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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是誰說了假話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人生不過就是那麽短短的幾十年而已,死亡是誰都要麵對的,趙佶的死,並不能讓楊浩起什麽波瀾。


  若說沒有一點感情那是假的,畢竟已經相處這麽久了,但若說感情很深厚也是扯淡,沒到那個份上呢。


  這邊著急趕路,京中該發生的還在發生著,趙構繼位,隨後封韋氏為顯仁皇太後,封邢秉懿為皇後,另外加側妃田春羅,薑醉媚為貴妃……


  朝臣中,鄭居中首當其衝,加封太保,統領群臣,其餘的雖有封賞,卻都不是很大,到是邢煥這個國丈被加封朝請郎,慶遠軍節度使。


  常言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是想要換上自己信得過的人,也沒那麽快,趙構很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朝中六部中基本都被楊浩掌控著,這一點上他是很放心的,而對於朝堂的改製的想法他也知道,隻是要緩步而行罷了。


  加封鄭居中,是穩定朝堂的關鍵,這一點尤為重要。


  趕路途中的楊浩接到了蜉蝣送來的最新消息,隻不過看著那份策封的名單,還是有些擔憂,因為沒有童貫。


  童貫回京後一直很低調,這份隱忍楊浩是服氣的,但你要說童貫就此沉寂的話,他不信,童貫不是王黼,能最終選擇了退路,童貫的一生都在追求更高的權利,一個閹人出身,甭管他在戰場上多麽的豪邁,在某些事還是容易走偏激路線的。


  趙構不喜歡童貫,這是楊浩早就知道的,或者說在康履的事情之後,趙構似乎對閹人就小心翼翼的,更何況樞密院這個部門早晚都是要裁撤掉的。


  但是這麽明著表示出不友好的做法,楊浩覺得不好,最起碼先給童貫一個安慰,畢竟這家夥不像是蔡京他們做出了過分的事情來,論功勞,人家也是不少的,如此對待,或許會讓很多人心寒。


  要知道童貫在原西北軍裏可不是一無是處啊,也得虧是大宋的武人們習慣了忍氣吞聲,這要是換了大唐,弄的軍方天怒人怨的,後果就不好說了。


  這第二日的行程,楊浩故意放慢了速度,這樣邢秉懿也會好過一些,給她在馬鞍上加了軟墊,到也是舒適了很多。


  不過還是很佩服這個女人,硬是堅持了下來,到是有這一股子狠勁兒。


  楊浩將封她為皇後的事情告訴了她,卻是沒有多少情緒上的波瀾,似乎這皇後的頭銜並沒有讓她有多歡喜。


  這就讓楊浩更納悶了,不為了這個皇後的位置,你這麽著急的回去是要幹什麽呢?


  猜不透也就不猜了,反正也不指望邢秉懿會告訴自己,到是這樣放慢了速度,回京的日期就耽擱了一日。


  這後麵的路程上,楊浩再沒表現出對邢秉懿的關心,隻是日常的照料而已,邢秉懿話也很少,到了京城,直接入了宮中,到是楊浩先行回了府裏。


  兩宋時期的禮儀雖然也和隆重,但絕對沒有明清時期那麽講究,趙佶將會下葬與皇陵之中,這北宋皇陵也就是後世鞏義一帶。


  說實話,楊浩挺唏噓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來了,趙佶會入了這祖墳嗎?死在五國城,後來才被送回了棺槨葬進了南宋的墓葬群裏。


  可悲的一生啊,再看現在,死的安逸,可以入了皇陵,還能跟祖宗吹牛逼了,多好的結果。


  大宋時期的皇陵不像是明清,隻有皇家帝陵,在這裏,不隻有老趙家的人和皇後們,還有各個名臣,比方說寇準,包拯,高懷德,狄青等等……


  能入了皇陵的自然是榮光的,但名義上還是陪葬。


  回了府中,見到楊戩,就發下他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的,老太監見到兒子回來了,也隻是勉強的笑了笑。


  “官家去了。”


  “是啊,爹,造化弄人,我得知消息這才快馬回來的。”


  “孩子們呢?可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有人護送著,他們會乘船回來,用不了幾日的。”


  “哦,那就好,歇息一下,你去宮裏看看吧。”


