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釋懷
兩側的仙靈不再對我側目議論,而是驚慌恐懼的躲離我。
我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因為這觸目驚心拖了一路的血痕,加上緊跟在我身後的白爺,一直對那些人吹胡子瞪眼。
“這……這是……”管家站在廚堂門口,驚訝不已的看著我,“赤目,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從管家身邊走過,隻聽他在背後嘀咕道,“軟鞭劍?”
我趴在藤椅上,白爺跟管家一言不發,一起在我的背上鼓搗著。
半晌,管家問道,“不過是去藥物司局取物,為何會與浮扇宮的人糾纏上?”
“問你呢臭小子,你怎麽走到哪都能碰到白渙他們?”見我沒說話,白爺歎口氣,“得虧我今天要去修藤椅,當時差點沒把我氣死!那些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仙靈,就在旁邊一站,沒有一個上前說句話的!我要是再晚去一會兒,這二十多年算是白養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他們與赤目之間並無交情,況且這鞭子又沒抽在他們身上,仙靈界的人慣會明哲保身。”管家道,“隻是這浮扇宮的人,下手著實狠毒。”
白爺懊惱道,“早知道昨天就先跟你約好,今天和你一塊去,沒想到你現在這麽招禍!我看以後你小子也別離開我的視線了,回頭我找根繩,直接拴你脖子上,走到哪牽到哪。”
管家認真道,“這恐怕不是易事,近幾個月,赤目還有可能在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內活動,等他巡習到執初軒時,我們也沒有那麽長的繩子了。”
“這還用你說!就算有那麽長的繩子,這小子也不會安生的讓你拴著!”白爺抱怨道,“三歲看八十,從我認識他那天起,我就有心理準備了,注定要跟著他操一輩子心!”
“廚仙莫急,赤目傷勢雖重,但好在都隻是些皮肉傷。”管家道,“您瞧,靈王又再幫赤目療愈了。”
“隻是皮肉傷?”白爺提著嗓子,“那是因為你摸不出他的靈脈!你見過用肉身跟朽靈符死磕的嗎?”
管家不解,“廚仙何出此言?”
白爺拍了拍我,“從剛才到現在一句話不說,怎麽還給你舒服的睡著了?我之前問你為什麽不用靈力控符?你這是在跟誰較勁呢?”
管家問道,“倘若不用靈力控符,靈王何以會如此沉靜安穩?”
白爺不悅道,“沉靜安穩?這是暴躁恐懼後的寂寞憂鬱!當時那種情況,肯定都把小夥伴急瘋了。”
管家蹲過來,“赤目,廚仙所言當真?”
白爺起身,“把小夥伴叫出來安撫一下,我這就起鍋,玄舍你去後麵給我拿六個雞蛋去。”
“赤目!赤目!”門外傳來赤墨和赤岸的聲音。
白爺無奈道,“消息還真快。”
他們兩個一邊拍門,一邊大叫著,“赤目!赤目!你在裏麵嗎?赤目!”
白爺打開門,沒好氣道,“你們當家的沒教過你們禮數嗎?”
一陣沉默後,隻聽赤岸唯唯諾諾道,“我們,我們敲門了啊……”
“你們那是敲門還是拆門!”白爺叫道,“真當我上了年紀,耳朵不好用了是嗎!”
赤岸道,“廚仙息怒,我們也是擔心赤目,一時著急……才,才下手重了……”
白爺把他們兩個帶進來,“來,讓你們見識下什麽才叫下手重。”
他們震驚的看著我的背後,赤墨道,“這……怎麽會傷成這樣?”
赤岸不滿道,“他們實在太欺負人了!看悵尋上仙沒有插手這事,就把人往死裏打!他們……”
“你先等會兒,你先等會兒……”白爺打斷赤岸,問道,“當時你們悵尋上仙也在?”
赤岸點頭,“聽師兄們說,浮扇上仙在對赤目發難時,正好趕上我們悵尋上仙帶著弟子鎮狩回來。”
白爺問道,“然後呢?”
