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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髒水

  當我們再回到琉璃望台時,腳下已是星羅棋布。想起那天肖愁趴在地上看星星的樣子,以後怕是很難再有那樣的機會了。


  看著這些星星,我忽然想起來仙靈尊說過的那句聽不懂的話,於是問道,“小粉,‘歸靈許虔,河星望目’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啊?我隻能感覺到是跟星星有關,仙靈尊在賜我仙號時,和上次人體封印時都說過,你聽得懂嗎?”


  小粉看著琉璃台下的星辰,靜默無聲。


  我走過去,輕輕撞了他一下,“還有你之前求仙靈尊幫你辦什麽事了?怎麽會自己用掉了許願的機會都不記得,你該不會是隨口說了句什麽‘明天休息不鎮狩‘或是’晚飯加餐魚和肉‘這種小事,然後仙靈尊同意了,機會就沒了吧?”


  小粉道,“鎮狩令是仙靈界的最高指令,沒得商量。至於加餐這種事,跟你們家老頭交代一句就好了,還用請示仙靈尊?”


  “那你到底跟……哎我話還沒說完呢!”小粉不等我說完就一個人先走了,我在後麵追著,“大家都這麽熟了,別小氣嘛,我們悵尋上仙到底有什麽心願還得靠別人幫忙完成啊?”


  小粉眯著眼睛看向我,“你是因為跟水墨混得久了,才喜歡上了打聽別人的私事嗎?”


  “你怎麽能算是別人呢!”我套近乎道,“自己人,自己人。”


  小粉不吃我這一套,自顧自的走著。


  這個時間,路上還是有不少仙靈,他們對小粉行禮,我對他們行禮,一直走到廚堂,也沒再逮到個好機會繼續刨根問底。而小粉從廚堂門前直徑走了過去,停也沒停一下,直接回了悵尋閣。


  肖愁早就站在門口等我了,我剛推開門,就看到他急切的迎了上來。


  我笑道,“我不是說了我不會……”


  “怎麽這麽慢?”白爺插了句,“你們兩個還把肖眸送到了家門口才回來的?你看把小夥伴急的!”


  我說道,“也沒耽擱多久啊,這不是想著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到了,多聊了幾句嘛,人家肖眸好歹也是肖愁的哥哥啊,那可是親哥哥!”


  肖愁搖頭,拉了下我的胳膊,看著我。


  我笑笑,“沒錯,我也是你哥,也是親的。但是肖愁,肖眸對你是真心的,你也給他一個對你好的機會,好不好?”


  肖愁有些不情願,但也沒立馬拒絕。


  我說道,“沒事,慢慢來,也不是要你馬上就接受他。”


  白爺道,“行了,你們兩個趕緊回去吧,現在浮扇宮出了這些事,白渙肯定是憋了一肚子火氣,回去後別闖禍也別招惹他啊!”


  我說道,“我招惹他?我倒是想招惹看看,這幾次哪次不是他先迫不及待的招惹我?連一個主動招惹他的機會都不給我。”


  “別廢話了,趕緊走吧。”臨走前,白爺塞了一個食盒給我,“這個給小夥伴帶回去當宵夜。”


  我聞了聞,“又是蒸蛋?這麽個吃法,不會膽固醇含量過高嗎?”


  “我能這點分寸都沒有?”那老頭又給我拿了個食盒,“這碗湯給赤墨帶回去。”


  我撇撇嘴,“每個人都有吃有喝,唯獨我沒有,哎……撿來的就是撿來的。”


  白爺道,“嗬!還會吃醋爭寵了?”


  “不吃,也不爭,反正爭也爭不到。”我陰陽怪氣道,“我呢,注定是沒人疼沒人愛的命。降穀說過,命這種東西,認了就是了。”


  白爺搓搓胡子,“你要是這麽說的話,那我趁早叫降穀停工,反正弄好了你小子也不會領情。”


  “弄什麽?降穀在做什麽?”我問道。


  白爺故意吊我胃口,“沒事沒事,現在已經跟你沒關係了,我明天就叫他停工,你快回浮扇宮認命去吧。”


  “老頭!”我叫道,“別賣關子趕快說!”


