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老謀深算
碧貴嬪露出幾欲噬人的目光，朝著薑嫚撲了過去，“曦妃，你先害我孩兒不成，竟然還要冤我，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薑嫚見她那副癲狂的樣子，往後一退避開，然而武帝卻快她一步，一腳將碧貴嬪踢到一邊，緊緊將薑嫚護在懷中，令侍衛將碧貴嬪拖了下去，轉身扶著薑嫚，已經不是開始那滿臉怒意的模樣，“嫚兒，你還是不舒服嗎？”
薑嫚臉色淡淡的，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眼波裏的光芒輕而微傷，半垂著眼眸，淺淺地道：“謝陛下關心，臣妾無妨。”
武帝也不介意，很自然地就迎上去抓緊薑嫚的手臂，著緊又不失溫柔地拉著她，“你不舒服，還是先到一旁坐著休息下吧。”
薑嫚抿著粉色的潤唇，低聲道：“臣妾現在還是有罪之身，陛下還沒定奪，不敢坐下。”
簡貴妃見到武帝對薑嫚那遷就的模樣，心中酸澀的冒泡，這麽多人在場，也不知道收斂，她幹笑了一聲。
“碧貴嬪欺騙陛下，沒有懷孕，也不能說明曦妃沒有傷害比貴妃啊，她哪裏知道是真是假，一時氣怒打了也是有的？”
薑嫚側過頭來，看著簡貴妃眼紋漸生，日漸顯得尖酸的麵容，嘴角含著一抹飄渺的笑意，聲音淡諷：
“簡貴妃，若碧貴嬪不是假懷孕，那她為何要故意在人前裝腔作勢，和我爭吵，還故意將我引到了琳琅閣中，她本來就沒有身孕，足月自然也生不下龍胎，便隻有找個機會嫁禍於人。若是你這般猜測，她蓄意謀害於我，卻還要讓我來承擔這根本就沒有發生的事情，那這世間的一切還要清白兩字做什麽，反正無論查與不查，始終是沒有的。”
簡貴妃被她一通說辭辯得嘴唇張張合合，武帝兩道淩厲的目光已經朝著她射去。
“簡貴妃，你今日一直就咬著曦妃不放，若不是禦醫證明了曦妃的清白，朕也要被你誤導，錯怪了曦妃！”
簡貴妃見武帝把之前的一切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委屈的麵上都憋紅了，這關她什麽事，她左不過是在一旁說了幾句，最後做決定的不還是陛下你自己麽。現在要哄寵妃高興了，就把一切事情都往其他人的身上推，著實過分。
可這話，她也隻能在心裏，不敢說出來，暗自咬緊了牙根。
武帝訓完了她，轉而過來又拉著薑嫚，有些事情見好就收，過分耍性子反而惹得男人不喜，更何況是九五之尊，過了也就失去了那份樂趣。
薑嫚嗔了武帝一眼，不甘不願地任他拉著，隻是眼睛還朝著其他看去，嘴角卻微微翹起。
武帝瞧見她這模樣，嘴角也露了一分笑意，拉著薑嫚對著四周人吩咐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各自準備參加年宴吧。”
既然薑嫚的事兒完了，那些妃嬪心中多少都覺得有些遺憾，本來可以看宮中第一寵妃倒台的事兒，結果人家一點事都沒有，好在今兒個也倒了一個碧貴嬪，這些深宮女子也會覺得多少有點安慰了。
薑嫚側頭望著武帝，“臣妾也要回宮中去準備一下了，總不能這幅模樣參加宴會吧。”
原本華貴的裙擺因為跪拜而起了褶皺，臉色也因為哭泣，顯得有些蒼白，看起來，似乎更傾向於在寢宮內隨意自然的模樣，別有一番風韻。
但這確實是不適合在年宴上出現的，武帝點頭，“其實你這樣也不錯，朕很喜歡。”
“瞧陛下又說笑了，臣妾眼睛都腫起來了，哪裏會好看。”薑嫚微撅了嘴，玉手撫著自己的臉蛋，那上麵的指印還發紅。
武帝此時哪裏還記得剛才的不愉快，心疼地牽著她的手，“朕陪你一起回未央宮，都怪朕一時不小心，等會朕給你挑衣裳……”
簡貴妃心裏那種怨恨就別提了，眸子裏盛著的火焰幾乎能將一室的冷意消除。
慕雲徵瞧著薑嫚，默默的發笑，在人前秀恩愛，並不是薑嫚的一貫作風，不過今日這麽做嘛，除了讓那些幸災樂禍的人好好氣上一氣外，還是在警告她們，就算是碧貴嬪拿著胎兒來做賭注，武帝到底還是偏愛她曦妃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容她一再拖延，下次這些人再出手，隻怕要再三掂量掂量。
