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是人是鬼
盡歡沒急著處理傷右腿的傷口,而是給傷患喂了一顆止血藥丸,之後又開始整理被砸斷錯位的左手小臂。
把骨頭理正複位,塗好藥膏包紮上好夾板之後,再看大腿的出血量已經小了很多。
傷口看著慘烈恐怖,不幸中的萬幸,木頭是垂直插到大腿肌肉裏麵的,並沒傷到經絡和太多血管。
盡歡小心翼翼把檁條拔出來,連裏麵的木頭殘渣都沒來得及清理幹淨,頭頂上的白熾燈突然熄了。
靠!居然在這麽緊要的關頭停電!
一萬頭不可描述的動物,從盡歡的心頭奔跑而過。
她眼力勁兒再好,總不可能摸黑,或者靠著外麵時明時暗的閃電來做手術吧。
再看看大家陸續找來的蠟燭、煤油燈、馬燈擺了一桌,盡歡覺得心很累,腦殼也很痛!
稍微走心的唯一一隻手電筒,就剩一縷隨時都會熄滅的橘紅色燈光束在苟延殘喘。
難道她要學愛迪生那個毫無邏輯的小故事,用蠟燭和鏡子照明做手術?
盡歡在藥箱的遮掩下,從空間裏找了個強光手電筒,傷口的縫合包紮才得以進行下去。
深度撕裂的傷口,縫合包紮也不容易,需要一點點把皮肉歸位,不然不僅影響外觀,還很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經過大半個小時聚精會神的工作,盡歡最後利索給紗布打好了結,手術才算是圓滿完成。
下肢單純性外傷,處理的也算及時,後續感染發燒的可能性不大,也沒有留下了值夜觀察的必要。
盡歡把消炎止痛藥交給王所長,讓他等傷患麻藥過勁醒來之後服下,然後就和吳老爺子回去了。
盡歡被安排跟舒馨擠她的小床,舒馨的睡眠倒是挺好,頭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不過睡相隻能用“一言難盡”來形容。
明明剛睡下的姿勢是筆直的,睡著就在床上四處翻騰,不一會兒就把自己睡成了對角線,生生把盡歡擠到了床沿邊上半邊身體懸空。
接下來更是花樣百出,不是抱著盡歡的胳膊不放,就是把腿搭到了盡歡的肚子上。
盡歡不堪其擾,正想著要不要悄悄到空間裏睡,突然聽到“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是她的馬在叫!
這短促又壓抑的叫聲,讓盡歡感覺不妙。
馬拴在知青院隔壁的牛棚,但這聲音卻不是從牛棚裏傳出來的,而是在牛棚院子的外麵。
馬主動從從牛棚越獄逃跑的可能性不大,盡歡這一路上沒少騎馬,可是馬兒還從沒有掙脫韁繩和從馬圈偷跑的前科。
就算是越獄,馬也會循著氣息來找她,而不是朝著反方向跑。
盡歡散出精神力,發現馬就在牛棚門外的不遠處,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
馬的嘴上戴的嘴籠子,應該是牛棚裏那唯一的一頭牛的,下午栓馬的時候,在牛棚的柱子上見過,怪不得之前聽到的叫聲那麽壓抑!
那個中年男人,正死拽著馬的韁繩控著不停搖頭擺尾的馬兒,準備踩著馬鐙強製上馬,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別看馬兒在盡歡麵前溫順無比,盡歡指東它絕不往西,其實它既認生脾氣又暴,別人根本駕馭不了。
四蹄不停在泥濘的地上騰挪,中年男人的腳步也跟著亦步亦趨,可就是爬不上馬鞍。
馬兒不僅不讓他上馬鞍,還趁機不停噴響鼻尥蹶子,噴了他一身鼻水,還踹了他幾腳。
男人的手上還有個紅腫的牙印,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他氣惱地就著手裏的韁繩,狠狠抽繩抽了幾下馬脖子。
“死畜生!居然敢咬我踢我,你等著,等天亮了老子就把你賣給屠夫宰肉吃!”
盡歡氣得不行,馬養了這麽些年,她別說是拿鞭子抽了,連大聲嗬斥都沒有過。
這個男人居然敢用鞭子抽?還敢揚言把馬賣給屠夫宰肉?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盡歡用精神力在這個男人的小腿上狠狠地絆了一下,男人頓時感覺右腿痛得鑽心,隨即整條腿都麻木無力起來。
他本來就沒站穩,經過這一絆,就更站不住了,摔在泥地上,啃了一嘴稀泥。
他想拉著韁繩接力站起來,把馬給拽痛了,又暴躁地在他的腿上踩了一腳,這下子腿上的疼痛更是雪上加霜。
痛到極致的條件反射,自然是呻吟嚎叫來發泄緩解。
可他“嗷”到了一半,又拿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吵醒了睡夢中的人被抓個正著。
手上的韁繩鬆開的那瞬間,馬兒得了自由撒開四蹄就跑。
他為了這匹馬,又被甩又被踩,還被噴了一身馬鼻涕,怎麽可能眼睜睜功虧一簣?
他手腳並用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發現馬兒突然停了下來。
“畜生就是畜生!跟人比起來,可就蠢多了,有了逃命的機會,都不知道多走幾步!“他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
馬兒剛轉過頭就看到了盡歡,它把高高的脖子低下來,用頭抵了抵盡歡的肩膀,像個孩子似的委屈巴巴地告狀。
盡歡心疼地用手摸著馬脖子上的鬃毛安撫它,本想悄悄用靈泉水給的它洗一下脖子上韁繩抽出來的傷口。
但看傷口隻是有些腫脹,並沒有出血,就打算先把偷馬賊給處理了再說。
盡歡不動聲色地安撫著馬兒,那個男人賊心不死,自然會送上來自投羅網。
男人滿心竊喜財路來了擋都擋不住,絲毫沒有察覺被馬兒的高頭長頸遮掩住的纖細身影。
直到她走到了馬跟前,才發現了站在馬頭前麵的盡歡。
東窗事發的危機感,讓他瞬間的兩隻膝蓋發軟,但看清楚盡歡的臉之後,瞬間被驚得冷汗直冒。
除了幹他這種偷雞摸狗見不得光行當的人,深更半夜的時候,誰不睡覺,在外麵瞎晃悠?
而且姑娘的臉也太好看了,好看得有些妖異。寬大的白衣和黑褲,披散著的中長發都在隨風而動!
男人低頭瞄了瞄自己的衣服,沒動啊!
路邊天地裏的水稻,也沒動!
那眼前這個姑娘,無風而動的衣服和頭發,是怎麽回事?
“你,你你是誰?”男人顫著舌頭結結巴巴地問道,其實他真正想問盡歡到底是人是鬼。
盡歡顯然沒get到他的想法,隻是覺得很無語。
這二年的小偷,就已經這麽不走尋常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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