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意外製造5
另一邊,時夜剛被陳崢帶回刑事局,樊小餘就轉而聯係上黑客狗仔溫言。
作為神秘的黑客,溫言一向不“出活”,道上沒有人見過他,代他行動的隻會是各種高科技電子設備。
但這一次,溫言卻背著一包設備出現在陽光大學的地下實驗室裏。
不為別的,就因為樊小餘說了一句:“dhelp.”
她甚至沒有說dyourhelp。
***
在普通人眼裏,溫言的生活很簡單,生活和工作在同一套房子裏,隱藏在一個環境單純的住宅區。
他是個安靜的鄰居,從不製造噪音,屋內裝修做了隔音和監控設備。
溫言很少出門,甚至很少離開他的電腦桌。
那張桌子上架著三台筆記本,和幾個外形小巧卻要用很多語言去形容解釋由他自己組裝的設備,用來和這個世界對話。
淩晨,溫言會將前一天的生活垃圾堆放在門口,會有人來收。
他一個星期出門一次,為了采購食物,拒絕外賣送餐上門。
出門時,他總是穿著帽衫,將帽子戴在頭上,就算沒有帽衫也會戴上一頂鴨舌帽,帽簷拉低蓋住半張臉。
像所有資深宅男一樣,溫言的皮膚是蒼白的,白的幾乎能看到血管,他有很重的黑眼圈,卻不是因為熬夜。
事實上他的作息相當健康,或者說是被迫健康。
溫言的心髒有很大的問題,做過手術,那令他眼下常年堆積著青黑色。
還有他的十指,過於纖細,顯得關節很大,手背和手臂上能看到許多小針孔的印子,和吸毒無關,是常年輸液留下的。
生活環境的單一致使他很少有機會說話,加上本身結巴,基本上隻會泡在網上用打字代替。
事實上溫言有很多碎碎念,他是個資深話癆,當他黑進那些明星政客的手機裏看到媒體背後的另一麵,他會吐槽。
在黑進去之前,溫言總是滿懷希望,希望這是一個表裏如一的家夥。
但他每次都失望。
直到他黑進大貓和樊小餘的清道夫終端服務器,他忘記自己是個話嘮,腦子裏一片空白。
***
大貓是個特別容易黑的笨蛋,他還用清道夫的終端服務器用來開成人情趣用品的網店,他上世紀大o交約炮網站,他的審美和品位糟糕透頂。
唯有一點讓溫言感到好奇,就是大貓一起做清道夫生意的合夥人,那個總是衝在第一線的神秘女人。
溫言覺得,這個女人應該可以黑一下。
在黑她之前,溫言先做了腦補,一定是個孔武有力的女人,否則怎麽搬得動屍體,還要像是清潔工一樣穿著肥大防水的連體工作服,每天都在幹粗活,可能雄性激素會發達到長胡子。
但溫言一直拍不到這個女人的照片,她每次都會把他的設備毀掉。
直到有一次他無意間拍到一張陽光下的剪影,那身材窈窕纖細,堪稱魔鬼,溫言對著照片發呆了十分鍾。
然後,他通過航拍飛機看到了本尊,隻是她用防毒麵罩擋著臉。
鏡頭這邊的溫言,一邊擦鼻血,一邊敲字。
一個心髒不好以至於不能做任何床上劇烈運動,平日隻能左右手交換擼管的宅男,在以為這樣枯燥乏味的生活會陪伴他一輩子時,突然照進來一抹豔陽……
omg,這就是那些腦殘狗血的少女漫畫裏描述的愛情吧!(﹃)
但溫言知道,要追求樊小餘這樣一個女人難如登天。
她不拜金,主要是她自己就很有錢,喜好太奇怪,送禮很難送到點子上,總不能多介紹點收屍的活表示友好吧?
