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十月十七
趙構不知道蜉蝣的存在,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外,沒有人知道,就是柴思若也隻是隱約知道楊浩手裏有一支暗藏的力量,不過她不會多問,這個傳統的女人眼裏,楊浩就是她的天,根本不需要多問什麽。
回家也是秘密的,府裏的人多是不知道的,當在暗室之中,見到李綱幾個人的時候,李綱他們都驚呆了,先是呆若木雞,隨後就是跪地懺悔。
各種的將錯誤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痛斥自己的無用,成了老師的累贅之類的話,到是弄的楊浩笑了起來。
“哈哈,好了,都起來吧,錯不在你們,這隻能說敵人太狡猾。”
眾人起身,歐陽澈率先就怒了:“老師,學生知道,太子這是不當人子,官家恐怕是被軟禁起來了,他這是要逼宮篡位。”
這已經是不用說的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再傻也看的明白了,隻不過趙桓還需要等一個時機,在他看來,殺了趙構和楊浩,這才是最好的時機,現在直接逼宮篡位,就那些清流也會跳出來鬧事的,他還需要的是兵權,要知道趙佶的親信童貫還領兵在外呢。
而且說,現在直接篡位,恐怕就不會讓趙構和楊浩那麽穩妥的回來了,人家恐怕是會帶兵回來的,這是趙桓不想看到的,也是蔡京不想看到的。
隻不過……他們好像想多了……
李綱拉住了歐陽澈,這才沉著的說道:“老師,京中凶險,學生懇請老師速速離京。”
這才是正事,但這話說出來,李綱歐陽澈戴宗是懇求的眼神,白時中可咋整?傻眼了啊,楊浩要是走了,那就一切都涼涼了,趙桓若是登基上位,蔡京掌權,就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哈哈……”楊浩再次笑了:“怎麽?對為師就這麽沒有信心嗎?既然為師敢回來,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說明什麽問題,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登時臉上浮現了驚喜的神色,期待的看著楊浩。
“你們想想,太子殿下和那蔡京敢如此做,關鍵點在哪裏?”
李綱沉吟片刻說道:“老師,學生以為是官家那裏。”
“不錯。”楊浩兩手一拍:“就在官家,太子軟禁了官家,這絕非太子一人可成之事,禁軍中有蔡京之人,內侍裏有李彥,應該是這三人謀劃而成,現如今的關鍵就是要如何將官家解救出來。”
說到這裏,看了幾人一眼,幾個人確實有些麵麵相覷,不說平時吧,那皇宮都是森嚴有度的,現在恐怕會更加的嚴密,誰能有辦法將趙官家解救出來的?
楊浩也看出了大家的疑惑,繼續說道:“這件事不需你們出手,明日是茂德帝姬下嫁蔡鞗的日子,這京師上下的焦點都在那裏,這裏有幾件事要你們去做,做得成,一切迎刃可解,你們可有膽量?”
“老師(侯爺),我等定全力以赴。”
有些事需要這些人來做,如何營救趙佶,這才是楊浩要做的事情,在這個封建王朝時代,隻要天子出麵,一切都好說,這不是大家都要造反,隻要趙佶站了出來,那些清流們就會跳出來,君命,便是天命。
現在的狀況是,太子監國,不管真假,清流們不敢反駁,這些文人喜歡掌控朝權,但也不同於大明朝的文人們,大明朝的文人們那是敢武鬥的,這一點,兩宋是完敗於明朝的。
別總說什麽,兩宋是文化鼎盛時期,咋地,人家明朝文化敗落了是咋?
人家敢幹,人家敢動手,人家敢罵狗皇帝,這就是人家驕傲的資本,兩宋的文官們除了會窩裏鬥,大多數都是些庸碌分子,也隻會倚紅偎翠吟詩弄畫的。
如果解救趙佶的事情楊浩不能跟他們說,哪怕是李綱歐陽澈,因為這是個秘密,知道的人很少,現在來說也隻有他楊戩楊浩父子裏而已,皇宮裏啊,有一條通往外麵的密道啊。
楊浩就記得應該有這麽個事的,沒想到還真的問出來了,隻是趙佶近幾年是不怎麽用了,知道的人那是相當的少的,如果不是提起來,楊戩沒準就會把這事帶回到棺材裏去了。
趙構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在破廟裏委屈了一天一夜,著實難受的很,好在是在軍營裏曆練了出來的,硬是抗了下來。
“楊浩那廝是不是回去睡那大床去了?本王怎麽感覺他在坑我?”
