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給童貫甩個餌
楊浩想到了王黼,現在得到了證實,不過沒想到的是執行人是趙野,一個三司裏小小的員外郎,記得這個趙野也曾經和吳敏是不錯的好友的,現在看來,這個家夥能在這麽多事之後還能保留在朝堂的一席之地,到也是個有些本事的人。
其實啊,在這個時代活了這段時間,楊浩悟到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無所謂奸臣賢臣的,政治鬥爭失敗了,那你就是奸臣了,曆史畢竟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嘛,等同於劉邦玩命兒抹黑嬴政是一個道理的。
蔡京高俅鬥爭失敗了,他們就是奸佞,能站在朝堂上的自然是賢能之人,但真的要讓楊國公來說,這兩宋相交之際,有幾個人敢拍著胸脯說,老子就是一心為國一心為民的?
不是沒有,是少之又少,少的可憐。
匆匆入宮,和趙佶將事情都說了,卻沒有馬上部署行動,而是等待機會,誰讓這趙野竟然也是三司的人呢,那就合起來一勺燴了,免得稍有異動打草驚蛇,壞了自己的大事。
況且,這太子遇刺的事並非什麽光彩的事情,能隱藏在收拾三司的事情背後,對皇家也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當夜,楊浩約請了童貫,這個回京後就很低調的樞密相。
興許是得到了趙佶的囑咐,也興許是他自己意識到了一些關鍵,除了該入朝,其他時間基本不出來,就連那一向橫行霸道的童二爺童貰都很少露麵了。
那跟隨他回京的大軍也暫時歸入了京營,到是一切相安無事的樣子。
朝堂上參劾的聲音也少了許多,大家的精力都被改立太子和康王大婚的事情吸引了過去,與這兩件事相比,似乎這童貫無旨回京也沒什麽了,反正大老板趙佶都發話了,還能說什麽。
要說楊浩和童貫的關係嘛,肯定是大不如前了,但大矛盾沒有,無非就是這無旨回京的事情,站在任何一個角度來說,童貫都是錯的,而且趙構對這件事很詬病的。
童貫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或許是真的要得罪很多人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混到他這個份上那是相當明白的,趙佶要是沒了,他的官運也就到頭了。
不過這一次回京他不後悔,如果不回來,都不知道趙佶的身體狀況已經是不行了的,真要手趙佶一死他就退下來?那肯定不甘心,趁這個機會,他需要再想想辦法,和儲君搞好關係才是正路。
然而……趙構似乎有些不待見自己了。
這原因到也是想的相當明白的,之前征戰在外,兩人配合到也是相得益彰,也算是有些交情的,唯一的交惡點就是這無旨回京了,這是有恃功而驕的嫌疑的,這一朝他童貫都敢如此,到了下一朝還不得要上天?
童貫一直在等,京中發生的事情他都是冷眼旁觀,他就是在等一個機會,他也相信一定會有人給他這個機會的,於是楊浩來了。
登的是童府的門,兩手空空來的,很是簡單,在楊國公的所謂的禮尚往來裏,我的就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讓楊國公給人家送禮?開玩笑嗎?
就是空手而來,童府又能說什麽?童貫親自出迎,見麵就是一陣大笑:“國公登門,童府蓬蓽生輝啊。”
“叔父說的哪裏話,回京多日小侄兒方才登門拜訪,已經是失禮了的。”
兩句話就定下了今日談話的基調,不是同僚,而是叔侄兒,到是童貫微微一笑,親熱的上來拉著楊浩的手:“是叔父想多了,咱們裏麵,邊喝酒邊說話。”
楊浩的到來,童貫自然是會高興的,這對他來說,就是機會自己找上門來了,誰還不想自己家真的公侯萬代的,他童貫雖然是個閹人,那又如何,童貰有後代就可以啊,要是能和楊浩彌補一下關係,和這大家都知道的下一代官家趙構走的更近一些,那這童家的地位不就保住了嗎。
高門大戶了,布置個酒菜是很省事的,這邊說,那邊就送了上來,幾杯酒下肚,寒暄也就過去了,童貫痛心疾首的說道:“悔不該當初啊,那日若是聽了賢侄的勸說離去了也就沒那麽多事了,可是這官家病重,作為老臣,不親眼看到,心中亦是有愧啊。”
楊浩笑著點了點頭,心裏確實明白,這是在表明心跡呢,真要說起來,感情或許有之,但是趙佶死了,你沒看到一眼就悔恨終生?那是扯淡,都特麽修煉千年的狐狸了,誰也別忽悠誰了。
“叔父說的是啊,官家病重,朝中人心惶惶,隻等康王大婚之後,恐怕這年節前後就要有個定論了。”
定論指的是什麽,童貫自然是明白的,無非就是太子之位的事情了。
提起此事,不免有些唏噓:“唉,想不到這太子殿下竟然會受了蔡京那廝的蠱惑,罷了罷了,康王殿下亦是才能出眾啊。”
說到這裏,童貫再次歎了口氣,滿滿的飲了一杯,擦了擦嘴說道:“賢侄啊,聽官家提起這金遼之事,已經都交由你來處置,可是已經有了對策?”
