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亂七八糟
男人的表情看起來很憤怒,但是他鋼鐵一般的右手卻只是箍著王治的脖子,並沒有用力捏下去。
王治抬起雙手,抓著那隻鐵鉗,他現在心裡充滿了絕望和後悔,早知道這裡是這麼個兇險的地方,那是打死他也不會進來的了,看來以後不能被好奇牽著鼻子走了,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周圍從棺材里出來的死人,呆呆笨笨地一步步圍了過來,然後男人握著王治的脖子,將他直接提了起來,彷彿提著一隻小雞一樣的輕巧。
中間的棺槨開始緩緩的移動,發出了難聽的呵呵聲,感覺有一個陰險的傢伙正在下面嘲笑一般。
王治的雙手死死地抓著那隻鐵鉗,以便讓自己的脖子不那麼難受。然後他就被男人提到了石室的正中間,這裡不知道甚麼時候冒出來了一個石台,石台不算高,只有一米多點,比起周圍的棺槨來說算是很矮了,男人將王治按在了石台上。
王治哥哥看著頭上泛著血紅色的陣法,兩行眼淚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來,生生死死好像也經歷了幾多回了,可這是頭一次讓他完全失去了掙扎的勇氣,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在今天,在這個石台上,就算結束了。
這回是徹底沒救了,就連暗中保護自己的那個老頭,都被一巴掌給打飛了,他是實在想不到,自己還有甚麼希望,能再看見外面的太陽了。
想到馬上就要完蛋,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一些人的影子,有母親,父親,還有曹薇那個小妞,鄭立凱,錢佳,以及王熙菱,甚至連立交橋旁,醫院裡的小護士,也閃過了一下,只是這看起來五彩繽紛的世界,馬上就要離自己遠去了。
男人鬆開了手,然後緩緩地退出了棺槨組成的圓圈。
王治扭頭看了過去,發現地上此時也出現了一個陣法,同樣是血紅色,只是比起洞頂那個好像更複雜一點,所有的死人都規規矩矩地站著,睜開的眼睛中,同樣沒有瞳孔的眼睛開始泛起了血紅色。
王治試著動了動身子,發現身體好像不見了一般,根本沒有感覺,不過他也不在乎了,即便身子能動,那就能活著出去么?看它們越來越紅的眼睛,王治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盤已經被端上了桌子的菜,正準備讓這些怪物享用。
紅光越來越盛,讓整個石室好像燃燒了起來一般,王治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身體了,甚至連腦袋都沒辦法動一下,所以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很熱。
突然間,紅光到達鼎盛,瞬間由紅色變成了刺目的白色,在最後時刻,王治終於莫名的掌控了一點感覺,絕望的大叫了起來。
他的叫聲剛剛響起,突然就感覺一道巨大的拉扯力襲來,他就不受控制地被扯了出來,當他飄飄蕩蕩地停穩時,面前出現了一個五彩繽紛的漩渦,漩渦很大,裡面有著數不清的亮點,漩渦的中間尤其的明亮,亮得根本就看不清裡面有甚麼。
王治感覺這東西有些眼熟,並非和自己的本源很像,而是好像在電視里見過,他努力地想了想,最後醒悟過來,一拍腦門道:「銀河!」
可是他抬手的手並沒有在腦門上拍出響聲,他驚訝地拿開手看了看,手掌還是那樣,只是變成了半透明,甚至能透過它看見後面的光點。
「死了嗎?自己這回真的變成鬼了!」心中雖然這麼想著,他卻並沒有多少特別的感覺,好像這是一件吃了飯就會飽一樣,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面前的銀河漸漸地變小,慢慢地變成了那塊王治所熟悉的方塊,方塊散發著五彩的光芒,飄到了他的身前。
突然,一股力量襲來,王治毫無抵抗的就全都受了,他抖動了一下飄渺的身子,還沒搞清楚怎麼了,腦子中就飛快地閃過一幅幅的畫面,說是畫面,其實更像是一種場景的想象,或者更像是立體電影,不但感覺真實的置身其中,就連聲音,氣息,感覺都同時有了。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置身事外的同時,又彷彿身在其中。
場景過度得很快,那是一個又一個的人,他們好像和自己一樣,都見到了這個銀河,然後面對方塊,接受信息,接著伸出手,按在方塊中間的那個手印上。
信息實在太多,王治只能大概地感受一下,他突然有些明白鄭立凱為甚麼那次會發瘋了,他覺得自己如果繼續想把所有信息理解透徹的話,也肯定會馬上瘋掉的。
他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然後也伸出了右手,按在了方塊的手印上。
再一次的,一股更加龐大的信息衝擊而來,他又瞬間在腦海中看見了許多的人,聽見他們說的話,只是這次,是他們將手按在手印之後發生的,他看見一個男人在一個空曠的地方修鍊,又看見一個男人,穿著紅色長袍,拿著一把長槍。還看見幾個人,在某處受盡痛苦。
信息量實在太多,王治原本笨蛋一樣的腦子,好像一個玻璃杯,被突然塞進了一卡車的棉絮,雖然奇怪這些棉絮怎麼被塞了進去,可是隨著他看見的東西越來越多,棉絮就迅速地在回復原本的體積,玻璃杯被擠破,只是遲早的事情。
同時,在王治的手按在手印的時候,處於他腹部,同樣五彩繽紛的本源,猛然加快了旋轉,所有亂七八糟的的靈氣,瞬間被擰成了一股,沿著他的身體,從右手鑽進了手印之中。
王治的腦海中無數的畫面閃爍,多得數不清的人在裡面說話,打架,甚至親親我我,他只覺得腦子已經裂開了,根本沒有辦法去看那些畫面。
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馬上腦袋爆炸的時候,他那隻被手印緊緊吸住的右手,莫名的就自己鬆開了,隨著手掌的鬆開,那股信息也瞬間終止,甚至已經在他腦海中閃動的場景,也立刻消失了,而同時,一股龐大的,毫無色彩的靈氣,從手印中鑽出,又鑽進了他的右手,沿著身體鑽進了他的腹部,在那空空如也的地方,慢慢的沉澱,然後緩緩地旋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