  “明天浮扇宮的事做完了,去趟悵尋閣不就知道了?”白爺把我往外轟,“趕緊走趕緊走,一會兒湯都涼了。”


  琢磨了一路,也沒想出小粉會做些什麽,白三在就好了,還能多一個人參謀參謀。


  剛進浮扇宮的闕門,就看到白渙和白無染帶著零零散散的幾個弟子,盤膝坐在蒸餾塔前,不斷的推送仙力。


  白渙看到我後,收回仙力,沒好氣道,“終日不見人,我還以為有些人仗著他人之勢,提早結束了浮扇宮的巡習,已經進入到下一個門家了。”


  我說道,“弟子沒有倚仗任何人之勢,之前浮扇宮的蒸餾塔傾倒,弟子也是不假思索的隻身去了豎峰,想著能早些通知浮扇上仙和白無染師兄,隻是中途出了點意外,才與你們錯過了。”


  白渙“哼”了一聲,“你這意外發生的可不小,把我大半個浮扇宮的弟子都送進了誅靈塔。”


  我暗罵一句,這他娘的都能怪到我頭上?

  當年調戲班隱的是老子?命人用軟鞭劍殘害旱虺的是老子?在惡靈麵前拿著封靈瓶耀武揚威的是老子?今天把你們浮扇宮的人送進誅靈塔的也是老子?


  “弟子隻是一個巡習下仙,怎會有送仙靈界弟子進誅靈塔的權利?”我反問道,“敢問浮扇上仙,您的弟子會被仙靈尊罰進誅靈塔,究竟所為何事?”


  白渙起身怒目道,“明知故問!有多少仙靈看到你跟那個下賤的惡靈談笑風生,還敢說你們不是串通一氣?”


  我說道,“我與何人往來是我的自由,再者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浮扇宮的弟子沒有做出不堪之事,仙靈尊又怎麽會降罪?還是浮扇上仙的言外之意,是說仙靈尊包庇旱虺,做出了不公的判決?”


  “你!”白渙瞪著眼睛,“你個下賤的東西,仗著悵尋上仙接連袒護,竟敢屢次三番對我出言不遜,如此目中無人,這就是悵尋上仙帶出的好弟子!”


  我說道,“我眼下在浮扇宮巡習,帶我的人卻是悵尋上仙?如果真如浮扇上仙所言,莫非是浮扇宮的執行上仙無能教導弟子,才會需要借助他人之力?”


  “放肆!”白渙猛然對我推出一道仙力,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霎時,我被人一把拉開,轉頭看到是赤墨。


  赤墨的背上還背著竹筐,她連忙對白渙解釋道,“浮扇上仙請息怒,赤目隻是一時口不擇言,並非有意衝撞冒犯。”


  白渙一臉怒容,指著赤墨,“好大的膽子!竟敢阻礙我管教弟子,又是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


  我剛想罵回去,赤墨立馬拉住我。


  這時,白無染走到白渙身邊,“浮扇上仙,現在正是浮扇宮用人之際,當務之急還是應該齊心協力在仙靈尊規定的期限內,完成蒸餾塔複原一事。”


  白渙袖子一甩,一臉不悅。平日裏,以赤夜為首的那些對白渙馬首是瞻的人,如今都進了誅靈塔,身邊的弟子再沒人敢隨意幫腔,白渙此時就像個光杆司令一樣,孤立無援。


  白無染對我說道,“赤目,由你接替赤墨,繼續將栽植園裏的果子搬運到晾堂。”


  “是,弟子遵命。”我回道。


  離開白渙他們的視線後,我小聲對赤墨說道,“剛才多虧你拉了我一把,不然白爺這碗愛心排骨湯,我就沒命拿給你了。”


  赤墨瞄了一眼我遞過去的食盒,板著臉,“我不要,你自己留著喝吧。”


  “這樣啊……”我說道,“那我就去告訴白爺,就說赤墨不滿意他做的排骨湯,讓他以後改做牛肉湯。”


  赤墨連忙說,“你別胡說!我什麽時候說不滿意廚仙燉的排骨湯了?”