  稍微安慰了一下楊戩,楊浩出來,先是去沐浴了一番,泡在澡池子裏想著楊戩的樣子,才發現楊戩和趙佶才是有真感情的,很真切的能感受到老太監的悲傷情緒。


  換了一身衣裳,這才匆匆入宮,好在一些繁瑣的事情已經完事,這畢竟是皇家喪葬,可不是一般人家大概大概的就給埋了。


  官家駕崩,不管這死人如何,首先要執宰宣讀遺詔,這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趙佶也不例外,遺詔裏會是什麽樣?不是直接說傳位的事情,而是先行講述一番自己這一輩子的成就,然後才是誇獎一下太子為人如何。


  一切完事,命太子柩前繼位,然後把這死人往這一扔,大家換個地方拜見新帝登基。


  隨後便是諸軍賞給,一般遺詔裏不會提到,這樣收買人心的好事都是會留給新皇帝來坐,不過這些在楊浩回來之前,趙構都做完了。


  以鄭居中為山陵五使之首,領禮儀使,依仗使,鹵簿使和橋道頓遞使總掌喪葬的各個方麵,同時命山陵按行使勘察吉地,這自然是司天監的事情了。


  楊浩回來的及時,正趕上明日便是大殮成服的大殮之日,也就是將趙佶移入到棺材裏的儀式,這之後才是成服,按照個人的身份關係,要做出符合規製的喪服,從這個時候開始,喪期才算是正式開始。


  其實說白了就是這趙佶剛死的這兩天,忙的更多的是新皇登基的事情而已。


  見到趙構,能發現這位新皇帝的麵色很是憔悴,有心想要安慰一下的,卻還要先顧著禮儀,畢竟現在的趙構是官家了,不再是那個無所謂的殿下了,尤其是這左右的內侍都看著呢。


  “臣楊浩……”


  人剛要跪下,趙構已經幾步過來,一把攙住了楊浩:“就不要這麽多禮了,來,坐下說話。”


  榮寵還是有的,這一幕看的那些內侍都暗自心驚,雖然知道這鎮國公榮寵有加,但沒想到能到了這樣的地步,要當今官家親自攙扶。


  讓楊浩坐下後,趙構一瞪眼睛:“看不到朕要和鎮國公說事情嗎?給朕滾出去。”


  等到人出去,他才歎了口氣:“我……朕是有些煩躁了,沒想到父皇會……算了,好在你回來了。”


  楊浩也露出一個哀傷的神情:“官家還當節哀,想必先皇也不想看到官家如此。”


  “是啊。”趙構點了點頭:“父皇對朕一直是關愛有加的,不說這些了,這次皇後匆忙回來,虧了有你照應了。”


  “臣分內之事。”


  趙構也沒在這個事上糾纏,突然苦笑了一下:“嗬嗬,到是也有好事,朕的貴妃有了身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父皇在天有靈保佑的。”


  啥?

  聽了這話,楊浩有些心驚,之前邢秉懿不是說趙構沒有這個能耐嗎?這是啥情況?怎麽就有身孕了?

  “官家,臣鬥膽一問,是哪位娘娘有了龍種了?”


  “是醉媚,你也見過的。”


  薑醉媚,這個女人人如其名,媚態十足,是個男人看了就容易把持不住的類型的,楊浩確實有印象,主要是那一雙桃花眼太過勾人,所以印象很深刻的。


  “哦,臣要恭喜官家了。”


  “算了,明日便是大殮,你連日快馬而回,要多休息一下。”


  “臣謝過官家關心。”


  皇家的儀式是很繁瑣的,你要是沒休息好,精力跟不上根本扛不住,想著也是回去要多睡上幾個時辰,見趙構的談話興致似乎並不是很濃,便起身要告辭。


  “對了,楊浩,皇姐那裏……她傷心的很,你……過去看看吧。”


  楊浩一愣,隨後點頭:“臣這就去勸慰一下殿下。”


  趙福金的心思不光是趙佶知道,趙構也知道,皇家無小事,一直以來趙佶是反對趙福金的這個想法的,而趙構其實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的皇姐是個什麽想法,在他心裏看來,是有些模棱兩可的,既不能說同意,也不能說反對,是很糾結的狀態。


