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七章 模糊
淩芸這幾天不方便現身,一定要把話兜圓了,計劃趕不上變化,就怕有人懷疑到她身上。
逐月領命離開了,淩芸躺在床塌上有些惴惴不安了起來。
她能想到這一層,其他人都不蠢,早晚也能想到。
姬存浩雖然是她表哥,畢竟也是王室之人,不知道他察覺到公羊遠山的意圖後會怎樣做。
不過還好有姬存曄在,相信他會將事情處理好。
隻是欒輕溪的態度模糊,她總覺得他越來越神秘,有些讓人看不透。
憑他的聰明才智,按說昨夜就該想到這層了。
可他卻不作聲色,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
看來她得把水攪得更渾一些,讓淑貴妃和南昊互相猜忌應該不錯,至少得給他們添點亂。
這時,周維航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見淩芸神色凝重,冷言提醒道:“你如今可是傷患,想要快些康複就少點胡思亂想。
踏踏實實地養傷,要不然你就準備多躺上幾日吧。”
淩芸可從沒見周維航這樣生氣過,頓時心頭一緊,不敢多說。
她當然知道他是在氣自己不愛惜身子,這會兒也不敢再跟他對著幹,乖乖地喝完藥,躺床上閉眼休息。
淩芸發誓,她從未在誰麵前妥協過,就連欒輕溪也不例外,但對他則不得不妥協,除非她嫌命長。
她自己畢竟也是醫者,推己及人,倘若她的病人不聽話,她絕不會讓他多留一刻。
祭司府東院中。
欒輕溪在水榭裏彈了一夜的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當最後一個單音漸漸劃落,宛如瞬間破碎的冰塊,冷冽且決絕。
欒總管遞上了一杯熱茶,歎氣道:“少主,歇會兒吧,彈一夜了,手指如何受得住?”
語畢,拿起欒輕溪手,在手指上仔細地塗上消腫的藥油。
“少主,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莫非還沒看開麽?”
“欒叔,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麽?我已對她發過誓,難道這還不夠麽?”欒輕溪眸光散亂,無奈中帶些苦澀。
欒總管早就把欒輕溪當作自己的孩子般看待,見他這樣,心裏也是揪得難受。
“少主,聽欒叔一句,不要想太多了,或許,事情並不非少主想的那般,聖女的到來也有可能是來幫少主的。”
“嗬,幫我?也許吧。”欒輕溪幹笑著望向天空,突然感覺今日的陽光格外刺目,令得他不得不閉上雙眼。
此時,兌進入稟報道:“主子,宮裏已然排查過,將軍府之人應該尚未動手。”
“嗯,繼續盯著。”欒輕溪沉聲道:“另外,看緊欒妮婭,我要知曉她的全部動向。”
兌應了一聲是。
“文丞相那邊查得怎樣了?”欒輕溪繼續追問。
“暫時還沒收獲。”兌稟報道:“除了我們的人,還有另外兩批人在查,一批是郡主的人,還有一批是辰灝閣的人。”
“先把人撤回來吧,告訴巽,是時候收網了。”欒輕溪沉吟了片刻。
“我要在三天內看到成效,好了,你去吧!”
“屬下領命。”兌拱手應道,躬身退了出去。
欒總管家見兌退下,上前問道:“少主,你準備動手了?”
欒輕溪:“……”
他沒有回答,隻是端起茶杯輕呷了起來。
欒總管知道他需要靜一下,幹脆帶著琴退出了水榭。
遽然,欒輕溪眸光一斂,反手一揮,杯中的茶水傾灑而出,化作一尾水龍激射而去。
噗嘭!
一道氣勁與水龍相撞,發出一聲悶響,水龍當即散落成水珠無數,雨打芭蕉般灑落到地麵上,濕了一片。
“嘖嘖嘖!好好的茶都浪費了,怪可惜的。”空氣中傳來一道嬌滴滴的少女聲。
“你來做什麽?”欒輕溪冷臉斥道。
“怎麽,生氣了?胤哥哥,好久不見,你就不想我麽?妮婭可想死你了。”
言語間,一道流光劃落,紫衣少女應聲落地。
她穿著一身紫色鑲黑邊的短裙,袖口與襟前繡著斑斕的彩線,看上去俏皮可人。
腳踝上的銀鈴,稍一走動就發出悅耳的輕響。
少女膚若凝脂,微微上揚的杏仁眼,將精致的容姿襯托得更加嫵媚動人。
渾身散發著一股異香,仔細辨認,竟與欒輕溪身上的冷香有些相似,但更加魅惑冷凝。
來者正是血月族新一任的聖女——欒妮婭。
欒妮婭盈盈地坐到欒輕溪對麵,揚起嫣紅的櫻唇,一笑百媚生,癡迷的眸中夾帶著露骨的占有欲。
欒輕溪微微蹙眉,眼睛始終盯著手中已空的茶杯,仿佛對麵的人不存在一般。
氣氛驟然僵了下來,但這種氣氛還是被欒妮婭打破了。
她歎了口氣,輕聲道:“胤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對妮婭如此冷淡?”
“你不該出現在這裏。”欒輕溪冷淡地道,語氣中暗含怒意。
“是,我不該出現在這裏,但你不要忘了,你應承聖母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我此次來,就是奉了聖母之命……”欒妮婭說著,突然噤聲了,因為她感受到了欒輕溪身上散發的寒意。
“終於說出來了?”欒輕溪猛地抬眉,眼中充滿了譏諷。
這種眼神浮現在欒輕溪俊美的臉龐上,更顯清冷。
欒妮婭不喜歡這種眼神,普天這下也就麵前之人能夠左右她的心情。
見到這樣的眼神,她有種想要毀掉他的衝動。
但終究她妥協了,收斂了眸中的嗜血,“胤哥哥,我承認,次來前來就是受了聖母之命監視你。
此外,還有件事要告知你,族中長老已經請示過血月神,等你返回族中,就會奉你為聖子。
這樣,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怎麽,她控製我還嫌不夠,還想要控製我的孩子?”欒輕溪冷笑道。
“你不該這樣對聖母,她始終是你的…母親。”欒妮婭聽到欒輕溪的話,不由得拔高了聲線。
欒輕溪幽深的眼底仿佛醞釀著風暴,隱隱挾帶著冷冽的殺氣。
欒妮婭被這個眼神嚇得打了個寒噤,她心裏很清楚,若自己再提到那個存在,麵前的男人肯定會動手殺了她。
“聖母”二字對他來說就是個禁忌,一個無論是誰都不得提起的禁忌。
她就是沒忍住想要挑戰,似乎這才能證明在他心裏她是不同的地位。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每次她都在絕望的邊緣瘋狂地試探,絕望過後又再次自欺欺人地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