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心機和嫉妒
侍衛舉著兩隻箭,卻看兩位尊貴無比的皇子龍孫,你誇我,我誇你,就是不拿箭。說著說著,眼看著其中一位那本來就冷酷的麵色越發有低溫的走勢,幹脆磨了腳跟往後退了一步,能從人熊掌下逃出來,可別喪身在這個地方,那就是真的倒黴了啊!
慕雲徵正埋頭處理傷口,手邊能用到的金創藥,止血藥都已經都用上了,可馮初旭的傷口還未停止流血。人失血過多,一旦昏厥,就邁入死亡了。她略一凝思,手中不停,喊道:“元璟!”
一聽到慕雲徵的聲音,蕭元璟對著四皇子純善的眯眼一笑,揚聲應道:“夫人,有什麽事!”
夫人?蕭元璟什麽時候開始改稱呼了?慕雲徵隻是稍微一想,精力又放在了眼前的傷員身上,“你速度快,先去到禦醫那拿止血藥來,拿最好的,越快越好!”
“好!”蕭元璟目光落到馮初旭的麵容上,雖然不喜歡四皇子在此,但事情有輕重緩急,他也不再停留,翻身躍馬,往營帳所處之地奔去。
慕雲徵要將馮初旭身上的傷係好繃帶,卻發現手腳早就疲憊無力,根本就不能抬起他的身子,低頭喊道:“來個人幫忙!”
“我來吧。”五皇子蹲了下來,扶著馮初旭的身子,以便慕雲徵低頭將繃帶在他身上繞圈。
那垂下的眼眸裏隻有一心一意的為馮初旭上藥療傷,除此之外,沒有一絲的雜質,與素日裏那般雍容高貴,溫婉含蓄的模樣相比,又多了一分難得堅毅和勇敢。
五皇子的目光落到慕雲徵纖細忙碌的手背上,上麵還有兩條明顯被人熊利爪刮過的紅痕。他剛才看到她帶著曦妃,連連躲避狂熊襲擊,明明放開嚇的腿軟的曦妃,她必然能夠逃脫,卻在遭受襲擊的時候,不扔下朋友逃離。
這是個很奇特的女子,和她做朋友,應該是可以放心無憂的吧。
“好了。”慕雲徵抬起頭來,卻對上一雙清澈而溫和的眼眸,近距離來看,才發現五皇子的眼睛並不是純粹的黑,而是黑中帶著一點深藍,好似夏日裏高遠的天空中的緞幔一般,聽說,開國曌帝的眼睛便是深藍色的,看來五皇子是遺傳自先祖的了,她溫和一笑,“謝謝五皇子。”
五皇子溫和的麵容上也回之以一笑,“舉手之勞罷了,倒是你,未曾想到除了畫意卓絕之外,你還擅長醫術。”
既然出手,慕雲徵就做好了被人詢問的準備,她從容答道:“學過一些岐黃之術,不敢妄自稱醫,若不是馮統領傷口嚴重,我哪敢出手。”
五皇子接過侍衛遞來的帕子,瞧了一眼慕雲徵手上的血跡,又遞給了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世子妃有心了。”
手中黏黏的確實不舒服,慕雲徵也不推脫,將帕子接過來,細細擦拭著手指上的血液,微微頷首。
腦子裏想起她當初學醫的初衷,卻是為了防止家人被害,哪裏有五皇子說的這般崇高的說法呢。如今學了這醫術,不僅能自保,救人呢,有時候還能害人呢。
不過從今日起,她會醫術的事情,隻怕也是瞞不住了,畢竟普通人是不會隨身帶著針灸所用的銀針的。到時候回去,還是跟師傅說一下今日的情況吧。
“他的傷實在是太重了,這樣重的傷簡直很難治愈啊”禦醫歎了一口氣,繼續埋頭施針。
薑嫚站在帳篷外,聽著禦醫的話,整個人如同一盆涼水從頭潑到了底,她忘不了馮初旭滿身是血的樣子,慕雲徵緊緊握著她的手,努力讓她不要露出太多的異樣來,好在周圍的人都以為她的神情是被人熊嚇到的,而沒有誰格外的留意。
慕雲徵拉著薑嫚到了一間營帳搭建起來的行醫館,讓薑嫚緩和心中的傷痛。半晌之後,她緩緩轉過頭來,望著慕雲徵,道“馮初旭的刀怎麽就會這樣斷掉?”
侍衛的佩刀都是宮中的精鐵鍛造而成,不說削鐵如泥,但絕對不會是劣質的鐵器,畢竟他們都是用來守護皇城的安全,如果他們的兵器都出了問題的話,萬一出了什麽事,那必然是滔天大禍。
慕雲徵早就讓人將那斷刀拾來,桑若拿著斷刃刃口一看,臉色微微一變,接著道:“這刀被人做了手腳,別說是砍熊,即便是砍樹,砍一棵枯樹有可能刀刃都會斷裂!”
這樣的刀,根本就不是用來做武器的,而是那些表演雜耍的用來做樣子的罷了。
薑嫚猛地抬起頭來,一手將拿刀片扯了過來放在麵前!當目光落在那劣刀之上,她的全身都在顫抖,頭上的金釵隨著她的動作不斷的搖晃,泄露她內心激憤的心情!