赤岸茫然道,“沒,沒然後了啊……”
白爺叫道,“你們悵尋上仙見到白渙他們難為赤目,理都沒理?”
赤岸支吾著,“就……聽……聽師兄們說……好像是這樣……”
白爺怒言道,“過分了!我這就找他去!”
我拉住白爺。
白爺轉頭說道,“你拉我幹什麽!那小子這次真是做過頭了!這哪還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我慢慢坐起來,白爺見狀一揮衣袖,瞬間給我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我稍作整理下,說道,“悵尋上仙經過時,赤迅還沒有對我用鞭刑,所以他不知道。”
赤岸道,“可是我聽師兄們說,你當時已經被他們打傷一條腿了,一行的好多弟子都看到了。”
赤墨拽了赤岸一下,對他搖搖頭。
赤岸一副不吐不快的樣子,“我一向敬重悵尋上仙沒錯,但是就事論事。我是仙靈界裏第一個接觸到赤目的人,我們相識這麽多年,赤目什麽為人我心裏清楚。白略上仙那件事尚未查明真相,悵尋上仙就武斷認為是赤目做的。還有這次,他明知道浮扇宮的人一直對赤目有敵意,遇到他們刁難赤目也坐視不管,我都替赤目覺得委屈!”
“誰告訴你我委屈了?”
赤岸看著我,“赤目……”
我滿不在乎道,“鞭刑是我自己討的,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在凡間時,天天挨我老頭子的打。說白了,我就是從小被打到大的,以至於後來,隻要一段時間不受點皮肉之苦,就渾身難受。今天剛好皮又癢了,所以才讓他們伺候我一下,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我還想著過些日子,要再去他們浮扇宮裏遛一圈呢。”
赤岸愣愣的看著我,“赤目……你真的隻是被他們打到背和腿了嗎?”
我說道,“今天隻有這兩個地方癢,他們的力道也還算適宜,八十分吧,還會再光顧的。”
赤墨輕聲道,“赤目……我覺得悵尋上仙今天應該是沒有注意到你的腿傷,你知道的,最近鎮狩令頻下,他可能是忙的……忙的……”
我笑了笑,“赤墨,我比你了解他。”
白爺看著我,“臭小子……”
我站起來抻了抻衣服,問道,“我們要燒晚飯了,你們是留在這吃,還是回寢房等?”
赤墨和赤岸怔在那,困惑的看著我,半天沒說一句話。
“嗯?”我又問了一聲。
赤墨說道,“那……那我們先回去了,你好好養傷,改天再來看你。”
我對他們笑了笑,“不送。”
他們走後,我站在灶台前,“老頭,給我用一口鍋,你先用另一個燒菜,肖愁有些日子沒吃小月蒸蛋了,給他做完就還給你。”
“啊?啊,我不急,讓他們晚點吃飯也沒事,大不了今天全體餓一頓。”白爺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臭小子,你……”
我叫出肖愁,“肖愁,去後麵給你哥拿六個雞蛋來,小月蒸蛋上線。”
肖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沒發現我有什麽不妥後,安心的去拿雞蛋了。
管家走過來,“赤目,你的腿傷不宜久站,我來給他做。”
肖愁拿著雞蛋跑過來,我接過來笑道,“隻有我做的,才能叫小月蒸蛋,對吧肖愁?”
肖愁揚著臉,點點頭。
我看著他,心想,有這樣的人在,真好。
從我第一次見到肖愁的那天,他就成了我的一束光,雖然中途晦暗了一段,好在,他又重新明亮了起來。
我們的一生太長,變數太多,也許我注定要與一些人走散。如果真是那樣,就珍惜留下的人,放過想走的人。
畢竟每個人,都有走自己該走的路,何苦硬要擠進別人的生活裏。
我看著從鍋裏冒出的熱氣,想起了那年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