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兩棲
我夾了根青菜放到小粉的盤子裏,“不喝酒也吃點東西。”
小粉離開石桌,走出山洞,我也跟了出去。
風停了,明月高掛,繁星滿天,整片雪地沉睡著,周圍的冷空氣讓我一下清醒了不少。
我裹緊衣服跟在小粉身後,他停下腳步看著遠處,我走上前站在他身邊。
“以後的路會越來越難走,還要跟來嗎?”小粉問道。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這什麽話?都走到這了,難不成還退回去啊!”
小粉垂著眼睛,沒說話。
“你爺爺我小時候被蛇咬,長大後被狼追,中幻覺,打蛇精,結交恐狼,我這傳奇人生才剛剛開始!”我掐著腰,“我早就想好了,不管以後遇到什麽,你去哪我去哪!誰怕誰孫子!”
小粉淡淡道,“人的一生中,有些路是必須要走的,但是我要走的路未必是你的路,況且,我一路要經曆的,遠遠不止這些。”
“你少在這嚇唬我啊!我既然決定了要跟來,就沒想過一個人回去。陪你走完在凡間的這幾年,我再去走自己的路也不遲,說不定走走就會發現,其實我們倆還剛巧順路呢!”
小粉輕輕提了下嘴角,臉上的鬱結依舊,“起風了,回去吧。”
我看著小粉的背影,自問道,“我們會是同路人嗎?”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動身了,出了山洞,繞著雪山走了半圈後,隊伍停在一個風口的位置。
我好奇的看向小粉,他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後的火哥。
火哥走上前,麵對眼前的雪山岔開腿站定,他低下頭,雙手耷拉在身前,背部隆起……
臥槽,這呆逼不會是要在這裏撒尿吧!
我皺著眉頭看著他,突然一陣奇怪的響聲,隻見火哥身上霎時長滿了銀色的鱗甲,每一片都鋒利的像把刀,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寒光。
我嚇得後退一步,眼前的火哥早已沒了人樣,嘴巴又尖又長,四肢短粗,身後還有一條扁平粗壯的鱗尾。
我目瞪口呆,這是——穿山甲!
這隻穿山甲一頭紮進雪裏,速度極快的向山腳拱去,一會功夫,一個可供一人爬行的洞穴就挖成了。
小粉先鑽了進去,接著是千夏和兩個老頭,我呆愣的站在原地。
水墨撞了我一下,“山體太重,再不爬一會洞就塌了,你可別指望他會回來再給你挖一遍。”說完也鑽了進去。
我眨眨眼,剛剛那一幕還沒看清楚就結束了,我木納的把背包掛在胸前,一臉懵逼的跟了上去。
這是一個角度緩緩向下的洞道。
我邊爬邊想,火哥平時擺弄的那些匕首,該不會就是他的鱗片吧?難怪那麽寶貝著,如果我把手裏的這把匕首送給他,不知道下次他再打洞時會插在哪裏,頭頂嗎?
抹黑爬了十分鍾左右,洞道的角度突然變得陡峭起來,兩隻胳膊酸到發抖,膝蓋也疼得不敢著地。
有好幾次,要不是我一手將匕首用力的插在地麵上,另一隻手緊緊扒住洞壁,一定會一頭撞在前麵水墨的屁股上。
這個穿山甲就不能把洞挖的光滑圓潤一點嗎,那樣的話,我們直接溜滑梯一樣的下去多好,省時省力。
恍神的功夫,胳膊不慎失力,整個人頃刻間向前摔了去。心說壞了,這下要吃滿滿一口水墨的屁股了!
意外的是,我一下撲個空摔在地上。
心裏一驚,前麵沒人?我伸手向前探了下,空蕩蕩的。
“水墨?”我小聲叫道,半晌沒人回應。
我摸了摸周圍的洞壁,應該不可能還有其它岔路,他們爬那麽快嗎?
在這種幽黑狹小的空間裏,待得時間越久心裏越發毛,於是我加快速度向前爬去,突然腳下一空身體驟然下落。
幾秒鍾後我掉進了水裏,手裏的匕首也脫手掉落,我低頭看去,匕首直直的向下沉,我剛想去撿,無意間掃視到斜前方,好像有個什麽東西正在向我慢慢靠近,難道是水墨他們?