上道,楊浩真想給童貫點個讚了,自己來就是為了此事來的,還沒先開口,人家就已經做足了準備了。
“哈哈,叔父,說到此事,小侄兒是想要跟叔父借個人的。”
“借人?賢侄麾下人才濟濟,還需要叔父這裏的人嗎?”
“叔父謬讚了,小侄兒這裏哪有什麽人才,這一次小侄兒是想要借用一人,秘密陳兵大定府和興中府一帶。”
童貫聽了這話,麵色嚴肅了起來,捏著下巴,微微一琢磨說道:“你這是打算對金國用兵了?”
“不錯,等到遼金拚個你死我活之際,就是我大宋馬踏金國之時。”
“好。”童貫兩手一拍,大聲讚歎道:“這一下就都想通了,你這行漁翁之利的事啊,妙計,早就想著會對金國用兵,沒想到這一切都在你的盤算之中啊。”
楊浩微微一笑:“官家說想要看到金國納入我大宋的版圖,小侄兒怎麽也是要盡力而為啊。”
“說,你要用誰?”
“韓世忠。”
“他?”
“不錯,讓種師道率大軍在北安州故作姿態,韓世忠則率領西北軍精銳快速到達大定府一代等待時機。”
童貫常年領兵,早就習慣了這種征戰的日子,更是喜歡上了這樣的日子,更何況發動這種國戰,所能得到的功勞才是最大的,相比於在朝堂和這些老東西們鬥智鬥勇,童貫更喜歡在外征戰。
再次的猶豫了片刻,低聲問道:“那析津府那邊……”
“在演一出戲給金遼兩邊看而已。”楊浩詭異的一笑:“梁世傑會配合演出一幕反叛的戲碼,郭藥師會在調兵的過程中,秘密的走潤州,沿著海岸線北上。”
“嘶……”童貫抽了口涼氣:“等到金國大軍在遼地陷入苦戰,便可兩路齊發,算上遼王的人馬,這是三路大軍入金啊。”
“哈哈,叔父果然是熟知兵事,這是一眼便看了個明白。”
麵對楊浩的稱讚,童貫笑著擺手:“隻不過這事……你覺得韓世忠能勝任?不如要劉光世或是張俊來做更合適一些吧。”
為什麽童貫這次回來隻帶著劉光世和張俊,楊浩不知道,猜測可能是韓世忠在哪個地方上得罪了童貫吧,這事沒法開口去問,想到也能想明白,劉光世有他爹劉延慶的蔭蔽,張俊更是一個功利心極重的人,兩人在做人上絕對是要比韓世忠要強的。
如果隻說領兵作戰,張俊也不差,反正劉光世他是不會考慮的,這貨他媽的長腿將軍的名號不是白叫的,萬一給整出點幺蛾子來,這特麽可是滅金之戰啊,不能有萬一的。
“叔父,張俊劉光世都在京中,再往北地實在是太過麻煩,韓世忠就在軍中,到是可以直接用得上。”
童貫到是沒有堅持,沉思了片刻也就答應了:“行,此事就按你說的來的,那這一次康王殿下……”
“叔父想多了,康王殿下大婚在即,怎麽可能再去領兵的。”
“也是,哈哈……”
伐金,這是個多大的功勞,童貫心裏很清楚,楊浩離開後,他就陷入了糾結之中,是請命領兵北上準備伐金,還是留在京城在朝堂裏爭權奪利,這是個問題了。
哪一方麵都不想拋下,哪一方麵也都不舍得的,想想伐金怎麽也要在年節之後,最起碼要到開春之時,也便暫時擱置了下來,最起碼要等到趙構坐上太子的寶座之後吧。
隨後的日子裏,汴京城終於是進入了一個平和期,沒有人再提另立太子的事情了,也沒人去招惹童貫,大家都處在一個為康王大婚而籌備的喜慶氣氛當中,那些想要改立莘王的就死心了嗎?並沒有,但也沒辦法,之前的事情已經打草驚蛇了,這個時候再動就是失了智了。
