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治國不需要仁慈
世家子女沒事可以開個玩笑,無傷大雅,權當做娛樂了,這是小事,僅限於建康府內,國與國之間,就沒有玩笑之說了,在很早以前,有個叫周幽王的跟諸侯開了個玩笑,然後把國弄沒了,可見,玩笑不能隨便開的。
宋遼之間也沒有玩笑可談,汴京城裏因為一場朝堂鬧劇,弄得完顏宗翰之死的事情也擱置了,趙佶壓根沒想著要怎麽處理這些攪亂朝堂的人,尤其是先動手的還是李綱,你想怎麽弄?
鄭居中和馮熙載都選擇了和稀泥,反正是楊浩和王黼的人狗咬狗,他們樂於看笑話,這些人不開口,王黼也不好自己去說什麽,隻能是讓一些小官小吏在那裏鴰噪,趙佶索性選擇了聽不見。
這段時間裏,白時中像個英雄,說是讓他閉門思過,卻在府中呼朋喚友,每日裏醉生夢死,提起朝堂上怒懟王時雍和宋齊愈等人,那是眉飛色舞,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隻要有人來,就要講上一遍這件事。
終於,北邊的捷報入了京城,康王趙構攻占了遼朝中京大定府,遼朝天祚帝耶律延禧倉皇逃走,遼朝中京道大部分地方都落入到了大宋的手裏,加上童貫大軍在西京道的肆虐,整個遼朝南部地區基本都被大宋占領了下來。
而那前金,卻是在郭藥師的牽製下,僅僅是拿到了中京道東部的小部分地區。
這樣的結果讓趙佶精神大振,這可是天大的功績啊,有那麽一天到了地府也能跟祖宗吹牛逼了,你看看吧,祖宗們,你們沒幹成的事兒,咱幹成了,就是這麽牛掰。
捷報傳來,不說舉國歡慶吧,最起碼汴京城炸了,老百姓說不出打贏了遼朝有什麽好處,但大家都高興,那就跟著一起高興吧,一時間大街小巷裏都是盛傳康王趙構能征善戰的好話,說什麽這趙構便是那冠軍侯霍去病在世,是那天上的武曲星下界了,和那文曲星楊浩,是一文一武輔佐當今官家來的。
都說謠言多是起於有心人,但有的時候啊,也真不是有心人故意弄得,老百姓的思維一旦發散起來,比那些有心人的腦洞要大的多。
這文武二星的話一傳出來,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甚至都傳到了宮裏,韋氏聽到這個傳聞那是樂得合不攏嘴的,暫時來說,作為後宮最得寵的人,她很清楚趙構的今天是怎麽來的。
最近朝堂上的事她也知道一些,早先犯過的錯誤那是絕對不能再犯了,當下以貴妃娘娘的名義賜鎮北侯一些個錦緞玉石之類的,看似並不算是什麽名貴的貨色,但這個做派表明了立場,很直白的告訴了汴京城的人,宮裏這是支持鎮北侯的。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臥槽,人家鎮北侯都不在京城啊,還是如此得寵,這以後還得了?”
話傳到了趙佶的耳朵裏,趙佶也笑:“朕深以為然,公孫道長以為呢?”
還是隆慶宮,還是公孫勝和蔡攸,很明顯,蔡攸不再是那麽的倨傲了,之前他說沒水患,結果老天爺跟是不給臉,要不是楊浩提前加固了汴河兩岸,整頓了這兩岸的民居,就這段時間的連雨天,還不定得成了什麽樣子,那汴河的上遊和下遊可都是鬧了水患的。
結果出來了,公孫勝贏了,但這話沒必要去說,趙佶直接賞賜了一套很不錯的道袍給公孫勝,一切了然。
於是乎,這公孫勝再次成了趙佶的座上賓,就是來這隆慶宮中,也是很體麵的。
此時的老雜毛是滿麵紅光,深深的為楊浩的遠見所折服,就這些時日,他每每在深夜中都無法安然入睡,總是想著這楊浩為何會未卜先知,竟然真的說中了這汴河會鬧水患。
自己修道多年了,這是不是真的能測算他很清楚,糊弄人的把戲多的很,可這楊浩不過一個毛頭小子,難不成他真的是天上的仙星下凡不成?
