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宮中瑣碎
有人說後宮中的糜爛程度堪比妓院,或許是如此的吧,這裏更可怕的是暗地裏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楊浩出宮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內侍,內侍直接表明自己是皇後邢秉懿的人,傳遞了一個口信。
貓的事情是真的,日後還需鎮國公幫襯。
一共兩句話,直接表明了意思,很簡單的告訴了他,邢秉懿確實有心要薑醉媚腹中胎兒出個意外,但很可惜,沒有成功罷了。
都明白,一旦薑醉媚生了個龍子,那就是母憑子貴,這是皇室很看重的事情,當然這要先拋開薑醉媚肚子裏的胎兒究竟是誰的問題。
甚至楊浩也能察覺到這後宮中包括趙構在內所有人的糾結,如果劉傳武的事情爆開了,這就是醜聞,皇室最大的醜聞,十分難堪的,不會有人來主動揭開這個蓋子的,誰揭誰死。
隻是這個幫襯是個啥意思?幫襯個屁啊,老子能幫襯你個啥?
這事自然不能跟一個內侍掰扯,人家傳完了話就走了,楊浩是惹了一肚子煩惱也走了。
後宮裏可以說是陰雲一片,大家都在等著一個結果,等著看薑醉媚這個孩子是男是女,韋太後在等,邢秉懿在等,薑醉媚自己也在等,成敗與否在此一搏。
楊浩卻覺得,不管生男生女,這個孩子都是個悲催的產物,最終或許都得不到善終的,當然也包括薑醉媚,因為趙構已經察覺到了什麽,隻是他自己不想去確定罷了。
與宮中的陰雲密布不同的是汴京城的老百姓們現在是同仇敵愾的,民政院太惡毒了,將我國僧侶的暴行公布了出來,並且是添油加醋的,一時間這倭國在大宋的旅居之人都不敢上街了,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尤其是那些過來的僧侶,在大相國寺都混不下去了。
民眾或許現在還不懂什麽民族榮譽感,但架不住有人起哄架秧子的,有人帶頭,大家就覺得是對的,反正官府也沒人管啊,那就弄嘍。
楊浩聽著這些,大覺得此刻的汴京城頗有後世那抵製倭貨時候的樣子,老百姓中啊,永遠都不缺乏暴民。
和平時期,我們不提倡暴民行為,但現在嘛,暴就暴嘍,得有這種憤怒的情緒。
崔氏和謝氏得到了指示,馬上就動作了起來,那叫一個快速,兩家合作,共組織起了百艘大船,準備遠渡倭國討回公道,這裏麵有多少是私軍,有多少是官軍,那就不說了。
崔博更是找到了平忠盛,很直白的說了,如果白河法皇有心剿滅那些僧侶,那麽他崔氏會出麵和自稱任我行的人和談,畢竟都是宋人,可以要求任我行暫時休戰。
這讓平忠盛很難受,按理來說白河法皇做出的決斷沒有錯,先清除異國之人,然後再平定內部,就是沒想到這些僧侶們能幹出這麽愚蠢的事情來。
就是一向不關心政治的安倍成親都要咒罵這些僧侶,沒辦法,安倍成親現在都沒法出去喝花酒了,容易挨揍啊。
平忠盛也清楚,不答應崔博的條件也很難辦,國內的藤原氏這一次吃了大虧,必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人家崔氏和謝氏已經準備出兵了,甚至他能想到,不答應這個要求,大宋會不會全麵對倭國開戰?
可若是答應了,和僧侶打完了之後呢?還能和那個任我行一較高下嗎?
如果他經曆過後世的大國博弈,以及某個自稱世界警察的國家的禍害,或許也就明白了。
所謂的我們追求和平從來都是騙人的,隻有你服了,沒了,消失了,這特麽才是真和平。
當大宋有了絕對實力之後,那就可以站在高處說話,崔博的提議,平忠盛就不得不接受,不接受的話,大宋就會自己做主,從名義上來講,你倭國是奉我大宋為尊的不是嗎?我們去處理點小事沒毛病吧?
