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吾亦無悔
人不輕狂枉少年，曾幾何時，在年輕之時，誰還沒有過一個瘋狂的想法呢？這想法或許是好的，或許是壞的，應該說大多數人都曾有過，隻是付諸於現實的卻是少數。
於是乎，人到中年，回想著自己走過的路，為何當初我要放棄？為何當初我要逃避？為何當初我就沒有那個膽量呢？
錯過，便不能再擁有，這個世界永遠都沒有後悔可言，自己錯過的苦果也隻能是自己默默的吞下。
沒到白溝驛之前，楊浩怎麽也沒有這麽瘋狂的想法，用這些兵力對遼朝南京路發起戰爭，這相當於是死路一條，最起碼在他認為是這樣的。
這裏是河北地界，原本應該是華北沃土，可這裏卻荒涼到了少有人煙的地步，生活在邊境的百姓活的並不好，同時楊浩也了解到，生活在遼境內的漢人同樣生活的不好。
不過相比起匈奴，突厥依舊後來的蒙元，遼朝統治下的漢人還算是不錯的，耶律家的人是有野心的，不至於將除契丹之外的民族打壓的過於厲害。
很多戰爭中，遼朝動用的軍隊中，更多的是番漢軍，除去遼朝最為精銳的具裝鐵騎和貴族親軍，主要的壯丁基本都是漢人為主。
漢人能在遼朝境內存活下來，並得以延續，有的時候應該感謝蕭綽蕭太後，耶律阿保機是位雄主，但是真正讓遼朝穩定下來的還得說是蕭綽，這個女人不僅重用各族有才能的人，更是確定了契丹人漢化的根本，並穩定了遼朝的封建製度。
遼也好，金也好，形成了一定的統治地位後，他們都是在學習漢人的統治辦法，包括朝堂上的一切。
聽了安肅軍這邊的匯報，楊浩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遼朝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記憶中的曆史上有那麽多的兵力？
那麽宋史中所寫的大宋是否真的擁有一百二十多萬的兵力？
這成了一個疑問，史上說天祚帝發動護步達岡戰役號稱七十萬大軍，然後被人家完顏阿骨打兩萬人打了一個屁滾尿流，那麽問題來了。
這個號稱到底有多少真實性？曹操南下討伐東吳時候還特麽曾經號稱百萬呢，粗略的估計一下，天祚帝號稱七十萬大軍，估摸著真正的主戰部隊也就十萬左右，這還算是多的，加上民夫勞力壯丁的，反正號稱這個東西是真的太扯淡了。
自檀淵之盟之後，遼朝就已經基本不具備南下的可能性，進取力沒有，貴族們越發的壯大，聽調不聽宣的事情越來越多，耶律家對整個遼朝的統治力在不斷的下降，但同時，大宋想要進攻遼朝也很吃力。
這不隻是兵力的問題，而是戰鬥力的不對等，宋遼之間，首先在騎兵的配備上就不對等，同時遼朝的具裝騎兵過分的恐怖，能和這種戰爭機器對抗的，無非是同樣的重裝騎兵以及後期將金朝鐵浮屠打了個滅的南宋步人甲重裝步兵。
然而，重文輕武，此時的大宋還沒有意識到什麽才是守國的根本，能夠抵禦外敵的，不是之乎者也，而是武器，是裝備，是軍人。
國庫中的儲備，更多的運用到了文化，經濟和農業上，卻少有撥付到軍事力量的發展上，當然，更多的一部分讓趙佶這個文藝皇帝給花了，就這麽個情況，不被滅？那真是老天爺瞎了眼了。
楊浩不確定遼朝南京析津府多多少具裝騎兵，但已經到了這裏，總是要試試，硬拚拚不過難道還不能用計嗎？反正遼朝現在自己也是滿腦袋都是官司的，很麻煩。
趙構是真的被楊浩的想法驚呆了，老趙家這一代坐上皇帝位置的爺三個應該說都是慫貨，沒有進取精神，要不然也不會被求和派一直把持朝政。
“楊浩，你是真的瘋了？擅啟邊釁不說，你真的以為咱們能打的贏遼朝？”
趙構吃驚的眼神明確的告訴了楊浩，他慫了，到不是怕被朝堂上那些臣子們口誅筆伐，而是他真的擔心楊浩會帶著自己發瘋，然後一去不複返。
楊浩笑了笑：“殿下，微臣不敢說能贏，但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不是嗎？”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其實不隻趙構感覺楊浩瘋了，就是在一旁的歐陽澈，宋江吳用，加上林衝楊誌等人，都這麽覺得，想要和遼朝開戰，總要有所準備，有所布置啊，這是麵對遼朝，可不是某個山頭占山為王的賊寇們。
楊浩環顧了一圈，去沒有辯解，指著軍帳之外北麵的方向：“殿下，向那邊看，您看到了什麽？”
“我……”趙構遲疑了一下：“沒看到什麽啊。”
“不，殿下，您錯了。”楊浩的臉色逐漸的嚴肅了起來：“您看到的是燕雲十六州，看到的應該是我漢人的土地，是我大宋的領土，可為什麽那裏卻被遼人占領著呢？”
“是因為……”
“您想說是因為石敬瑭嗎？還是說因為檀淵之盟？微臣以為，是因為我們怕了，我們怕了遼朝，不敢進取，不敢搶奪，是因為我朝重文輕武，是因為我大宋的那些士族門閥們隻想著自己撈好處，卻從未想過如何讓失地複得。”
“這……”趙構沒想到楊浩會這麽搶白自己，一下子愣在了當場。
“殿下，微臣以為，我大宋不缺氣節，更不缺骨氣，可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迎合遼朝？大宋，對待外敵，就應該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不割地，朋友來了，我們有好酒，但是豺狼來了，我們有武器，歲幣……嗬嗬……”
輕蔑的笑聲，尤其是那兩字，歲幣像是一記耳光打在趙構的臉上。
對待北方遊牧民族，漢唐之和親，兩宋之歲幣，這或許是當時委曲求全的辦法，可真的要說起來，恥還是有的，不是嗎？
“不稱臣……不納貢……”趙構喃喃的念叨著這幾句話，其實不隻是他，帳中之人都是如此。
這幾句話看似普通，可真的說起來，卻又是那麽的激奮人心，歐陽澈的呼吸越來越是粗重了起來，林衝的雙手逐漸的攥了起來，楊誌的雙眼見見的泛起了紅色……
“犯我大宋者，必誅之，縱使身死，吾亦無悔……”
楊浩走出軍帳，望著北方，負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