人啊,最怕鑽牛角尖,公孫勝就鑽了牛角尖了,最後午夜驚醒,露出了一個細思極恐的神情。
聽到趙佶的問話,老雜毛淡然一笑,像個高人一般說道:“官家,鎮北侯心係天下,這之前的水患之事也並非是貧道獨自測算之功,這裏麵也是有著鎮北侯的提點呢。”
“哦?”趙佶還真不知道這件事,驚訝道:“楊浩也懂這測算之事?”
“唉……”公孫勝歎了口氣:“鎮北侯學究天人,這天上地下似乎無所不知,貧道也是佩服的很啊。”
“哈哈……”趙佶大笑:“這麽說來,百姓都說他是文曲下界,到也是說的過去了。”
蔡攸在一旁悻悻的抽了抽鼻子,實屬是感到心裏不是味道,可還是要舔著臉笑道:“官家得天之幸,有康王殿下和鎮北侯此等輔佐,臣為官家賀,為我大宋賀。”
“哈哈,說的好。”趙佶是真的信了,雖然明知道這些都是謠言,但是好聽啊,看我大宋如今,在不用考慮什麽檀淵之盟,再不用給那遼朝上繳歲幣了,老子的功績大發了,難道還不能驕傲一下了?
征伐敵國,開疆拓土,這就是功績,在任何時代裏都是如此,不能抹殺了趙佶確實有這份功績,且不管說史上童貫是不是花錢買回來的土地,總之遼朝沒了……
韋氏的賜禮剛完事,趙佶一封旨意又下來了,雖說鎮北侯楊浩並不在家,但旨意還是來了。
就是簡單的封賞,策封鎮北侯楊浩為宣奉大夫,觀文殿學士……
汴京城震動,老百姓們都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吧,就說那楊浩是文曲星下凡吧,如此年紀就成了觀文殿學士了啊。”
這些人早就忘了,兩年前他們還是最希望楊浩趕緊死掉的那些人。
王黼再次陷入了惱怒之中,可有什麽辦法呢?他隻知道如何的玩弄權術,卻從來沒想過,有的時候輿論是很重要的,重要到可以置人於死地。
汴京城裏亂哄哄的,建康府也如是……
楊浩在幹嘛,每日裏陪著柴思若和李清照這兩個孕婦,雖然說柴思若是剛剛懷上,那也是懷了,要多注意啊,胎教是很重要的。
林文清的閉門讓沈家沈鴻的父親沈放抓瞎了,沈家是名門望族,但是沈家的基因絕對有問題,尤其是沈放這裏,妻妾成群,卻隻有沈鴻一個獨子,其他人也生了不少,卻都是女兒,各種方法找了許多,可就是再沒生出過一個兒子來。
沈家偌大的家業全是要靠沈鴻來繼承的,一直以來,這沈鴻也是很得沈放的心,但怎麽也想不明白,這麽個在建康府首屈一指的沈公子怎麽就瘋了去刺殺鎮北侯了?
沈放和林文清之間不清不楚的事情有,出了事第一時間就想求林文清來給說個話的,可現在林文清這個態度,沈放明白了,人家不管了,或者說也是管不了了。
想不想和林文清撕破臉呢?沈放到是想,但冷靜下來又不敢,如果他是謝家這樣盤踞百年以上的大族還可以和府台角力,可惜的是他沈家也不過幾十年的底蘊而已,和官鬥?嗬嗬。
林文清這裏吃了閉門羹,沈放隻能到處求人,可求來求去,他發現能見自己的人越來越少了,而且建康府裏出現了一股邪風,開始有人四處說沈家背後的一些事情。
說沈家當初是如何坑人起家的,也說起了沈家如何的巧取豪奪的圈地,逼死了多少多少人,一切的矛頭都開始指向了沈家,曾經光耀的沈家此時變得門可羅雀,就連下人都有些戰戰兢兢的。
沈放到不怕自己如何如何,甚至說家財散盡都可以,這老傳統的思想,他其實就是想保住兒子而已。
求見鎮北侯?他還沒那個資格,但他豁得出去這條老命,隻要兒子能活下來。
楊浩聽吳用說了北方的戰報,知道汴京城興許會狂歡起來,這樣的話,完顏宗翰的事情恐怕還會擱置下來,略微沉吟,吩咐道:“傳令小乙,該動手了,有些該清理出朝堂的就讓他們都滾出去吧,看著礙眼。”
吳用點頭應道:“侯爺明鑒,卑職這就去傳令。”
柴思若是在吳用離開後,在李師師的陪伴下,拿著剛剛洗幹淨的蔬果過來的。
“姐姐睡下了,百花在哄著楊潯,妾身和師師是閑不住的,還是過來看看。”
楊浩笑了笑:“你不是閑不住吧,怕不是為了外麵那個沈放而來?”
