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０章 赴死

  慕司痕的眉頭緊緊皺著，心裏也急了起來。 他在門口來回走了幾個來回，低頭思索著蘇時能去哪裏。 嫁給他之後，蘇時沒有任何好友，恪守本分，一顆心想的全是他，這時候能去哪呢？ 對了，一定是那裏！ 他眸子一亮，轉身驅車前往。 他想到的地方，是蘇父蘇母的墓地。 除了他，蘇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父母的仇。 果然，群山環繞的墓地裏，青翠欲滴的鬆柏下，跪著一襲白裙的蘇時。 慕司痕頓住了腳步，遠遠地望著她。 忽然發現，原來她也隻是個嬌弱的女人而已。看上去那麽單薄，一陣風就可以吹走似的。 蘇時跪在蘇父蘇母的墓碑旁，望著上麵慈祥一如往昔的黑白照片，依戀地將臉貼上去蹭了蹭，全然不顧初冬的石碑是多麽冰冷。 “爸，媽，對不起，是我沒用，沒能給我們蘇家報仇。” “我好想你們。你們走了之後，這世界上再沒一個人疼我，我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得好苦啊。” “蘇婉回來了，但是我鬥不過她。我盡力了，慕司痕都替她擋了。” “你說可笑不可笑，這麽多年了，他愛的還是蘇婉，哪怕我死了，他也不在意。” “爸，媽，你們別擔心，很快我就下去找你們了。” “我累了。真的好累。” 她聲音低如呢喃，站在幾步外的慕司痕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卻為她臉上深深的悲切感到動容。 忽然，蘇時站起了身，恭敬地對墓碑鞠了個躬，腳步虛浮緩慢地離開了。 慕司痕急忙躲在一棵大樹後，想看她究竟要去哪裏。 蘇時似乎是在漫無目的地走著，慕司痕也保持著幾步之遠的距離跟著。 他模模糊糊地察覺到，蘇時身上，還有很多秘密。 蘇時蹣跚地走著，每一步都耗費了無數的力氣。她卻毫不在意。 一個即將赴死的人，又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她苦笑。 待她停住腳步時，跟在身後的慕司痕猛地睜大了雙眼。 這裏是當年蘇婉救起他的冰湖！為什麽蘇時會知道這裏？為什麽她要來到這裏？ 蘇時站在湖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如果是春天，這裏會有各種花的香味。可是如今，鼻端隻有初冬凜冽的氣息。 當初她救起慕司痕時，也是這樣一個凜冽的初冬。 她勾唇笑了笑，也好，她荒唐半生從這裏開始，就從這裏結束吧。 慕司痕正在震驚時，就見蘇時忽然縱身一躍，跳入了冰冷地湖水中。 她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她為什麽要跳湖？為什麽又偏偏要找這個湖？ 一連串的疑問來不及細想，他已經本能地跳了下去，完全忘記了自己並不會遊泳的事。 湖水真冷。 冷得她骨頭縫都在打顫，當年她是靠著怎樣的愛，才無視這些將他救起來的？ 慕司痕手腳並用，用盡全力地向她的方向劃去。 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畏懼。 模模糊糊間，蘇時見到慕司痕在向她劃過來。 她笑自己癡，都已經這個時候了，竟還幻覺見到了他。 他現在正守著蘇婉，一起咒罵著她吧…… 離得再進些，她可以看到慕司痕眼裏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