詩詞以此人最佳,還是有些才學的。”


  馬城氣道:“不知,你也要來氣我麽。”


  柳自華抿嘴偷笑輕移蓮步,難得主動投懷送抱,馬城恨恨的哼了一聲總覺得心中不是滋味,狠狠的看了她一眼。


  氣苦道:“你是站在哪一邊的。”


  柳自華慌忙賠笑:“自是站在夫君這邊的,看我為夫君出氣,駁一駁他!”


  馬城這才滿意了,恰好那頗有詩才的譚元春高聲叫道:“月娘,我新得一首佳作,你出來嘛。”


  半晌,隔壁房中傳來王月柔弱聲音:“我在房裏聽也是一樣的。”


  譚元春大為得意提著酒壺,醞釀著感情做沉思狀,讓馬城恨不得一個大腳丫子踹在臉上,太招人恨了。


  “月娘你聽好了,詩曰,石選何方好,波瀾過接時。應須高下坐,徐看吞吐奇。魚出聲中立,花開影外吹。不知流此去,響到幾人知。”


  一片轟然叫好,二十多個舉子狀若瘋狂,拍著田埂大聲叫好。


  馬城氣悶,雖然聽不懂在說什麽,卻覺得應是很厲害的,隻是這詩未免太艱澀難懂了,聽的一頭霧水。


  叫好聲中,譚舉人得意叫道:“月娘,此詩如何。”


  隔離傳來王月柔弱聲:“元春的詩才自是極好的,此詩奇竣,冷峭,上佳之作。”


  外麵二十多舉子紛紛起哄,才子佳人配,今日便是良臣吉日便入了洞房吧,借著酒意也是斯文掃地,汙言穢語層出不窮,想來是在秦淮河上放蕩慣了。


  那譚舉人卻一本正經道:“我與月娘兩廂情悅,當是要八抬大轎娶進門的,此生無怨也無悔。”


  馬城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太肉麻了,真是要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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