溫言想了很久,覺得樊小餘之所以會接納時夜進團隊,主要是因為時夜有用,智商高,會推理,還是個化學怪咖。
所以但凡有機會能展現自己的“用處”,溫言就巴巴的把自己遞了過去。
***
樊小餘乍一見到溫言本人出現,有些詫異,但還是禮貌的請他坐下。
溫言就像是被請家長的小學生,坐在椅子上,雙腿並攏,雙手放在膝蓋上,半低著頭,睫毛輕眨著,人家還沒開口他雙頰就粉粉的。
樊小餘隻看了他兩秒,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靠坐在桌沿,雙手環胸道:“時夜出事了,我想請你幫忙,酬勞你開。”
樊小餘難得客氣的說話,溫言一時不能適應,受寵若驚的抬頭:“不……不用……”
樊小餘卻將他打斷:“酬勞不包括寫真。”
溫言睜大一雙眼,點頭如搗蒜:“好,好……”
那雙眼睛,比姑娘家的還要好看。
樊小餘歎了口氣,這麽談話隻會浪費時間,便很快說:“你還是用聊天軟件吧,現在的情況需要爭分奪秒。”
溫言立刻站起身,抱著背包,有些笨拙的四下尋找。
樊小餘見狀,快速將一張桌子騰空,讓給溫言。
溫言立刻在桌上架起設備,動作竟然利落起來,還帶著一副黑框眼鏡,仿佛電影裏的精英科技人才。
筆記本的上空中,很快彈出一個聊天窗口。
酬勞:我要加入團隊。
溫言躲在屏幕後麵,偷看了樊小餘一眼,手還有點抖。
他想,樊小餘一定需要時間考慮。
誰知她想也不想道:“deal。”
溫言愣了一秒,開心極了,不能控製的在窗口中刷屏,一連發了五種代表興奮的動態表情。
樊小餘卻根本感受不到溫言的喜悅,徑自下指令:“我要黑進刑事局網絡和審訊室的攝像。”
她要看完整的審訊過程,時夜被帶回去一定會接受審訊,還有那些所謂的物證人證。
溫言立刻收拾好情緒,修長而瘦弱的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操作。
屏幕上的代碼迅速解讀,利用後門程序攻入刑事局的網絡,很快潛入各個審訊室的攝像裝置。
筆記本的上空很快出現幾個視頻窗口,一大三小,窗口裏正在直播審訊過程。
樊小餘一見,立刻上前,目光飛快地略過三個證人,望住大窗口。
就見大窗口視頻中的時夜,在桌子上畫了一道線,轉而又寫了幾行小字。
樊小餘飛快道:“特寫,聲音。”
溫言立刻將鏡頭拉近,對準那幾行小字,同時調出聲音。
時夜:“這是犯案時間軸。”
時夜注意列舉證據,語速很快,調理清晰,神情閑適。
直到他慢悠悠的甩出問題:“疑點有四。一,我為什麽要借刀殺人?”
就聽陳崢接話:“在追求樊小餘。殺人動機:嫉妒。”
時夜:“這種程度的追求,不足以激發我的嫉妒。何況我也沒有嫉妒。”
陳崢:“沒有?”
樊小餘不由的挑起眉,腦海中飛快的閃過許多畫麵,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如今卻一塊冒出來,有大時夜,有小時夜,組合在一起有些微妙。
一瞬間,溫言也緊盯著大窗口中的視頻,緊盯著時夜似笑非笑的神情,聽著從他嘴中吐出那句輕描淡寫的話。
然後,溫言的視線越過了視頻,直勾勾看向對麵的樊小餘。
她看的專注,仿佛一如既往地冷淡。
但那冷淡看在溫言眼中,又像是平和,隻是她眸子中一閃而過了什麽東西,快的讓人抓不住。
視頻中時夜又說了什麽,溫言根本無暇去聽,直到那裏麵的時夜緩慢的垂下眸子,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我連個粉絲都容不下了?”
溫言肩膀一抖。
但見樊小餘眼角上揚,帶著一絲嘲弄,竟笑了。
那神情,又輕又飄,溫言隻覺得臉上溫度騰地一下升起,心頭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視頻畫麵出現了短暫的雪花,信號不太好。
樊小餘皺了下眉,目光落下。
溫言躲閃不及,與那帶著詢問的目光輕輕一撞,心頭肉就像是被人捏住一樣,立刻埋頭在筆記本裏,迅速修整信號。
***
直到看完整段視頻,樊小餘讓溫言將所有視頻拷貝出一份,又仔細將三個人證的審訊視頻看了一遍。
後來那段時間,樊小餘在時夜的白板上畫了一條一模一樣的時間軸,並將幾人照片和證據鏈注意標注。
從頭到尾溫言都沒說話,隻是按照樊小餘的要求,將所有案發現場的攝像頭黑了一遍,並找到有時夜的鏡頭。
樊小餘和之前一樣,認真專注的將那些視頻反複看了幾遍。
“這裏,停。”
樊小餘一開口,溫言就按了停止鍵。
樊小餘:“回放十秒。”
鏡頭倒退十秒,是居高臨下的角度,拍的時夜正麵。
“放大,特寫。”
溫言照辦,同時將畫麵的清晰度調到最高。
樊小餘雙手撐在桌上,仔細盯著鏡頭中時夜的神情。
半響,她眯著眸子道:“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眼神。”
溫言迅速打了個問號。
樊小餘:“眼神呆滯,一點都不像他。”
溫言:可這的確是他。
樊小餘:“還有走路姿勢,僵硬,刻板,顯得很不自然。”
溫言沒接話。
但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看,畫麵中的男人都是時夜。
如果是喬裝改扮,簡直以假亂真。
“溫言。”良久過去,樊小餘突然開口。
他……他被點名了……
溫言一怔,睫毛輕眨,小心翼翼的望著樊小餘。
樊小餘卻仍是盯著畫麵,目不斜視道:“能不能黑進禁閉室的攝像,想辦法讓我和時夜對話?”