我正了正身,看清楚後,頓時嚇得膽喪魂消——那是一條巨大無比的鯊魚。
看它的身型,一口吞掉一輛私家車都不是問題,而且,它還長了三隻眼睛……
等我反應過來時,它離我已經不到三米。我立即轉身奮力的向前遊,回頭看去,那條鯊魚已經張開大嘴,露出一口的巨齒,瞬間就把我吞了進去。
我馬上起身,頭狠狠的撞到了巨齒鯊的上顎。不由疑惑,這巨齒鯊的口腔怎麽這麽小,我跪坐著都能撞到頭?
我一驚,馬上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和頭發,都是幹的!我又向四周摸去,我居然還在這個洞穴裏!那剛剛發生的一切是什麽?
難道又出現幻覺了?一時間冷汗直冒。
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亮光,我條件反射的向後一退,又撞到了頭,疼的我呲牙咧嘴。
“小白!你撅在那撒尿呢還是拉屎呢?這洞道可是向下的,你別惡心人啊!”是水墨的聲音,他又對著我晃了晃手裏的光源。
“來了來了!等我啊!”我心中大喜,看來是要爬到頭了,我加快了速度。
爬出去後,我把背包扔在一邊,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四處望了望,此時,我們處在一個從半山腰伸展出來的石台上,石台圍著山體橫向延伸出五六米,寬度大概三米的樣子。抬頭看去,漆黑一片。
管家和白爺雙手各端著一個火碟,大家都背對著我站在石台邊,向下望著。
火哥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坐在一旁又擦上匕首了。
水墨轉身走過來,“小白,你這也太虛了!兩個老頭出來時都沒像你這樣滿頭大汗,跟剛蒸完桑拿似的。”
想到剛剛那莫名其妙的經曆,還是心有餘悸。
水墨見我沒說話,蹲了下來,“小白,你該不會是有那個什麽黑暗幽閉恐懼症吧?”
我擺擺手。
水墨扶起我,“怎麽爬個洞道跟見鬼了似的?你真沒事?”
我搖搖頭。
我走到小粉旁邊,冒了個頭向下看一眼,深不見底,跟頭頂上方一樣,漆黑一片。
小粉拿過白爺手裏的兩碟火苗,手腕快速一擺,一碟橫向飛出,另一碟則直直向下落去,火光瞬間照亮整個山體。
我們距對麵山壁至少有幾十米的距離,向下落去的火碟,在下墜幾秒鍾後,隱約發出了落水的聲音。
而且那火碟居然遇水不滅,幽暗的光點被水波推動著。
小粉轉身看向千夏,我們一行人也回頭看去。
千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脫掉了防凍服和外衣,現在隻穿著一件黑色蕾絲的連體內衣,在一旁做暖身運動,她那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一覽無餘。
我們都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千夏,旁邊的白爺和水墨,更是留了一地口水。
我能比他們兩個矜持點,但此刻也是心髒狂跳,幾次想移開目光,最終還是不自覺地偷偷看了過去。
小粉輕咳了一聲,白爺擦了下口水,又懟了下身邊的水墨。
千夏退到洞口後突然助跑,跑到管家身邊時,順手拿過他手中的火碟,飛身一躍……
我連忙向下望去,以為她會在下墜的過程中喚出靈態,結果,我聽到的隻有落水聲,而那個小光點也越沉越暗,最後消失在視線裏,我不免有些失望。
轉過身,看到大家都找好了地方坐下休息,隻有小粉還站在石台邊,一臉擔心的向下望著。
我剛想走過去,水墨從後麵拉住我,把我拽到一邊。
我們靠著山壁坐下,水墨撞了下我,說道,“哥們兒理解你,我也想看。”
“什麽?”
水墨的手在我麵前晃了晃,比劃出一個“s”。
我白了他一眼,掃了一圈周圍的人,悄悄問道,“知不知道千夏幹什麽去了?”
水墨動動嘴沒出聲,看嘴型是——探路。
難道接下來是要走水路?我想到了剛才的那條巨齒鯊,不免一陣心慌。
“水性怎麽樣?”水墨問我。
我緩過神,自信道,“跟人比賽就沒輸過,國家二級運動員水準。”
水墨一臉嫌棄的看著我,“指望你摘金牌為國爭光啊?問你能閉氣多長時間?”
