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遭遇
內輪一族所在地的村子隱藏在深山之中，四麵環山，所以離開村子之後，很快便進入了一片廣闊的森林。
“我們現在該去哪裏？”
一行人鼓足氣力在森林中毫無方向地亂跑了好久，直到已經看不見村子的影子後，才逐漸放慢了腳步，開始探討接下來的道路。
內輪隆一站在樹幹上，居高臨下四麵環視了一眼，口中說道。
“雖然太一族長困住了那幾個人，但是，內輪一族外麵的山裏有著敵人的監視點，現在整個外圍估計全都被圍住了，單憑我們幾個人的力量，很難從這裏闖出去。”
“什麽？”
晶子聞言疑惑地看著他，她怎麽有些聽不明白。
“監視點是什麽意思?內輪一族不是應該是遊離在帝國控製之外的隱世族群嗎？為什麽旁邊會有帝國的監視點?而且，幸村大哥和陽介大叔都到哪裏去了？內輪一族和帝國之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有些急躁，語速飛快地問出好多個問題。
說實話，今天發生的一切，讓晶子一直都很是困惑。
原本應該是無比安全的內輪一族毫無征兆地突然受到敵人的進攻，甚至連一點前期準備都沒有，外麵的結界和守衛就像是無效了一樣，半點警示都沒有釋放出來。
緊接著還有敵人的身份，雖然大家心裏都清楚敵人大概率是帝國的成員，但是晶子他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那種身穿黑甲，連頭顱被打穿都能安然無恙的敵人。
那可不是平時能夠輕易見到的，一切信息都說明，這是一次預謀許久的有計劃的行動。
當然，前麵的一切還可以用藏身地被人發現來解釋，但是接下來內輪太一和黑甲人之間的對話就不能讓人理解了。
什麽叫做“我們已經按照約定行事了”?
什麽約定?
和誰的約定?
約定的內容是什麽?
這些奇怪的對話和明顯的漏洞讓晶子不禁升起一陣莫名的恐懼，她甚至開始懷疑著，自己這過去幾年裏跟隨著的人究竟是誰？忍者的後裔，還是，帝國的爪牙?
“內輪一族，從來都不是脫離帝國控製的自由的族群，我們隻是帝國圈養下的豬仔而已。”
內輪琴身體顫抖了一下，她低著頭，用一種怪異的口氣緩緩說道。
“我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給他們批量提供合格的寫輪眼。”
她的聲音淒冷而悲切。
在離開村子之前，通過最近一次寫輪眼的對視，內輪太一將這一切的真相都通過幻術投射進了內輪琴的腦海之中，因此，她現在已經了解了全部的事實。
那個，令人險些要發瘋的事實。
“什麽!”
優鬥聞言大驚，忍不住問道。
“怎麽會是這樣？之前不是說……”
“那都是騙人的假象。”
說到這個話題，內輪隆一的語氣也落寞了很多。
“帝國每三十年一次會收集寫輪眼，但是催發寫輪眼需要極強的精神刺激，因此，我們才會營造一個安居樂業的生活環境。在這種環境下生活的孩子們能夠接受到外界的孩子們絕對享受不到的幾乎完美的童年生活，因此，當這樣的美夢被瞬間摧毀的時候，所帶來的刺激要比平常狀態下的要強上許多，也能夠催發出最為優秀的寫輪眼。”
“怎麽會……”
優鬥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地耳朵。
“這麽說來的話……”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道。
“沒錯。”
內輪隆一沉悶地點點頭，驗證了他那個驚悚的猜想。
“從一開始，內輪一族就是帝國手中的獵物，你們所看到的什麽守衛、結界還有安寧的環境，那都是欺騙外人和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的手段罷了。”
“嗬嗬……”
這時，被內輪隆一背在背上的內輪風太突然慘笑一聲，木然地抬起頭，這般怪異地說道。
“你們相信嗎？這上百年來，守護著內輪一族不被外界幹擾的人居然是帝國。是他們保證了我們擁有富足的生活，是他們給了我們充足地物資，也是他們特地安排，那些野狗和獵狗才不會輕易到這個地方來，甚至，就連外麵那個你們覺得很厲害的結界，據說也是他們為我們建立的。”
他臉色扭曲，這般慘然又瘋狂一般地低聲笑道。