***
要黑進禁閉室不是難事,難的是如何對話。
幸好陳崢因為怕時夜無聊而將平板電腦遞給時夜,要黑陳崢的平板電腦易如反掌。
時夜正在無聊,一手撐著頭,斜躺在床上看動作片。
樊小餘不冷不熱的樣子突然出現在屏幕上,著實把他嚇了一跳,撐頭的手一僵,神情也出現了四分之一秒的怔忪,但很快恢複正常。
時夜並不是很驚訝,隻是被樊小餘不打招呼突然出現驚擾了。
他語調就和姿勢一樣,懶得扶不起來:“餘兒,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樊小餘口吻卻很不好:“你還有閑心看片。”
時夜聞言,不免輕歎,漆黑的目光透過屏幕在她臉上刮了一下,尺度十分講究,不敢用力,隻像是埋怨:“事情到了這份上,我著急有什麽用。要不是你出現,我還以為自己被拋棄了。”
時夜渾身上下都是賤骨頭,明知道這姑娘天生沒有那根筋,怎麽都化不成繞指柔,任何恰如其分的氛圍到她那裏統統會被當屁揮走,卻仍是一逮著機會就撩閑。
可惜時夜碰到的是樊小餘。
“少廢話,從哪裏查?”
時夜見狀,立刻見好就收,人也坐直了。
“證據你都看過了?”
樊小餘既然能黑進陳崢的平板電腦,必定是聯絡上溫言,自然也看過所有證據鏈。
樊小餘輕“嗯”一聲:“你還挺能惹事,兩個犯罪現場,還有陽光大學,都拍到你的正臉。”
時夜頓覺委屈:“我破獲了那麽多重案要案,最少會做出一百種殺人於無形的藥劑,凶手智商真是不高,設計我居然用了這麽笨的方法?不過我得承認,正是因為方法笨,才有機會被拍到。”
樊小餘挑眉:“那以你的智商,猜到凶手是誰了?”
時夜搖頭:“完全不知道。”
樊小餘:“……”
時夜神情極淡:“沒辦法,資料太少,隻有個簡單的側寫……對方是個男人,年紀應該在二十歲到二十三歲,是個無業遊民,但不缺錢,沒有親人朋友,有很大機會是孤兒,心智比一般同齡人晚熟,玩心很重,性格糾結,做事全無計劃,隻憑心情,曾經多次看診心理醫生,因為無聊。”
樊小餘冷笑:“聽上去就是個神經病。”
不是神經病也不會拿殺人當遊戲。
時夜沒有接話。
就聽樊小餘問:“那些視頻……你有沒有想過,有人喬裝假扮?”
時夜輕輕抬眼:“哦,那裏麵的的確確是我本人。不過我對到過案發現場一事全無印象,隻是看畫麵分析。”
樊小餘:“你沒有去過案發現場,卻認定那是你自己?”
“首先是發型。我睡覺不老實,頭發會翹,恰好那幾段視頻中我的頭發翹的很厲害。除非凶手熟知我的睡覺習慣,否則很難假扮到這一步。其次是走路姿勢,好吧,我承認那姿勢有點怪,很僵硬,像僵屍,但不可否認身材比例和我本人一致。視頻中我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恰好是私人定製的款式,領子上有設計師簽名,袖子的袖口也隻有一對,不可能偽造出第二套。”
樊小餘飛快的打斷:“所以結論是?”
時夜移開目光,睫毛低垂:“事到如今,也不能再瞞你了。其實我最近一直有看心理醫生,實驗室裏應該還剩下幾服處方藥。不過我做過心理健康測試,沒有殺人嗜血傾向,所以應該是那凶手知道我有夢遊症,便利用這一點,對我進行催眠,操縱我行凶並且故意留下犯罪證據。”
樊小餘抓住重點:“你說你有夢遊症,還被催眠?那心理醫生是誰?”
“陽光醫院,心理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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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小餘很快切斷通話,起身要趕去陽光醫院。
她剛踏出實驗室,就遇到從洗手間回來的溫言,兩人打了照麵,沒等溫言結結巴巴的問她去哪兒,樊小餘飛快的說“我離開一下”。
話音落地,人已經衝出去幾米。
到拐角處,樊小餘又突然急刹車,折回來時,道:“你既然能黑刑事局的網絡,也能黑醫院的。”
溫言忙不迭的點頭。
幾分鍾後,樊小餘就讓溫言黑進陽光醫院係統翻找醫療檔案。
隻是從頭翻到尾,都沒找到時夜的資料,甚至沒有找到。
樊小餘不信邪,讓溫言又找了一次,還是沒有。
時夜在撒謊,他沒有夢遊症,更沒有看過心理醫生。
至於催眠……
樊小餘靠著桌邊,靜了片刻,才說:“再黑禁閉室一次。”
溫言照辦,可這一次,禁閉室裏竟然空蕩蕩的,床板上連個鬼影都沒有。
時夜,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