沈放在這園子外麵已經跪了幾個時辰了,目的為何大家都知道,楊浩視而不見,不說見也不說攆走,你喜歡跪就跪著吧,大街又不是我家的。
柴思若被拆穿也是一笑,到是李師師在一旁解釋道:“夫人剛剛懷了孩子,也是想著要為孩子積點福報,倒不是為了那沈家人說情。”
楊浩看了看柴思若的小腹,到是豪氣的說道:“我楊浩的孩子自然是有福報的,不需要那些虛假的,那沈家的沈放該當受罰,到不是為了他的兒子刺殺我的事情,沈家這些年來,有損陰德的事情沒少做了,就是他沈放的兩手也是不幹淨的,也該遭遭罪了。”
沈放做過什麽,沈家有多少孽債,楊浩不會對柴思若說起,不過真的要說起來,沈家做的事還真就比不了自己當初剮了的劉大少過分。
但沒辦法,你們這些建康府豪門望族壓根不把我當回事啊,老子原本也沒想立威,但你們辦事辦差了,本來沒借口的,你們硬塞給我一個沈鴻,那沒辦法了,我也隻好接著了,必須一次性給你們辦妥了,讓你們這些江南豪族知道我楊浩的厲害,等到以後但有新政,別特娘的給老子添堵。
改革需要的不是仁慈,就像大宋不再受到北方遊牧民族的欺淩一樣,需要鮮血,需要征伐,要讓他們俯首稱臣最好的辦法就是鐵血手腕,史上所有改革者,但凡稍微仁慈一點的,都沒有好下場。
楊浩很清楚這個道理,遼朝滅了,前金和西夏就不遠了,這最強大的三個威脅沒了,大宋內部的改革就要大刀闊斧的開始了,而內部最大的敵人是誰?
朝堂上的那些混吃等死的閑散官吏嗎?姑且算一個,但最大的敵人還是這些士族門閥,謝家太大了,動不了,那就動這些根基淺的,用這些劣跡斑斑的豪族來立威,楊浩不覺得違心。
沈放這一跪,就像是建康府的豪族們跪下了一樣,隻要你跪了,脊梁也就斷了。
楊浩放任,就是要建康府的人都看到,沈家跪了,你們呢?
柴思若雖然心裏有些不忍,但也知道楊浩要做的事自己是不能幹涉的,並不會多勸,卻也叮囑著:“相公,這事要拿捏的好,殿下也是心軟的,怕是知道了也會過來詢問的。”
“放心吧。”
等到這一妻一妾離開,楊浩歎了口氣,其實自己心裏也著實有些不忍,卻還是要硬起心腸來,帶著春喜兒去了關押沈鴻的地方。
這些建康府士子一個都沒放出去,還都關押在這裏,沈鴻到是不再被吊起來,也沒有受什麽大邢,吃喝管夠,到是有些臉上長肉的感覺。
一看到楊浩到來,這沈鴻猶如驚弓之鳥,驚嚇的站在那裏都瑟瑟發抖。
“侯爺安好……”
楊浩擺了擺手,坐了下來:“沈鴻,你父親沈放現在就跪在園子外麵,已經幾個時辰了,他想求本侯放了你,你覺得呢?”
“什麽?我爹他……”一想到自己的父親在外麵跪著,而且跪了幾個時辰了,沈鴻到也是個孝子,眼淚都下來了,直接跪倒在地:“侯爺,小的求您了,饒過家父吧,他已經年邁,受不得這種罪啊,隻要饒了家父,小的給您做牛做馬以報侯爺恩情。”
看著他痛哭流涕在那磕頭,楊浩皺了皺眉,低聲說道:“沈鴻,還記得本侯和你說過的話嗎?是誰指使你來刺殺本侯的?”
沈鴻愣了一下,隨後緩緩抬頭,眼神裏漸漸的充滿了陰狠,咬牙切齒的說道:“小的記得,是謝子瑜,就是謝家的小姐謝子瑜,是她,是她不想給侯爺做妾,才慫恿小的這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