今天的贏家，最終還是薑嫚，武帝對她，定然比以前要更好。
薑嫚不僅容貌美麗，性格又和淳後相似，和家中的關係又並不好，從不多為自己，為家中求些什麽，光是這些，就已經足夠滿足一個權勢巨大的男人對女子的寵愛了。
更何況她與武帝相遇的方式，比起其他被選進宮的妃嬪來，更似真心真意，愛慕已久的，武帝隻有越發的喜歡。
那些妃嬪眼紅心嫉的看著武帝牽著薑嫚出去，一個個臉色那假意的笑都繃不住，抱怨了一會之後，也沒有再聚集在一起，畢竟這個時間，還是要回到寢宮裏去裝扮一番，等會年宴上可不能輸給其他妃嬪，如今沒了碧貴嬪，爭寵的機會又要大一些，誰不想成為後宮裏受寵的那個啊。
慕雲徵走了出來沒多遠，便瞧見有一白色的人影立在天籟閣不遠處的古亭之下，身姿頎長，衣袂飄飛，慵懶的姿態透出不經意的淩厲貴氣，天邊漸漸暗下來的色澤有一層淡色的紅，灑在天地之間那一抹白色上，宛若盛世華彩，便是遠遠瞧著那一抹身影也覺得風姿無限，瑰麗無雙。
慕雲徵快步走了過去，瞧著那令人著迷的一雙幽魅華眸，“過來了。”
“她們都走了，我在這兒等你一起去金殿。”蕭元璟瞧著那抹纖細的身影走來，狹眸微眯，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寵溺光芒，伸手拉起女子的手，包裹在掌心。
“在宮裏呢。”慕雲徵嗔了蕭元璟一眼。
蕭元璟挑了挑眉，表情認真道：“拉我娘子的手，便是陛下看到，也不能說我。”
是，拉手是沒什麽，就是會讓人覺得太過不知收斂了呢。不過，蕭元璟的手掌比起暖爐來，又要舒服的多，慕雲徵自是任他拉著，兩人並排，踩到剛下的潔白薄雪上，兩隻小巧的腳印，和兩隻大兩號的腳印，並列相依。
而風中傳來的是清脆柔婉的女聲，“讓你悄悄尋個事情拖延時間，你怎麽去點火了？”
男子低沉慵懶的聲音混在風中，“隻有點火最快最方便，他這麽一來去，可要耗費不少時間，不是正好讓你下的藥發揮出來麽？”
“你膽子也真夠大的，跑去西太後那裏，幸虧侍衛沒查出來，不然你就完蛋了。”慕雲徵的聲音責怪裏麵又有一層擔心。
蕭元璟眯眼一笑，瞳仁裏帶著一抹笑意，磁性優美的聲音裏帶著撒嬌，“這不都是為了完成娘子你交代的任務嘛，隻有西太後那裏出事，他們才會火急火燎地趕去啊，弄點小火星什麽的，難度還不大嘛！”
慕雲徵白了一眼蕭元璟，真是膽子比天大，也不知道這樣的性子在京都裏怎麽過的這麽樂哉哉的，現在還撒起嬌來，也不怕過路的宮女內侍聽到，多損他京衛營指揮使，靖王世子，鎮西大將軍的麵子啊。
蕭元璟望著慕雲徵的臉色，越發笑的開心，哈哈，看到自家小阿雲被他弄的無奈的樣子，真是覺得有意思啊。
看出他眸中的促狹，慕雲徵抿著唇，暗裏在袖下擰了他一下，看到他吃痛地皺了皺眉，這才接著將剛才在琳琅閣發生的一切說出來。
蕭元璟挑了挑眉，“碧貴嬪沒有子嗣，流產之後難保再能懷上，下的本錢太大了。”
慕雲徵眸光冷凝，望著前方被積雪掩蓋的一頭張牙舞爪的神獸石像，“是啊，姚知州因為碧貴嬪的緣故才升的官，如今碧貴嬪獲罪，陛下難免不會遷怒於他，碧貴嬪本就是受寵的妃嬪，若是生下孩子，是皇子，定然得封，若是公主，陛下也是喜歡的，姚家更進一步不是難事，她反而鋌而走險，意欲以後半生的倚靠來拉下薑嫚，除非……”
她側頭，迎上蕭元璟幽光莫測的狹眸，見他朱紅的薄唇默契開啟，“除非，還有人給了她更大的利益。”
那聲音消散在空氣之中，吐出的熱氣遇到冷空氣，化作白霧，融在鳳眸之中，迷離如煙，“當時，我看到碧貴嬪在最後的舉動，她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是失敗便等待審判，但是人性決定人在死前，會忍不住朝著自己的倚靠或者依戀的人看去，她臨死前，望著的不是武帝，而是東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