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窗咚

  雖然心中有數,這附近的不少地方都拆遷了,很快就輪到他們了,陽城政府在建設中心城市,所以落後的區域,是一個緊接著一個迫不及待地開刀。


  那些繼承遺產的年輕一輩,巴不得被拆遷,這一拆遷,到手的有了錢還有了房,兩全其美。


  “你說,還是不說?”


  靳韶琛摟著沈安諾上前了兩步,居高臨下睥睨著問,話中之意,十分的耐人尋味。


  他擺明了不信這年輕男人的敷衍,他旗下便有房地產項目,還是占了大頭的,對於拆遷什麽的,也是門兒清。


  年輕男人敷衍是在情理之中,或許別人會被他成功隱瞞了過去,可靳韶琛卻不肯放過他,非要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才肯罷休。


  年輕男人聞言,這心肝顫抖得更厲害了。


  這個氣場強大的男人,到底是誰?

  比上次包工頭諂媚奉承的西裝男還要來得氣勢淩人,還要來得不怒而威。


  年輕男人一時間,心裏百感交集,心中兩個小人不能地在掐架,是說,還是不說。


  靳韶琛可沒這個耐性再陪他周旋,又上前了兩步,他剛抬起腳來,這年輕男人先前被踢了個正著的膝蓋隱隱生疼,立刻慫了。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他結結巴巴地道,滿臉都是恐慌。


  “……”


  聽完年輕男人的回複,靳韶琛唇角抿了起來。


  沈安諾也在他的懷中漸漸安靜了下來,她聽得很清楚,這塊地皮是被蔣氏買下了,拆遷工作明麵上是蔣氏旗下的建築公司負責,暗地裏還有黑道上的地痞無賴在操作。


  這拆遷工作,自古而今,都是黑白聯合,不然一些釘子戶很難拔除。


  拿了好處的地痞無賴,比警察還來得好用。


  蔣氏?


  沈安諾被淚水洗滌過後的雙眸,愈發得幹淨澄澈,沒有摻合絲毫的雜質。


  她聽到蔣氏,便想到了蔣哲遠,蔣哲遠當年是送過她回過公寓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內情?

  沈安諾下意識覺得他應該不清楚,可這麽一大塊地皮,蔣哲遠不可能沒聽說過。


  沈安諾隨即又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她如今跟蔣哲遠沒有任何關係,這麽大的項目工程,肯定是蔣氏內部決定的,蔣哲遠沒這麽大的權利插手。


  …..

  一時間,她的腦子裏亂得很,頭都開始痛了起來,畢竟這一趟過來,看到生母留給自己最後的紀念被毀於一旦,饒是再往日裏再鎮定自若的人,也做不到無動於衷,而是方寸大亂。


  “先帶我回去。”


  沈安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閉了閉眼,她覺得自己要回去冷靜冷靜,在這吵雜的施工場地,她腦仁都疼。


  再說,這公寓都已經被拆了,饒是她想要討回公道,也不可能操之過急。


  靳韶琛二話不說,就帶著她回了酒店。


  公寓被拆,沈安諾心心念念惦記的小吃街自然是不會再去光臨了。


  回了酒店,沈安諾紛亂的思緒,也沉澱了下來,理智一點一滴回籠。


  靳韶琛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並沒有離開她的視線範圍之內,就接了起來。


  沈安諾兩隻耳朵都豎了起來,心情有些緊張,在回來的路上,靳韶琛就打了幾通電話調查這事,他手下的效率還挺高的,這麽快就有了結果了。


  靳韶琛淡淡“嗯”了幾聲,最後一句“我知道了”便結束了這一通電話。


  沈安諾並沒有聽出別樣的苗頭,靳韶琛這人的電話,聽了跟沒聽一樣,難怪他當著自己的麵接電話也處變不驚。


  “那個民工並沒有完全撒謊,不過也沒說全對。拆遷工作是蔣氏旗下的建築公司負責的,但這塊地皮並沒有全被蔣氏吃下,錦州施氏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江氏也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蔣氏占的則是百分之六十。”


  “三家公司?”


  沈安諾聞言,也吃了一驚,她來回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這有點棘手。


  陽城南蔣北江向來水火不容,但兩家聯姻,化幹戈為玉帛,共同開發一個項目,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這錦州施氏?她沒有聽過,錦州畢竟離得太遠,生意場上的事情,她也不太關注。


  除卻錦州施氏,這陽城兩大巨頭聯合,也是一件麻煩事。


  自己區區一處公寓,估計做大生意的人,不會放在眼底。


  讓靳韶琛以一己之力對抗三大世家,沈安諾覺得自己先前實在是太輕率了。


  他這麽跟自己分析,是想要叫自己打消念頭吧?

  沈安諾口腔裏,不知不覺彌漫上一種澀得化不開、難以形容的滋味。


  “抱歉,是我太衝動了,這事你還是不要插手了。”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這事她不會輕易罷休的,若是這樣就讓公寓毀於一旦而不聞不問,她估計這輩子都過意不去。


  這是她自己的事情,的確跟他不相幹。


  他能縱容她,能說喜歡她,但並沒有義務幫她赴湯蹈火。


  人不該貪心,人不該奢望,還是需要謹守本分。


  靳韶琛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這女人胡思亂想頭腦裏都裝了些什麽玩意,這麽快就不信自己了。


  他一把將這女人按在了玻璃窗上,兩隻手按在了她身子的兩側,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將她困在了他跟玻璃窗之間。


  窗咚?


  他離得很近,放大的俊臉,幾乎是貼上了她白皙的臉頰,沈安諾的腦海裏莫名浮現了這兩個字?


  隨即,她又搖了搖頭,咬了咬唇,覺得自己真心瘋了。


  都這個節骨眼上,她居然還有心思在想這些。


  “你在想什麽?”


  他口氣不複先前的溫柔,厲聲問,臉色有些難看,擺明了是氣得不輕。


  他…..他在生氣。


  他在氣什麽?應該生氣的不是她嗎?

  “我有說過不幫你了嗎?”


  “你就這麽輕易不相信我了?”


  “沈安諾,你對我的信任,是不是太過淺薄了?”


  “欺負你的人,讓你流淚的人,你覺得身為你丈夫的我,能袖手而觀嗎?”


  “你可以不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也要相信我。懂嗎?”


  他一句比一句嚴厲,一句比一句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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