這個我還真沒留意過,心說兩分鍾應該沒問題,“怎麽?一會我們要潛過去?”
水墨抱頭靠在山壁上,緩緩說道,“希望你一會兒不會後悔參加了這趟雪上之旅。”
這時,管家從背包裏翻出來一條手指粗細的繩子,那繩子很特別,繩頭有個九形彎鉤。
我好奇的起身走過去,剛想伸手拿過來看看,管家警惕的後退一步,然後看向小粉。
小粉還是背對著我們,看向水裏。
白爺擺了擺手,管家才肯把繩子遞給我,叮囑道,“小心點拿,別碰到鉤子。”
我有些不悅,心說一個破繩子破鉤子有什麽好寶貝的!
我經手後發現,這不是普通的繩子,準確的說這應該是管子。大概三米長,輕輕一捏就發現裏麵是空的,接近尾端處的繩管上有一個半圓形切痕,跟大拇指的指尖差不多吻合,距切痕十公分的地方,銜接著一根普通的麻繩。
我又看了看九形鉤子,通體銀色,差不多一個手掌那麽大,掂量了一下小有分量。
我疑惑的看向白爺,對於眼前的這個東西,完全理不出頭緒。
白爺搓搓胡子道,“一會出發兩人一組,神獸在前,九形鉤握在手上。後麵的人一隻手握住繩管,大拇指放在月牙彎痕處,麻繩綁緊手腕,以免繩管脫落。”
“用意是什麽?”我更糊塗了。
“續命。”白爺起身,他把其他兩根繩管分別扔給了水墨和火哥,繼續道,“都把防凍服脫了,減少阻力。”
白爺說完大家都開始脫衣服,我呆愣在原地想著剛剛白爺說的話。
小粉走過來,對我說,“你跟我一組,一會下水後跟緊我,這地方凶險,要小心。”
我看著小粉認真的臉,心頭一緊。
我把兜裏的圍巾和匕首,都塞進了管家的背包裏,一邊脫下防凍服一邊對小粉交底,“我閉氣差不多兩分鍾。”心說,兩分鍾內我是可以跟緊你的,之後的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無妨。”小粉把繩管尾端係在我的手腕上,“你不需要閉氣。”
我看著手腕上的蝴蝶結,又看向小粉,“下水不閉氣?你當我是神獸還是兩棲生物啊?”
小粉突然用力按了下我放在彎痕處的大拇指,我瞬間感覺到指尖好像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刺到了,大叫一聲。
水墨在一旁壞笑,白爺回頭瞟了我一眼,把背包扔給我,示意我繼續背著。
“一會手指就放在這繩管裏,不要拿出來。”小粉說完走到石台邊。
我看了看我的大拇指,此時被卡在尺寸剛好的繩管中,小粉的一隻手也握在了九形鉤上。
我走過去問道,“那我們一會怎麽下啊!”我的“去”字還沒說出來,就被身後的水墨一腳踹了下去……
我連忙閉氣,剛入水,一股透心涼霎時席卷全身,小粉幾乎是跟我一起落入水中的。
我下意識的向水麵遊去,不料繩管突然一緊,我回過頭,看到小粉正在向我招手,他轉身拉緊繩管,向更深處遊去。
我連忙跟上,抬頭望了望,此時距水麵最少有二十米的距離了。
小粉拍了拍我示意我不用閉氣,我攥緊繩管,小心翼翼的吸了口氣,驚訝的發現,我真的可以在水裏自由呼吸。
我一臉驚喜的看向小粉,小粉笑了笑,遊到我前麵。
他打了一個手勢,隨即,水墨帶著白爺,火哥帶著管家,分別從我們的後方兩側加速向前。
看到水墨的狗爬式,我“噗”的一下笑出來,水墨回過頭對我豎了個中指,我回敬了他一個大拇指。
他們遊到前麵十米外的地方後,減緩了速度,我們六個人成一個倒三角的隊形勻速前進。
我四處張望著,水很清澈,能清楚地看到身下幾十米處的岩石。我吐著泡泡緊跟著小粉,心裏一陣忐忑一陣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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