宗澤信誓旦旦的勸說著:“殿下莫要多想,鎮北侯絕非貪圖享受之人,此時的京城太過凶險,想必那鎮北侯也要處處小心,殿下還是在這裏要安全一些,等到鎮北侯一切安排妥當便是。”
趙構斜眼看著宗澤,抽了抽鼻子:“你就這麽信任他?”
“嗬嗬……”宗澤笑了:“實非信任,隻是覺得鎮北侯心正而已。”
所以說啊,了解楊浩的還得是趙構,宗澤啊,太正直了……
楊浩確實是回家住大房子了,有軟玉溫香在懷,這多舒服,至於趙構嘛……
多吃點苦,是有好處的,要為人上人,吃得苦中苦嘛,安排了李綱歐陽澈和戴宗的事情,隻留下了白時中,看著白時中諂媚的笑著,楊浩也笑了。
“嗬嗬,蒙亨啊,這次讓你受驚了啊。”
白時中連忙擺手說道:“不敢不敢,為侯爺效勞是卑職的本分,太子殿下受蔡京那老賊的蠱惑,倒行逆施,我等自然不會盲目跟從的。”
他是聰明的,也是滑溜的,從被接近這裏,就知道自己走進了這個圈子了,現在見到楊浩敢回來,他覺得他賭對了。
“很好,蒙亨,你果然是看透了本質啊,太子殿下原本是宅心仁厚的,若不是有那蔡京老賊在一旁攛掇,萬萬是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的,所以說啊,有些事還需你去做,伯紀和德明嫉惡如仇,有的時候還是不夠圓滑的。”
這話說出來,不管是褒義還是貶義,白時中都欣喜若狂,知道這是有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去做的。
“侯爺盡管吩咐便是,卑職願效犬馬之勞。”
十月十八,郭藥師終歸是沒等來朝廷的大軍,這個糙漢子將滎陽一代的官員全都拒之門外,不管不顧的對鄭氏莊園發起了攻擊。
這是絕對的殺雞用了牛刀的,但郭藥師考慮到要讓小師弟看到好看的場麵,還是擺出了常規的陣勢,指揮的很是來勁的樣子。
鄭家的滅頂之災,在任何人看來都是無妄之災,可他們忘了,你們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參與了一件別人不知道,而且你不該參與的事情。
篡權,這是封建王朝時代一等一的大事,戰亂之時,士族門閥也會參與進去,給自己的家族下一個重注,但是常規時期,很少有會參與到篡權這事上來的,搞不好就是抄家滅族的結果,到是奪嫡的事情屢見不鮮。
奪嫡不至於被滅族啊,篡權可不行,鄭家很想問問郭藥師,憑什麽你們就這樣,但是郭藥師秉承了楊浩留下的囑咐,老子不搭理你們,反正是我恩師的意思就是要你們滅族。
什麽是豬對手,滎陽鄭氏就是典型,楊浩就愁著怎麽對你們這些望族下手呢,你自己蹦了出來,還特麽參與篡位的事情,你不死誰死?
證據確鑿的事情,絕對不跟你麽多嗶嗶,先殺光,再通告天下,一切做到絕。
常勝軍是真正的軍人,各個都是殺過人的,鄭氏的家丁卻隻是平日裏欺壓良善的破落戶,怎麽比?
就連楊潯看著都搖頭撇嘴:“藥師師兄,好無聊啊。”
是很無聊,不過郭藥師很有興趣,因為鄭氏有錢,這時代又沒有銀行,家中的金銀財貨會放在哪裏呢?