“就連我們有人生病地時候，他還會專門派遣醫生過來給我們治療，而這一切的緣由，不是因為他們對我們好，而是想要收獲更加完美更加多的眼睛。”
他幹咳了幾聲，突出一口血水，繼續道。
“就像是被關在養殖場裏的豬崽一樣，人類給他們提供寬闊亮堂的房子，精致的食物，美妙的伴侶，還有定期的健康檢查，目的，是為了在長大後獲取他們的肉。我們內輪一族，就是帝國飼養下的豬崽。”
“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嗎？”
晶子咬了咬嘴唇，如果事實是如此的話，那麽內輪琴特地想要將他們從瀧之城附近帶到這裏來，所安的心思難道是……
“不。”
好在，內輪隆一的回答讓她感覺舒心了不少。
“知道這件事情的隻有從上一次收割行動中存活下來的大人們。
他看了看旁邊的內輪琴和內輪貴太，用低沉的聲音解釋說。
“既然要營造一個安寧的環境，要製造出一種尖銳的心裏刺激，那麽就不能讓孩子們提前知道這一切的真相，這是帝國的要求，也是內輪一族能夠傳承到現在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十年一次的輪回，帝國會派出收割者殺掉村裏的大人們，從他們的屍體上收集成熟的寫輪眼，而經曆了一切的孩子們則會在一個領導者的帶領下開始新一輪的圈養生活，孕育新的後代和眼睛，並且等待著下一次的輪回的到來。”
“天呐。”
晶子忍不住捂住嘴，失聲叫道。
每三十年一次，在孩子們的麵前殺掉他們的父母，摧毀掉他們之前所有的一切，然後等待著這群孩子長大，並進行下一輪的殺戮。
這種聽上去就感覺到毛骨悚然的事情，居然持續了整整上百年。
“你們……難道就沒有人嚐試過反抗嗎？”
她搖了搖頭，無法相信，內輪一族的人們到底是抱著怎樣的思想，才會如此淡然地接受這個可怕的計劃的。
“當然有。”
內輪琴突然出聲道，語氣依然平淡，但仿佛卻是帶著屍山血水一般。
“在開始的幾輪裏，幾乎每一次，都會有人嚐試著逃離或是反抗，但是每一次的嚐試，帶來的都是更大規模的屠殺、淩虐、屈辱，數次以後，他們終於放棄了這樣的做法。”
為了能夠延續這個計劃，也是為了可以讓內輪一族傳承下去，每一代的孩子裏，都會選出一個所謂的領導者，在收割之夜開始的時候，上一代的領導者會將這所有的一切全都永寫輪眼投射入下一代領導者的腦海裏，藉由這種方式來一代一代地完成這個殘忍的計劃，也讓內輪一族得以這般扭曲的方式流傳到現在。
而內輪太一剛才傳遞給內輪琴的，就是從上百年前，內輪一族領導者們代代相傳的精神傳承，因此，她現在不僅是知道了三十年前的事情，甚至連百年前發生的屠殺也好似親身經曆一般感同身受。
“可是……”
晶子麵色變了一下，她還是無法想象，有人能夠接受這般自己是被人飼養的事實。
“我們沒有辦法。”
內輪隆一悲切地道，如果有選擇，誰會願意自己送死，誰會願意自己的後代在一次次的痛苦和仇恨中長大，然後繼續開始新一批痛苦和仇恨的輪回。
“如果不答應他們的要求，不隻是我們自己，就連我們的孩子們也會遭受到殘酷的屠殺，所以，村裏的大人們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後代的延續。”
他的回答解釋了晶子的一個疑惑，為什麽，明明戰鬥人員這麽多，而且遠比他們都要強的內輪一族，麵對入侵者會是那般的不堪一擊，逃出來的隻有這麽幾個人，原來，那些人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逃，甚至可能連反抗也沒有。
“可是。”
她想了一下，咬了咬牙，還是感覺有幾分奇怪。
“既然這樣，為什麽他們這一次沒有像以前那樣隻殺掉大人，而是連孩子也沒有放過？”
晶子可是親眼看到，有不少的孩子死於黑甲人刀下的，甚至連小安奈這樣幾歲大的幼兒，都差一點身首異處。
“我也不知道。”
內輪隆一有些茫然地搖頭道，這也是他不明白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不需要更多的眼睛了吧。”
內輪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有一件事情，連你們也不知道。大約十幾天前，爸爸曾經獨自一人去過火之城，和那裏的帝國掌權者建立了一個協議。”
“什麽!”
