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心理戰
174 心理戰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身形利落挺拔，硬朗帥氣，指尖星星點點的煙火。
潘微微不悅扁嘴，
「不要告訴我他是在這兒等你的啊，你們不是都大半年沒聯繫了嗎？」
潘微微事到如今提起穆遠航依舊沒有好印象，依舊是堅定的顧以澤黨。而關於容顏跟穆遠航這半年來的點滴，潘微微也都知道。
容顏眉頭微微皺了皺，抬眼看向那站在呼嘯北風中的人。
此時是寒冬臘月，又是晚上，外面寒氣逼人，她們這剛出來一會兒都覺得凍的慌，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多久。
潘微微看了她一眼，
「你要是不想見，我去幫你打發了他。」
容顏笑了下，
「有什麼不想見的，刻意避而不見才心裡不坦蕩呢。」
其實這半年多以來她從沒有刻意避著不見穆遠航，但是兩人卻是真的一次都沒見過。
聽說夏瑜在上次被打出院之後就隨著父母離開D城回老家生活了，可能再也沒有了興風作浪的膽量和能力。
但是容顏覺得即便這樣他們不見面也好，省的再引起許多不必要的是非。
不過，容顏此時有些不解的是，他怎麼知道那輛是她的車子？難道是碰巧正好靠在那兒等著？也未免太巧了吧？
這半年多容顏根本就對穆遠航一無所知，有時候女兒也會在她面前提起一些，但是她第一時間就找了別的話題轉換過去了，所以她下意識里認為穆遠航對她也應該一無所知。
潘微微見她沒有刻意避開穆遠航的意思，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揮手跟她告別，
「好吧，那我先走了，我們年後再見。」
容顏沖她揮了揮手，直到目送潘微微的車子消失在夜色里，她這才往自己車子的方向走去，莫名的，這一路她竟覺得走的很是步履沉重。
不為別的，只因對面看著她的男人的視線，太過灼熱和壓抑。
走了過去在他面前站定，淡淡抬眼看向他問了一句，
「有事嗎？」
可能他們兩人誰也沒有想到，時隔半年之後兩人再次見面，開場白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句有事嗎，生疏而又陌生。
穆遠航早在看到她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將手中的煙蒂掐滅了，此時就那樣垂眼看著她，即使他尚未開口說什麼，但是他的眼神已經泄露了所有的情緒。
容顏從未看到過一個人的眼神可以這樣深邃而又濃烈，彷彿最炙熱的火，要將這寒冬臘月里的寒冰都融化。
在他緊迫的注視下，她覺得自己好像有哪裡被燙到了似的，心頭微微顫了一下，然後別開了眼看向遠處的燈火闌珊。
是他低沉中帶著一絲疲憊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下午我不是在相親……」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而來，容顏覺得他實在是沒有必要為了解釋這件事而在大冷天里等在這裡，而且田寧也都已經解釋過了，於是就說，
「暖暖奶奶已經解釋過了。」
但是他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似的，兀自那樣盯著她繼續說著，
「但是我跟她說了幾句話……」
容顏，「……」
她並沒有想繼續聽他說下去的意思，他卻是不管不顧地自言自語著，
「知道我為什麼會跟她說話嗎？」
「因為她跟當年的你很像，很聒噪，不知道天高地厚似的，不停地在我面前各種說。」
「我覺得我要是不理她，就好像又回到了當年不理你的時候，我心裡難受，所以就跟她搭話了。」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又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
「因為我覺得我理她了，就好像當年理你了似的，就好像可以減輕當年我對你的冷漠似的。」
「你說，這世上有沒有能讓時光倒流的機器或者是藥物？如果有的話，我多想能回到我們的過去……」
他最後這樣說完之後，就那樣一直眼神沉沉凝著她。
容顏驚愕地看向他，她覺得他這番話很是語無倫次，甚至有些病態的執拗在裡面。
她不會聽不懂他這番話的意思，他是在懊悔著當年沒有好好對待她……
可是他理了那個女孩，怎麼可能緩解他過去對她的那些冷漠？不是病態是什麼？
容顏此刻都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樣的反應了，有些發矇地看著他，他、他不會也精神出現問題了吧？