楊浩許諾,鄭氏莊園所查抄的財貨,常勝軍可得兩成,這看似不多,但其實對了解情況的人來說,不少了。
郭藥師也是感覺很無聊,隻一個時辰而已,就完事了,對楊潯笑了笑,看著沈霜帶著楊潯回了營帳,這才大吼大叫的:“給老子傳令下去,不得私藏財物,都給老子搞清楚,老子的恩師鎮北侯可是許諾大家都有重賞的,誰敢私藏,別怪老子軍法處置。”
常勝軍之所以能一直存在著,而且勝多敗少,這和郭藥師的軍紀是有很大關係的,一支軍紀敗壞的軍隊,是不可能有很好的戰績的。
午後時分,陳東所帶領的大軍才姍姍來遲,看到的卻是已經破敗不堪的鄭氏莊園,登時傻了眼。
文人領兵,將不知兵,兵不知將,更何況陳東根本沒領過兵,能帶著大軍趕到地方沒亂了就是很不錯了。
這可不是領著幾十個人市井鬥毆,這是帶著上萬人的奔襲,好在禁軍的軍紀和素質都在,但要真的論起戰鬥力來說,現在大宋的禁軍真的比不得這些常常見血的邊軍。
就是當初楊浩訓那皇城司親軍的時候,也是要拉出去見血的,沒被血與火洗禮過的軍人,不算是正兒八經的軍人。
陳東領的命令是保住鄭氏,阻攔常勝軍,甚至可以不惜代價的進攻常勝軍,但是……
趙桓也不懂戰爭啊,就給了兩萬禁軍,你跟這如狼似虎的常勝軍打?瘋了?
好在陳東還算是謹慎,到了地方,擇選了地方紮下營寨,直接給郭藥師送信過去,要求麵談。
“麵談?談你奶奶個腿……”
按照郭藥師原本的意思就是你來了,要麽咱們就打一架,要麽就滾蛋,老子忙著數錢呢,哪有功夫搭理你,不過轉念一想,恩師要在汴京城做大事的,這些人且不說會不會有威脅,總歸是先拖著不讓他們回去便是了。
見就見,無所謂,約定了地點是兩軍中間的位置。
誰也沒有帶太多人,陳東見了麵就冷著臉訓斥:“郭藥師,你可知罪?”
郭藥師臉也一板:“本官為何知罪?罪從何來?”
單純的從官職品級上來說,人家郭藥師是景州安撫使,比陳東要高很多的,再說了,郭藥師認識陳東是誰?一個滿嘴無毛的小子上來就給我裝?不弄死你已經是不錯的了。
“擅自帶兵,殺戮無辜,這還不是罪?”
“殺戮無辜?鄭氏一族參與謀朝篡位,本官奉康王殿下之命誅殺謀逆之徒,有何罪過?”
“這……”
陳東心裏是正直的,很可惜的是他是太子的人,從一而終,像個怨婦一樣,這輩子他都不會做出背叛的事情來,所以他很清楚太子殿下在做什麽,也清楚鄭氏參與了什麽,郭藥師一句謀朝篡位說的很到位,人家沒說錯,嘴笨的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現今是太子殿下監國,郭藥師,你當讓大軍返回景州,你要隨我入京聽候太子殿下的定論,另外,請讓康王殿下和鎮北侯速速返京,再不返京,當按謀逆論處。”
郭藥師歪著頭笑了:“嘿嘿,是嗎?本官要是說不呢?”
“你敢抗旨?”
“抗旨?本官抗的是哪家的旨意?太子殿下嗎?本官可不想尊那份旨意,本官隻認官家的旨意,見不到官家的旨意恕本官不奉陪了。”
“你……你這是大逆不道,你若如此,說不得就要刀兵相見了。”陳東急了,氣急敗壞的說道。
“喲嗬,好啊。”郭藥師笑的更開心了:“要打嗎?本官奉陪到底,正好本官這景州子弟也想看看禁軍有什麽能耐呢。”
一個是孤注一擲,一個是內心糾結,真的要打嗎?就算是要打,今日也是不行了,兩人不歡而散,各回各營,郭藥師卻是對陳東嗤之以鼻的,一個領兵多年的將領,隻是打眼遠遠的看了看那營寨就知道,在他常勝軍麵前,這支禁軍不堪一擊。
十月十七的夜色下,楊浩帶著人悄悄的鑽進了密道裏,這密道不似普通密道,到還算寬敞,可以供五六人並排前行,時遷早早的就在裏麵等著,見到楊浩連忙來迎:“侯爺,一切都打探好了,出去可直通官家所在之地。”
楊浩咧嘴一笑,對著身後跟著的趙構說道:“殿下,今晚還需在這裏委屈一夜,待明日讓他們見個分曉吧。”
趙構也笑了,很是陰狠的笑了:“說得好,總是要讓他們先蹦躂蹦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