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此次伐遼,趙佶是有信心的,或許也可以說滿朝堂都是有信心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大膽的讓趙構成為大元帥。
但其實戰爭會是什麽樣子的,趙佶不知道,朝堂之上的這些人也不知道,他們隻知道下麵人報上來什麽,他們就聽什麽,和那些真正懂兵的作戰參謀根本沒法比。
趙佶最是如此,下麵人說能贏,那就幹了,下麵人說不行,那就慫著吧,一個被囚禁在籠中的金絲雀罷了,他能懂個啥。
畢竟不是哪個皇帝都是秦皇漢武那樣的,不過說在眾多帝王之中,趙佶能做了這麽多年穩定的帝位也屬實不易了。
這一次沒有懸念,滿朝堂應該也算是上下一心了,恭維話自然是少不了的,把個趙構誇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的。
趙桓吃味兒,卻也是沒辦法,還得陪著笑臉,也得說著好聽的話。
酒要喝,舞要跳,兩宋時期也算是完美繼承了唐代時候的風格,不過相比與唐代,兩宋的皇帝和大臣們還是稍有些收斂的,不至於弄得如同群魔亂舞。
終於,雜劇開場,眾人等著的重頭戲來了。
趙佶是期待的,或者應該說,他對所有的能夠體現出藝術的表現形式都是期待的。
群臣也是期待的,蔡家父子很想看看楊浩能弄出什麽幺蛾子來,鄭居中等人也想看看這楊浩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其實大家都是一個心思而已,不過一出雜劇而已,就算是你再弄,又能弄出什麽花樣來?
突然,四周的燭火黯淡了下來,幾道強光從角落出現,直接打在了趙佶正對著的舞台之上,眾人吃驚這是怎麽回事,隻聽著渾厚的開場白念道。
“漢武初登……匈奴肆虐……異域胡虜……欺我漢家……”
聲音很沉重,一字一頓的打在人的心坎之上,隻是十幾個字,已經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進去,楊浩眼角掃過,看到趙佶的麵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一些老家夥們捋須的手停在了胡須之上,不知是在想著什麽。
舞台上突然出現了幾個衣衫襤褸的男女,披頭散發,哭喊著爬行著,隨後是幾個衣著獸皮的匈奴壯漢,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驅趕著這些男女,臉上都是獰笑,粗言粗語的嗬罵著。
沒有唱詞,那旁白也停止了,完全的是靠著這些人在演,對於在場之人來說,這確實是一出全新形式的雜劇,是他們所沒看過的,感覺上到是有些市井之氣。
卻沒有人說什麽,楊浩掃視眾人,都看的入神,趙佶的麵色陰沉的可怕,就是那蔡翛也是麵沉似水,目不轉睛的樣子。
突然,一個匈奴人將一個女子踹翻在地,露出那令人惡心的笑容,準備意欲不軌之時,趙構鐵青著臉,一掌拍在麵前的桌案之上,大吼一聲:“賊子安敢?”
眾人皆驚,就是舞台上的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下去,畢竟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這裏坐著的可都是貴人啊,若是得罪了貴人,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那簾子一挑,一個年輕後生打著空翻就出來了,幾個空翻落地,手持長槍,一腳將那意欲行凶的匈奴人踹翻。
“那胡虜,欺我漢家無人耶?拿命來……”
這話說罷,也許是這些人終於反應了過來,知道要繼續演下去,幾個扮做匈奴人的瞬間和那年輕後生打在了一處,雖是這舞台表演,到也打的險象環生,看的眾人十分的緊張。
最是逼真的是不知道這些人用了什麽辦法,竟然弄了紅色的染料做成了血漿袋,那後生一槍一個,鮮血噴灑,讓整個舞台顯得那麽的逼真。
“好,殺得好。”第一個匈奴人倒下的時候,趙構就拍著手叫好。
等到第二個倒下的時候,趙佶也跟著叫好,等到第三個開始,群臣一起交好……場麵不可謂之不熱烈啊。
楊浩看到完顏宗翰雖然也跟著叫好,可是那臉色鐵青啊,外族之人啊,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應該明白這裏的寓意了吧,不過……無所謂,你小子回不去了。
舞台一轉,年輕後生因為救了百姓,被封了官,不斷的帶兵作戰,功勞甚高,在旁白的念詞之下,終於得見天顏。
“霍去病,那匈奴有百萬虎狼,你可敢戰之?”
“為我漢家天下,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一次不再是趙構興奮的吼叫了,那馮熙載不顧官家在場,大喝一聲:“好,好一個雖千萬人,吾往矣,壯哉,冠軍侯霍去病,壯哉,我漢家兒郎……”
情緒,是個好東西,就像是傳染病,會在有心人之間快速的傳染,趙構登時起身,也不管這雜劇還沒有演完,昂胸闊步走到堂前,單膝跪下,對趙佶說道:“父皇,兒臣願效仿冠軍侯霍去病,為父皇征北伐遼,封狼居胥。”
效果,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趙佶麵色激動,同時又自豪的掃視了一圈,人也站了起來:“好,不愧是朕的皇兒,構兒便是朕的冠軍侯,來人,賜酒。”
群臣也不管那舞台上的表演了,都起身恭賀:“臣等為官家賀,為我大宋賀……”
舞台上,該演的還要繼續下去,因為還沒結束,趙構喝了趙佶賜的酒,心滿意足,得意洋洋,趙佶滿麵紅光,大有指點江山的樣子。
終於,霍去病率兵北伐,起初隻是他一個人在哼唱著,隨後是眾將跟隨一起唱了起來。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漠上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曲調其實很簡單,隻是兩三遍之後,這些看客們已經忍不住跟著哼唱了起來,就是趙佶也是如此。
完顏宗翰等一眾使臣的臉色越發的鐵青了起來,不過沒什麽人在意他們,楊浩回頭倒是看到身後的李綱已經熱淚盈眶,激動到了身體都在顫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