弱國,沒有資格和強國談條件,強國也不會跟你談,這就是事實,天朝傳承幾千年,有強時,有弱時,弱時就不說了,強時去在宣揚人道主義,宣揚那些陳腐的上國情懷,放著大好的土地不去征服,就很悲催。
楊浩很清楚,腐敗是必然存在的,就像是倭國的僧侶也是如此,最早的掌權的僧侶們或許不會做出這樣的愚蠢操作的,但上百年下來了,養尊處優的僧侶們越來越腐朽,越來越短視,像極了曆朝曆代的經曆。
不敢說以後會怎樣,那就趁著自己還有機會的時候,將一切都做好便罷了,至於說以後,反正老子入土了,誰管?子孫們願意怎麽作就怎麽作去吧。
崔氏和謝氏的聯軍揚帆出海,白河法皇不得不接受這一切,他也一樣很惱火,惱火僧侶們做出的一切,對於平忠盛的諫言,最終還得是選擇了接受。
暫時和任我行停戰也是明智的選擇,因為崔氏和謝氏帶來的人也不少,白河法皇自然明白,依仗這些宋人平定了僧侶之後,或許還可以借力將任我行也驅逐出去,這樣倭國就天下太平了啊。
想法是理想的,也是豐滿的,至於現實會不會如此就不好說了。
實則平忠盛也是沒辦法,景王趙杞此時對他說話的語氣那是相當嚴厲的,在這一點上,趙杞要比倭國僧侶們強多了,沒有變身成為豬隊友,還分得清裏外,這真的是個讓人慶幸的事情。
所以在這個時候,崔博再開出條件,他就很容易接受,也知道不得不接受。
倭國亂哄哄的,汴京城裏的百姓們其樂融融的想要找個倭人開開葷,一些市井的潑皮都以能夠揍過倭國人為榮,這個風氣啊,真的不好說。
後宮之中,卻是陰雲彌漫,因為薑醉媚真的臨產了。
按說應該和李師師差不多的日子,李師師現在還是能吃能喝,還沒到瓜熟蒂落的時候呢,可薑醉媚已經等不及了,楊浩不禁苦笑,當然可以解釋為早產,可真的如此嗎?
薑醉媚或許也是總結了以往的一些經驗,這段時間都沒有對趙構裝可憐,這也跟她覺察到了趙構的態度有關吧。
她很清楚,隻要劉傳武死了,就是死無對證的事情,這一點既然有人告訴過她要她放心,那就鐵了心要生這個孩子,隻要是個男孩兒,很多事也許就成了。
太後寢宮中,韋太後板著臉呆坐在那裏,有些事她是相當清楚的,但又不能說,皇室不能出現醜聞,趙構不能出現醜聞,不管是薑醉媚私底下的事情,還是趙構生育能力的問題,這都是醜聞,是絕對不能出現。
這正是她最糾結的事情,所以私底下才做了那麽多事情,現在薑醉媚要生了,她就更糾結了。
薑醉媚那邊,淒厲的喊叫聲此起彼伏,一應人員全都到齊,可這孩子就是遲遲不出來,她是很想趙構在這裏的,然而趙構偏偏就不在這裏。
來回通傳消息的內侍們來往不絕,半柱香時間都不到就要跑上一圈,隨時將消息告知趙構和韋太後以及皇後邢秉懿那裏。
趙構的借口是政事繁雜,其實他是在尚書房中瘋狂的寫字,和他老爹一樣,寫了一手的好字,就算是奮筆疾書之下,那字體也依舊很漂亮。
內侍不斷出來的消息是還沒生,趙構就更加的煩躁,地上已經扔滿了撕碎了的紙張,寫好一張撕碎一張。
皇後寢宮之中,邢秉懿平靜的端坐著,也在等著最終的消息,然而熟悉的內侍都知道,這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恐怕才是可怕的猛獸。
實則大多數的朝臣也在等消息,等著這第一個龍子的誕生,官家有後,這些老臣們才會放心,擺出一副老臣這一生都為你老趙家奉獻的嘴臉去感謝上蒼賜下龍子。
楊浩其實也在等,隻是這些人都得不到內侍的最新消息,隻能是等著生了之後,才能得到消息。
不知道為何,他也很煩躁,在這種情緒下,去了地牢之中,看到了被關押著的劉傳武,還別說,這貨最近養胖了……
楊浩析津府一行,這一來一回就多久了,劉傳武在這裏是好吃好喝的養著的,雖然是沒有自由吧。
見到楊浩到來,劉傳武連忙跪在地上:“國公爺,就饒了小的吧,給小的一個痛快算了,這樣關著,小的會瘋掉的。”
楊浩冷漠的坐到了一旁,淡淡的說道:“劉傳武,今日……薑貴妃臨產,你覺得是生個男娃兒好還是生個女娃兒好?”
