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教什麽
在章姐的悉心照顧下我恢複得很快,章姐還不時地叫廚房給我燉補湯。大約過了一個星期,我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第一次月經也基本上結束。
但不知為什麽,我越來越覺得害怕。就連章姐,她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帶著一點悲憫。
早上葉老虎來了一次,我聽見他在門外問章姐,什麽時候可以開始,章姐說,今天就可以了。
章姐回到房間裏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但她照例隻是安排我的飲食起居,好像並沒有什麽不同。我忍不住問她到底開始什麽,章姐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轉移話題,說,我們看個電影吧。
我房間裏有電視和影碟機,但我一向看得很少,抽屜裏隻有幾部《櫻桃小丸子》和《美少女戰士》之類的動畫片。章姐從她的挎包裏拿出一張沒有封麵的影碟,塞了進去。
電視的畫麵開始播放的時候,並不像動畫片一樣有中文字幕,我脫口而出,我不懂日文。
章姐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不要緊。
片子裏的女生穿得很暴露,坐在屋裏說話,我聽不懂,隻能勉強知道是日文。然後有長相很猥瑣的男人進來,而且是兩個,一個按住她,另一個開始脫她的衣服。
女生開始掙紮,但又好像是欲拒還迎。我當時隻覺得影碟裏播放的,是一種很私密,很讓人羞恥的事情。這種認識讓我瞬間滿麵羞紅,我想抬手捂住眼睛不再看下去,章姐忽然很嚴肅地按住了我的手。
我忽然開始意識到,這就是葉老虎讓章姐教我的東西。
這種認知讓我開始害怕,開始顫抖。我緊緊咬著嘴唇,看畫麵不斷地繼續播下去。當片子裏的男人脫光了衣服,並且強迫隻穿著內衣的女生把頭埋到他的腰間時,我再也忍不住,伏在床沿上大聲嘔吐起來。
章姐過來輕輕拍我的背,遞給我一杯溫水給我漱口。我心裏排山倒海的惡心感怎麽也散不去,我一邊吐,就一邊忍不住開始哭。一想到也許葉老虎也會強迫我做這種事情,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胃都一起吐出來。
“今天就先到這裏。”章姐起身把片子停了,影碟拿出來收好,然後到門外去招呼酒吧的保潔員進來收拾我吐出的穢物。
我吐得快要虛脫,章姐一直看著我,然後拿溫熱的淡鹽水來給我喝,說這樣才不會傷胃。
“章姐,我不想學這個……”
我哀哀戚戚地祈求她,可是她轉身拿來溫熱的毛巾給我擦臉,語氣是不容置疑的,“這是葉老板的命令。”
我絕望了。以葉老虎的性子,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不管我學還是不學,我都逃不脫這樣的命運。
我接過毛巾捂在臉上,又聽見她說道:“從今天起,我也睡這裏,我睡沙發。”
她不僅是葉老虎派來照顧我、教我那些事情的,也是來看守我的。
到了下午,章姐又指揮著烏鴉他們搬了一具男體模特來,不是服裝店的那種塑料模特,而是矽膠仿真的醫用模特,照著正常人的身高比例,身上的每一處,每一塊肌肉骨骼都很逼真。
那具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的男體模特就擺在我房間的正中央,讓我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它。
章姐說,葉老虎給的時間不長,隻有一個多月,希望我能好好配合,如果等到生日宴的時候還沒有任何成果,連她都逃不過。
我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討厭男人的身體,哪怕是年輕的,肌肉健碩的,都讓我覺得惡心。
我和章姐說,章姐沉默了片刻,才說,忍受。
因為你注定要踏入這片沼澤,如果你連這一點都忍受不了,你就沒有辦法生存下去。所以不管你惡心也好,不願意看見也好,你都得忍受,而且還要歡笑,笑得滿心歡喜。
第二天章姐帶著我,繼續看完了那部片子。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那並不是什麽匪夷所思的東西,很多人都會拿來當消遣,可在那個時候,那是我的噩夢。
我又吐了一次,但已經沒有昨天那麽嚴重了。也許就是這樣,即使是一萬個不願意看,強烈反感的東西,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觸後,也會慢慢變得習以為常,麻木不仁。
到了晚上,章姐走進房間的時候,她手上好像拿著什麽東西,我條件反射地往後躲了躲。
她坐到我床邊來。
“小蘭,你知道的,葉老板不喜歡見血。”她簡短地說,我看清了她手裏拿的東西,回想起白天看的片子,頓時已經明白她要做什麽了。
“不,章姐,不要……”
章姐皺了皺眉頭,“這是葉老板的命令。”
我腦子裏一片混沌,我隻想逃離,我的身子不斷地往後躲。
“我求你,不要……”我哀求道。我光著腳從床上跳下去,退到門邊,但發現門已經從外麵鎖上了。我捶打著門,害怕地哭喊:“正燁,蘇正燁,你在外麵麽,你救救我,放我出去……”
我似乎聽見他輕聲歎息,但他沒有開門,甚至沒有說一句話。
我放棄了拍門,縮到牆角去,恐懼地看著章姐。
“過來,不然叫烏鴉他們來幫你!”
章姐見我仍然抗拒得厲害,語氣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她朝我招招手,已然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我知道她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如果叫烏鴉他們來,我還不如去死算了。
我隻好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過來。
“躺下,把腿分開!”章姐命令我。
我慢慢地爬到床上,佝僂著身子。
我害怕。
章姐按住我的腿,但我一直在往後縮,她嚴厲地瞪了我一眼,揚聲喊道:“蘇正燁!”
蘇正燁開門進來,我愕然看著章姐,她卻恍然未覺,吩咐道:“幫我按著她。”
我羞窘不堪,我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事,竟然還會有一個男人在旁邊看著。
章姐麵色不變,好像這根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也許對於葉老虎來說,我原本也不過就是這麽一件玩具,毫無尊嚴可言。
他板著一張撲克臉走過來,在和我四目相對的時候,臉上仿佛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但很快被他掩飾起來。
他按住我的兩隻胳膊,我已經哭不出來,隻是渾身顫抖地,閉一閉眼睛,兩行淚水從臉上滑落到枕頭上。
這是我一生最狼狽的時候,人格,尊嚴,羞恥心,通通都被踐踏在腳下,扔在泥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