  “那你為什麽不喝啊?”


  赤墨把臉轉到一邊,不理我。估計還在為肖眸的事生氣。


  “難道你不滿意的不是湯,而是送湯的人?”我頓了下,“要不我把這湯給綰塵上仙送去,然後讓她再轉交給你,你最聽她的話了,她親自給你,你肯定不會拒絕了。”


  赤墨一臉不快的奪走食盒,“一碗湯還要折騰來折騰去的,也不嫌麻煩。”


  我笑道,“不麻煩不麻煩,隻要能讓你喝下,怎麽折騰我都不嫌麻煩。”


  赤墨掩著笑意,思索片刻,問道,“他……走了?”


  “誰?”


  “還能有誰,你的那個新朋友。”赤墨道。


  “啊,你說肖眸啊?走了。本來仙靈尊師說,要他明天中午再走的,但我們看你那麽不喜歡他,就一起把他趕走了!”


  赤墨驚訝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逗你的!肖眸說這裏本就不是他該待的地方,所以就提前回去了。其實他本來見完仙靈尊就要回去的,白爺說了一嘴留他吃飯,加上他也想多看看肖愁,所以才多留了一會兒。畢竟,現在他隻剩下肖愁一個家人了。”


  赤墨輕聲道,“剛才從廚堂出來後,我去了一趟綰塵殿,聽綰塵上仙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他,好像也挺可憐的。”


  我看向赤墨,她低著頭,眼底帶著一絲憐憫。


  我打趣道,“以前隻知道赤墨是一個義氣俠女,不曾想,還有這樣柔情心軟的一麵啊……”


  赤墨若無其事道,“我隻是就事論事,他雖然沒有涉及過殘害生靈的那些事,但是介於旱虺的種種行徑,我對他的人品依然有所保留。”


  “做的沒錯,該保留!”我說道,“人還是要多品幾次才能下結論的,以後有機會你們多接觸接觸,看看除了人品外,還有沒有其它方麵也需要保留的。”


  赤墨無奈的看了我一眼,把竹筐遞給我,“以後不要再跟浮扇上仙發生正麵衝突了,他畢竟是個執行上仙,仙靈界是個講究尊卑禮數的地方,你那樣做會吃虧的。”


  我說道,“你是沒聽到他當時說的多過分!當年的事本來就是他自己做的不對,還死不認錯亂潑髒水,潑我就算了,連悵尋上仙他也潑!我怎麽可能當沒聽到?”


  赤墨道,“整個仙靈界誰不知道你跟悵尋上仙私交極好,浮扇上仙那麽說明顯是故意在激你,想借機發難,你說你平時頭腦挺清醒的一個人,怎麽說犯糊塗就犯糊塗呢?”


  “是嗎?我平時看上去很精明嗎?”


  赤墨笑笑,“是了是了,你最精明了,所以勞駕你以後在關鍵時刻也精明一點,好吧?”


  “看情況吧。”我把蒸蛋遞給赤墨,“麻煩你幫我把這個帶回我的寢房吧,我就不回去了,直接去栽植園開工了。”


  赤墨接過後聞了聞,笑道,“廚仙真是把靈王當成小孫子一樣疼。”


  “當誰?小孫子?”我失笑,“我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麽形容他們爺倆的感情,為什麽不是說當兒子一樣疼啊?”


  “廚仙對你是父子的感情,但是對靈王不是,以前我看我的母親也是那樣對我哥和楓橋的。疼兒子是又打又罵,疼孫子孫女則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穿的多了怕熱到,穿的少了怕凍到,吃多少都覺得孩子還是餓著的,這叫隔輩疼。”赤墨笑著看向我,“怎麽樣,廚仙是不是這樣對靈王的?”


  “好像還真是啊……”我哢吧哢吧眼睛,“這麽說,那老頭把肖愁當成我兒子了?那誰是他兒媳婦?”


  赤墨無奈笑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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