劉傳武一下愣住了,隨後緩緩的抬頭:“今日?是今日嗎?男娃兒……還是女娃兒……”
他遲疑了,但很快又想明白了,不管生個男的還是女的,或許下場都不好吧,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和薑醉媚的事情是有人知道的,要不然怎麽會有人要殺了他。
其實說實話,他能確定薑醉媚肚子裏的就是他的種嗎?不能確定,他是與薑醉媚有染,但不知道趙構沒那個能力啊,聽楊浩一說,也隻是愣了片刻,隨後就想明白了。
“貴妃娘娘生子與我何幹,若是生的龍子,貴妃娘娘怕是又有封賞了吧。”
神情頗為落寞,楊浩看著覺得有意思,難不成你劉傳武還真的以為薑醉媚是喜歡你了?玩玩而已的事,誰動了真情誰就輸了啊。
不過也看出來了,劉傳武並不信那個孩子是他的種,淡淡的一笑:“怎麽?就沒想過那個孩子是你的?”
劉傳武抬起頭來,眼神裏透露著一種淡泊,也或許是真的看淡了生死吧。
“國公爺,是我的又如何呢?那都是龍子,不可能有什麽曲折的。”
聽了這話,楊浩到也讚歎,還真的是看透了,趙構一直隱忍,或許也要借這個孩子來證明他是沒問題的,但是如果真的生了個兒子,就會很難受,生了個公主,那是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日後怎麽處理,那都好說的很。
說白了,這個孩子必須生,生下來也隻能是姓趙,不會出現任何的幺蛾子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楊浩都不想參與,主要是因為這牽涉到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的孩子的問題,所以他很頭疼,也很煩躁,這才來了這裏。
和劉傳武說了幾句,卻又感到意興闌珊了起來,恰恰這時,燕青回來了。
楊浩從地牢中出來,左右無人之後,燕青才說道:“國公爺,生了,是個帝姬。”
“呼……”楊浩長出了一口氣:“是個帝姬啊,好的很。”
正要離開,卻見燕青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麽?還有什麽嗎?”
燕青咬了咬牙:“國公爺,宮裏出來的消息,孩子被調換了。”
“什麽?”楊浩大驚失色:“你詳細說來。”
宮裏的探子傳來的消息,孩子是生了,原本是個男孩的,隻是一轉頭就變成了女孩兒了,而具體怎麽就被換了,探子也沒發現。
至於那個原本生下來的男孩子會怎麽樣,楊浩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這也是他不願意參與的原因,皇家最是無情。
“算了,能查到是誰做的嗎?”
燕青垂首:“卑職無能,卑職這就讓人傳信要他們查個清楚。”
“不……”楊浩遲疑了一下,擺手說道:“算了吧,查到又如何呢?”
是啊,查到又如何呢?有些人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也是陰暗的,姑且走一圈就離開或許也是挺好的。
宮中,戴宗跪在趙構身前。
“可都處理妥當了?”
戴宗沉聲說道:“臣都處理了,不會有任何消息外露。”
“那些……”
“臣也都處理掉了,這世上再無人知道真相。”
“很好。”趙構點了點頭,隨後揮手:“去吧,將薑貴妃誕下帝姬之事通傳出去吧。”
“臣領旨。”
太後宮中和皇後宮中,韋太後和邢秉懿也都長出了一口氣,繃緊的弦兒都放鬆了下來,這才安心的去休息。
隻有那薑醉媚,看著繈褓中的嬰孩兒,不甘心的落下了眼淚:“怎麽會是個女娃兒,不對啊,這不應該啊,老天啊,你真要折磨本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