這汴京城啊,看似平和的非常,實際上這低下是暗潮洶湧,大家該謀劃什麽還在謀劃什麽。
蜉蝣強大的地方也就在這個時候體現了出來,誰家昨晚扒灰了,誰家今天死了個小婢的,各種信息都開始了匯總,將這京中上上下下做到了完全的掌控,燕青等人是將所有信息進行篩選,有用的才呈報到楊浩麵前。
和蜉蝣同樣負荷拉滿的就是皇城司,戴宗在這個時候絕對是不能鬆懈的,再不能出現太子遇刺這種事情了,這特麽太扯淡了,他這個皇城司提舉還想不想幹了。
這皇城司雖然也是楊浩一手打造的,但終歸是不如後來的蜉蝣打造的那麽的精細,而且戴宗在某些時候過於刻板,手下又都是雷橫張順這樣的糙漢子,自然不如燕青的精細。
這蜉蝣可是由燕青主持,加上吳用蘇苑這些人的調教,又有時遷白勝這樣各種下三濫手段都敢用的人操持,自然是比皇城司更加的無孔不入。
真要說當初為何要搞出一個蜉蝣來,楊浩也說不明白當時心裏的想法,反正就是皇城司不在自己手裏了,情報不受控製了,就很沒有安全感,楊國公想的隻是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裏而已。
戴宗此時也在趙佶麵前說著收集上來的各種情報,周圍沒有一個近侍,隻有韋氏在一旁照看著,時不時的遞過來茶水給趙佶潤潤喉嚨。
這種事自然是不能讓下人聽到的,如果趙佶的身體還好的話,韋氏也不可能在這裏的。
要知道,聽密辛就如同聽八卦是一樣的,是會上癮的,好在戴宗並沒有說那些家長裏短的八卦的事情,多是一些朝中之事,更多的是關於一些大臣私下說的改立太子一事。
當聽聞還有一些大臣對這件事存有異心的時候,韋氏很是惱怒的說道:“這些人還真的是賊心不死啊。”
趙佶的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瞪了她一眼,韋氏馬上住口,低垂著頭再不出聲。
戴宗到也會察言觀色,單膝跪地說道:“官家,微臣所查已稟報完畢,微臣告退。”
“下去吧。”
等到戴宗出了殿中,趙佶才沉聲說道:“愛妃,此事你管的過寬了。”
韋氏連忙說道:“官家息怒,臣妾知罪,臣妾也是關心則亂,那太子遇刺一事還沒個究竟,臣妾聽聞很多人都在議論是……是構兒所為,實在是氣不過……”
“你還有氣不過的?那秦檜上表不是你的意思嗎?”
見趙佶的臉色愈發的不好,韋氏連忙住了口,不敢再多說什麽,趙佶看著她這有些委屈的樣子,歎了口氣。
“唉,朕知道你是為了構兒,難道你就真以為朕不行了,這麽幾天也等不得了?”
“臣妾……臣妾不敢……”
“不敢就好,做好自己的事,朕還沒到了不會思考的地步。”
這一次或許是趙佶動了真怒,韋氏敢說,自打自己入了宮,都沒見過趙佶是這樣的。
“小梁子。”
那乖巧的內侍小梁子應聲跑了進來:“官家,奴婢在。”
“去看看宮中誰在亂嚼舌根子,一律杖斃。”
“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