「被嚇到了？」
他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情，輕笑了一聲說著。
容顏回神，低頭從包里拿出自己的車鑰匙來，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還要驅車返回家呢，她並未有在這裡留宿的打算，本來只想跟潘微微吃個飯就走，誰知道一聊就聊到了華燈初上。
冬日裡白天本來就短，不像夏日晚上七八點鐘天都不黑，這個時候其實也只有七八點，但夜色早已經濃的一片漆黑，她再不趕緊回去，父母會擔心的。
其實她也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攆人，在她的話說完之後，那人目光沉沉凝了她半響，然後平靜開口，
「好，路上小心。」
說完就轉身打算離開，容顏也轉身朝車門的方向走去，兩人背對著背眼看就要漸行漸遠。
容顏剛走了一步呢，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哼，她回頭一看，就見他表情痛苦的彎著腰靠在自己的車子上，她本能地第一個反應就是急急走了過去開口問他，
「你怎麼了？」
這麼身形高大而又強壯的一個人，這樣在她眼中一直無所不能強硬又強勢的一個人，彎腰在那兒痛苦皺眉的樣子真的很恐怖好不好，那種感覺就像是一直矗立在那兒的一座大山忽然倒了，帶給你的只有無盡的不適應還有……莫名的恐慌。
那人看到她回頭走了過來，勾起唇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然後抬手去捏著自己的退順便跟她解釋著，
「腿麻了……」
容顏氣得掉頭就走，敢情他那副痛苦的樣子，只是因為他腿麻了？她還以為他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呢。
她沒看到的是，穆遠航在看到她回頭時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叫做喜悅的光芒。似乎她回頭走到他身邊查看詢問，就意味著她會回頭回到他身邊似的。
穆遠航確實就是這樣以為的，如果她還關心他，那他就還有機會。
不！即便她不關心他了，他也要重新走進她的心裡去！
容顏掉頭就走之後，穆遠航不滿的聲音在身後喊著，
「哎，腿麻的滋味兒真的很不好受好不好？」
穆遠航是腿真的麻了，想必每個人都有腿麻過的時候，雖然那種又麻又痛的感覺一會兒就過去了，血液流通之後就好了，但那種滋味真是很難受。
容顏頓住了腳步，沒好氣地回頭瞪著他說著，
「是很不好受，但也沒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好不好？一個大男人，有必要那麼誇張嗎？」
他剛剛那副皺眉痛苦的樣子……
容顏都懶得去說有多誇張了，不過，他腿都麻了，到底是在這兒站著等了多久？
再說了，這麼冷的天，他難道不會坐進自己的車裡等嗎？
他、他把他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不過是在博取她的同情而已！
想到這裡，容顏心裡就一點同情都沒有了，轉身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裡，發動起車子，用這樣的方式示意車尾處的那人趕緊離開。
那人倒是爽快離開了，後退了幾步給她讓出了倒車的地方來，她將車子倒了出來之後一溜煙兒地就開走了，連再見都沒跟他說一聲。
驅車返程的路上，容顏越想越氣，好好的一個晚上，因為他的忽然出現而被擾亂，弄得她到現在都心煩意亂。
其實他並沒有做什麼，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說什麼煽情的話，比如我要重新追求你或者我離不開你之類的，他只不過那樣病態的胡言亂語了一番而已。
可就是那樣一通胡言亂語，卻又將他的所有心意都婉轉的表達出來了，容顏氣著的就是這點，氣他這個人的狡猾。
有些時候並非直白露骨的情話才能激起別人的情緒，反而是這樣曖昧著的婉轉著的小心翼翼隱藏著的行為，才更能攪亂人心。
很明顯，穆遠航很是精於此道。
恰到好處的將這場心理戰術打的很是漂亮，成功的讓容顏在回去的路上想了他一路。
想著他說的那些話，想著他說他理那個女孩是因為性格像她，想著他說理了那個女孩就可以緩解他對他們那些過去的愧疚。
越病態，越情深。
她莫名就想到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