  趙佶對趙福金很好,趙福金也是個重感情的,趙佶突然駕崩,據說趙福金都哭暈過去好幾次了,這也是看著楊浩回來了,才有了想法。


  從大殿中出來,有內侍引領,直奔趙福金的住處,見到真人的時候,真的是有些心疼了,一身素服的趙福金明顯的消瘦了很多,更別說那梨花帶雨的模樣。


  “殿下……你瘦了。”


  隻一句話,趙福金的眼淚又下來了,那侍女似乎很懂事,悄然的出去了,還將殿門給掩上了。


  “你總算回來了。”


  說著話,趙福金幾步過來,一下子撲進了楊浩的懷裏,放聲大哭了起來,這一下弄的楊浩有點不會了,這是怎麽地呢?我也沒走多久啊。


  也不敢推開,也不敢有什麽不對勁的動作,隻能那麽站著跟個木樁子一樣,任由趙福金在那哭的稀裏嘩啦的。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這趙福金才漸漸的平緩下來,似乎也才發現這個狀態有點不雅,連忙退開兩步,擦拭了一下腮邊的淚水,有些羞赧的說道:“剛剛……剛是我失態了,你不要介意。”


  介意毛線啊,你用都用完了,跟我說其實你不想的?老子這衣服都濕了一大片,咋跟人解釋?


  “殿下還請節哀,若是先皇看到殿下如此,想必也是會不開心的。”


  其實楊浩不太會勸慰人,主要是這些人身份不一樣,若是尋常人家,大家可以有什麽說什麽,這些皇家的咋弄?一個說不好還惹一身騷的,隻能是說一些體麵話罷了。


  提起趙佶,趙福金的麵色又是一黯,好在沒有再哭,緩緩的點頭:“我知道的,多謝你了。”


  “哦。”


  場麵有些尷尬了,主要是不知道再說什麽,楊浩摸了摸鼻子:“殿下,那臣……”


  “楊浩。”


  原本想要說告退的話的,趙福金突然打斷了他。


  “殿下有何吩咐?”


  “楊浩,我不想住在宮裏了。”


  “哈?”楊浩一驚,你跟我說這個是啥意思?

  “這宮中呆的久了,會徒增哀傷,等到父皇……等到那之後,我想去尋一清靜之處,每日修心學道,為人祈福。”


  為誰祈福她沒說,到是楊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殿下,您不是又想出家了吧?”


  “不出家。”趙福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隻是修行祈福罷了。”


  “哦。”這才讓楊浩稍微安心,但看著趙福金那個樣子,似乎覺得趙福金有什麽話沒說透似的。


  這事也不是他楊浩能做主的,趙福金也隻是一說,他就是一聽,具體人家要怎麽安排,那是他們老趙家的事情,他是插不上嘴的。


  到是讓趙福金不再哭的那麽傷心也就算是達到目的了,走在出宮的宮道之上,楊浩皺起了眉頭。


  薑醉媚有了身孕,這是怎麽回事?要麽是邢秉懿騙了自己,要麽就是……


  總之有人說了假話,可到底是誰說的假話呢?如果隻是邢秉懿說了假話,這到無所謂了,趙構能生,這算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但如果是薑醉媚說了假話的話……


  這特麽就細思極恐了啊,難道說邢秉懿這麽著急回來是因為這事?可是邢秉懿怎麽能未卜先知呢?趙構不也是剛知道嗎?


  想到這裏,突然間覺得趙構挺慘的一個人啊,要是自己活成這樣該咋辦?

  出了宮,剛剛上了車架,還沒等回到府裏,燕青快馬追了過來,楊浩知道這是有急事,讓他上了車架。


  “出了何事?如此匆忙?”


  “是洛王。”燕青咽了口口水後才說道:“剛剛接到洛陽消息,因官家龍馭,洛王殿下深感愧疚,在洛王府上自縊了。”


  “什麽?”


  這洛王說的自然是前太子趙桓,被送往洛陽後,雖然是圈禁,到也生活無憂,不過就是沒有了出去遊玩的樂趣罷了,到和他之前也沒什麽兩樣。


  但是現在自殺了?這特麽是什麽情況?換了說別人自殺楊浩都信,這趙桓要是有那個勇氣也不會等到今天了吧。


  “確定是自縊嗎?”


  燕青眼神一轉,緩緩搖頭:“卑職以為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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