“是她!是她!雲徵是她!”
慕雲徵從來沒見過薑嫚如此失控,那張美豔的麵容上露出了極端憤怒,幾乎是不可克製的站起來,“我知道一定是豫嬪,你和我在山上聽到了吧。肯定是她動了手腳!若不是如此,那林中怎麽會有人熊出現!”
莫說薑嫚已經知道,慕雲徵從一開始便想到了這一點,這在圍場之中,怎麽可能會有人熊出現呢?周圍的侍衛也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凶獸進入林中,而且人熊到了冬日早就吃的膘肥體壯,已經冬眠了,何故那三頭人熊還像很久沒有進食一般,這其中定然是有人動了手腳。
慕雲徵望著激怒的薑嫚,她在帳篷裏尋找可以刺殺的東西,旁邊直到發現沒有什麽鋒利的東西時,她直接拾起了馮初旭的斷刀捏在了手中,手掌被刀刃割傷,鮮血直流,而她卻似乎沒有一點痛感,兩眼發紅,便要衝出去。
慕雲徵連連皺眉,一把扯住了她,低聲斥道:“薑嫚,你冷靜一點!”
“冷靜?讓我怎麽冷靜?!他是為我受傷的,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會這樣!難道你沒有聽到禦醫說嗎?他現在很危險,隨時隨地可能喪命,這關他什麽事?豫嬪她不是想要害我嗎?她想要害我,現在我就到她麵前去,看到底是她死還是我死!”
這個時候的薑嫚已經被一種憤怒掩蓋了理智,她看到心愛的人躺在她的麵前,渾身浴血,激烈的感情衝擊已經讓她沒有辦法理智的思考。
可是她如果這個時候衝到豫嬪那裏去,又有什麽意義呢?
慕雲徵頓時心中充起了一股惱怒,她揚起手一個巴掌扇到了薑嫚的臉上,聲音平和然而卻含著一股瑟瑟的冷意。
“你去啊,你現在去,你去隻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如此的掛念馮初旭,你為了他可以去殺害一個陛下寵愛的妃嬪,你去!如果你想要馮初旭死的快一點,那麽你就趕緊去!”
這一巴掌煽在薑嫚的臉上,也許不重,然而卻將她的動作停滯了下來,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那一雙蒼穹遼闊的瞳眸裏蘊含著一種淡淡的悲哀,在那墨色的眸子裏仿佛在萬年冰山中央讓人看不清晰。
然而此刻她卻分明看的清楚,這個素來冷靜的女子與她一樣,心中也是一樣的悲憤!一樣的傷痛!
然而,她卻沒有像自己一般衝動,大吼。
她隻是這樣靜靜的望著她,就像一麵鏡子,照出了自己的衝動和魯莽。
薑嫚呆滯了片刻,隨後,她手慢慢地垂了下來,手中的刀片叮當的掉到了地上,她的眼睛裏溢出了一汪水霧,聲音低啞,“你說,我該怎麽辦?”
見她已經不再衝動,慕雲徵對著桑若使個眼色,桑若上去將她傷破的手捧了起來,掏出金瘡藥灑在了上麵。
而慕雲徵則在一旁慢慢地道:“這刀的事情,你已經看到了。剛才那人熊,蕭元璟已經去查了,人熊是被人放了進來的沒錯。但是你以為她一個人能做這麽大的事情嗎?她一個普通的歌妓,如何能讓人訓練了人熊進來這侍衛重重的密林之中呢?她的背後肯定是有人!要殺掉豫嬪是簡單,但是要將身後的人一起責罰,卻就需要更深的謀劃了。你現在衝動也許能逞一時之快,但是換來的卻是無盡的後果和擦不幹淨的恥辱。以後,你還會讓陛下時時刻刻都記著你今日的這一幕,要想給人留下一個壞印象,是很容易的。它能輕易地抹殺你以前做過的一切,你在皇宮這麽久,難道還不知道嗎?”
她痛心馮初旭的傷,從十公主一開始說要女子參加狩獵,便是豫嬪計劃開始的薑嫚在哪一組,放了出來。
先是放出一頭將大部分人都牽引住,再出其不意的將兩頭猛獸放出,好一招聲東擊西啊!
“那你有什麽辦法嗎?如今我們拿了那個證據難道就不可以去陛下麵前指證她嗎?”
“不,現在指正她,她完全可以否認。馮初旭是一個侍衛,對於陛下來說侍衛保護妃嬪受傷,這並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豫嬪她完全可以說是有人冤枉她,因為當初抽簽的時候,她便是和武帝一隊,她可以說自己沒有可能去吩咐人下手,你沒有想到這一點她卻想到了。若是一個不查,反而會讓陛下覺得你是故意爭寵而冤枉豫嬪。所以如今隻能尋到機會然後下手。”慕雲徵緩緩地分析。
聞言,薑嫚低聲道:“你想到了什麽?”
慕雲徵低頭一笑,眸光詭譎幽暗,聲輕如葉,“有時候,受寵和有心計並不一定是好事,機會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