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寶貝
第一百一十章 寶貝
長綠毛表明這是一門銅炮,一門銅炮還能留在廢棄庫房沒被人抄走,也是個奇跡了。
馬城難忍顫抖的聲音,輕聲問道:“沈兄,此炮何來?”
沈遊擊苦思冥想後才道:“這門炮可有些年頭了,記得是從浙江帶來的,應是從海匪手中奪來的船炮吧。”
馬城胸中了然,這才對嘛,這擺明就是一門西洋炮,還是一門製造精良的西洋隼炮。
馬城強忍住激動,不動聲色道:“文朝,帶人去外麵守著。”
丁文朝會意帶著親兵散開,將外麵守的嚴嚴實實,沈遊記也不敢怠慢命人將軍械房戒嚴,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方世鴻嚇了一大跳,催問道:“怎的了,你別嚇我。”
馬城看著那門西洋隼炮,炮身上的洋文,還有掛在長長炮身上的一件東西,胸中翻起了驚濤駭浪,在這間庫房裏看到了什麽,銃規,測量大炮射角的軍國利器,銃規,和軍校曆史課本上的樣子,一模一樣,連這門隼炮上也是有照門,準星的!
這門西洋炮讓馬城驚歎這個時代的西方火炮戰法,早已遠遠超過大明了。馬城接受的是正規軍校教育,很清楚銃規的出現代表著什麽,這便是早期版本的火炮仰角儀,對火炮戰法是一個重大的突破,讓火炮精確射擊成為了可能。
大明落後最多的不是造炮技術,而是大炮戰法,整整落後了一個時代。信手在旁邊翻出一個結實的箱子,很小心的走過去,把那銃規從炮身上取下來,擦擦上麵的灰塵便露出清晰的刻度表,合上箱子緊緊抱在懷中。
馬城得了這寶貝,又吩咐道:“這門炮還要麻煩沈兄看著了,就放在這裏千萬不要動它,今日此事,還望沈兄嚴守機密!”
沈遊擊慌忙答到:“末將領命。”
這門炮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炮瞄係統,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
出了大營,方世鴻早已按捺不住的追問:“這到底是個什麽物事?”
馬城欣喜道:“真正的寶貝!”
方世鴻也知事關重大,不敢再問,快馬回到清涼穀山莊,便派了四個親兵日夜守護,便將自己關在房中畫圖,馬城的水平生造一個大炮仰角儀出來,不太現實,盡管這玩意還是比較簡單粗糙的,然而有了實物便全然不同。有了實物對照馬城便豁然開朗了,製圖在軍校也是必修課,畫張結構圖出來實在不難。
有了這銃規實物,馬城腦中靈感便象是開了閘門的洪水,層出不窮。
比如大炮仰角四十五度,射程最遠這種軍校生基本知識也都想起來了,結合曾經擺弄過許多年的連屬迫擊炮,一個簡易版本的火炮精確射擊方法便成型了,許多記憶被整理成文,連寫帶畫弄滿了幾十張紙,才一頭趴在桌上昏睡過去,實在是眼皮打架撐不住了,再醒來天已大亮,四個親兵仍守在外麵,沒有他的命令也不敢進來。
馬城小心的將幾十張宣紙,和銃規分開裝進兩個箱子裏,上了鎖才輕鬆了,轉眼又看著天花板發呆,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家編的這個教炮方法,這個時代恐怕沒人看的懂呀,大明軍中,應該是沒人懂得仰角,拋物線,刻度這些數學概念的吧,便如一盆冷水澆在頭上,人冷靜了。
開原軍中連識字的都少,更別提弄懂這些數學概念了。
很快又打起精神往好處想,別人不懂,自己還可以去開原北關,一門一門的大炮親手去調試,弄一個炮表是不現實的,簡單的標尺射擊倒也不難,開原軍中那些訓練有素的炮手,隻需要照葫蘆畫瓢總能做到吧。
雖然這隻是權宜之計,可開原北關從此便固若金湯了。
人材難得呀,馬城心中發苦,這大明朝連個懂幾何學的人材都沒有麽,實在不行便隻能自己培養了,可這也是千難萬難,編一本幾何初級教程出來麽,馬城自問一個軍校畢業小連長是萬萬做不到的。
方世鴻卻輕蔑道:“幾何有呀,問天高幾何,地方幾許嘛。”
馬城嘴角抽搐道:“紈絝!”
方世鴻感覺被侮辱了,憤然道:“幾何嘛,裏麵書房裏就有!”
馬城無力,很想一巴掌拍死他,你一個紈絝家裏要是有幾何書,那母豬便也能上樹了,公雞也便成下蛋了。
方世鴻憤然起身,不消多時便回來了,將幾卷書仍在桌上哼了一聲。
咣當,馬城手裏的茶杯落地,腦中一陣錯亂似乎看到一頭母豬正在往樹上爬,一隻公雞真的下出蛋了。
桌上仍著幾本書,封麵上分明是四個大字《幾何原本》。馬城驚訝著將書搶了過來,看看作者便釋然了,徐光啟,利馬竇合譯,成書是在十二年前的萬曆三十五年。如獲至寶翻看起來,隻看了幾眼便收了起來,教材有了。
至於去找徐光啟討論幾何學麽,馬城自問智商還是很正常的。開的甚大玩笑,和徐大人這樣的數學大家理論,三兩句就漏底了,該如何解釋,十成十是要被當成妖孽的。徐大人十成十會拔出劍來,大喝一聲妖孽現形,然後便該被潑狗血,潑穢物,再然後便該殺了祭天了。
也不知那些穿越眾是如何讓徐大人倒頭便拜的,馬城自問不會這麽蠢,能幹出這些事的都是人頭豬腦。
然而馬城已是很滿足了,此行收獲甚大,開原無憂也。
心情好轉,便朝方公子誠摯道歉,方公子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很快便咧著嘴哈哈笑開了。
方世鴻也心存懷疑道:“開城弟也懂算學?”
馬城糊弄道:“略懂,略懂,我是庶子又科舉無望,便自幼愛讀些雜書,尤喜泰西之國種種奇思妙想。”
方世鴻反溫言開解起來:“這倒也是,開原那地方你便有心科舉,也無人指點,哈,我也愛讀些雜書呢。”
這紈絝倒懂得處處替人著想,也非心思縝密之人,三兩句便糊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