內輪隆一和內輪風太同時轉頭過去，這件事情他們的確絲毫不知情。
“什麽協議?”
內輪風太迅速追問到，直覺告訴他，這或許就是一切的源頭。
“那就是，將宇智波幸村出賣給帝國，換來內輪一族自由的協議。”
內輪琴垂下眼瞼，說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的事實。
“什麽！”
優鬥和晶子同時異口同聲地驚訝道，這麽說來的話，今天早上幸村和內輪陽介的離開……
“你是說，幸村大哥他……”
兩人對視一眼，擔心的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怪幸村直到現在都不見蹤影。
“你們……你們怎麽可以這麽做?”
太郎第一個急著叫了起來，他看著沉默的內輪琴，又看了看一臉驚訝的內輪隆一，不敢相信有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族長他怎麽會？”
其他幾個人也臉色難看的道，雖然幸村對於內輪一族來說是個外人，但是對方畢竟還是友方，為了自由出賣對方，即使是原本應該受益的內輪兄弟倆，聽著也感覺十分刺耳。
“那個地方在哪裏？我們快去……”
優鬥急道，他和幸村的關係是最好的，同樣也是最擔心的，二話不說就打算先去救人。
“沒用的，現在大概已經晚了。今天早上九點，就是協議中約定的日期。”
內輪琴輕輕搖頭，默默地說著。
“按照約定，原本應該由爸爸去帶領幸村去往約定好的伏擊地點的，但是唯一知道內情的陽介大叔似乎……他似乎想要保護爸爸，於是他下藥迷暈了爸爸，自己帶著幸村過去了，算時間，他們早就已經……”
她在這裏停頓了一下，沒有說話，但是其他人都能能明白她沒有說完的意思，先不說以他們的實力足不足以從帝國精心設計的陷阱中救人出來，光從時間方麵判斷，幸村他們出發的時候是早上，現在已經快要到中午了，早就來不及了。
一時間，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是這樣啊……”
內輪風太低聲呢喃道，有這這樣的計劃，難怪內輪太一之前會那樣說。
“該死！”
優鬥狠狠握了握拳，他和晶子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那按奈不住的驚怒。
“怎麽會這樣?”
優鬥咬牙切齒地說道，兩人看著以內輪琴為首的內輪一族的幾個人，顫抖的雙目中是不加掩飾的震怒和疏遠。
兩人實在無法接受一個隨隨便便出賣同伴的族群，即使，那隻是一個剛剛加入的同伴。
“……”
內輪琴將兩人的變化看在眼裏，沒有說什麽，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做出了那樣的事情，怎麽可能奢求別人理解。
她的神色再次變得黯淡了許多，隨即又自嘲似的搖了搖頭，說道。
“爸爸以為，用這樣的方法可以給內輪一族帶來久違的自由。然而，就像是他輕易背叛了幸村一樣，帝國也輕易就背叛了他，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這可真是……”
內輪隆一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他現在終於明白，內輪太一剛才為什麽會說自己是罪人了。
“原來是這樣啊。”
就在幾人暗自神傷，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突然間，從他們前方的一顆樹上，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
“什麽人！”
內輪隆一猛地一驚，停下腳步，迅速轉頭望去，居然有人接近到這麽近的距離，而自己一直都沒發現。
“這個聲音是……”
太郎和優鬥耳朵一抖，不敢相信地驚道。
“幸村大哥！”
兩人迅速循聲望去，果然，就在那綠蔭的底下，他們看見了那個自己十分熟悉的身影。
“各位，中午好。”
在幾人的注視下，幸村從樹葉的遮擋後走出來，看著那一群滿是傷痕，目光帶著警惕、驚訝、喜悅還有不可思議等各種神色的人群，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