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妃來嬪往
“靖王妃”薨，整個靖王府後院之事就落到了慕雲徵的身上，在慕家的時候，慕雲徵就幫慕氏處理了家務事，雖然嫁到王府還沒一年，但是辦起事來，卻是相當的利落和整齊。
武帝知道這件事後，也傳人來安撫薨了王妃的靖王。
靖王表示哀痛，並且由於“太過傷心”而閉門不見客。其實是懶得聽前來的文武百官，勳貴爵爺們的安慰，靖王哪裏會傷心，更多的氣憤。
舉喪當日，他吩咐侍衛將匡薔和蕭風鬆捆綁點穴了放在了一個棺材裏，活埋在當初挖出靖王妃屍骨的地方，以泄他心頭之怒。
而就在蕭元璟和慕雲徵兩人在府中忙的團團轉的應付貴婦千金之時，在後宮之中的薑嫚收到了簡貴妃賞菊的邀請。
未央宮裏，華光流影，紫色的珠鏈反射出晶瑩的光。
薑嫚坐在雕花蓮藕水銀鏡前，裕兒給她正梳著頭，她懶懶地道：“這豫嬪我記得，她還沒有正式侍寢吧。”
裕兒抹了海棠花的頭油在手心，一點點均勻地擦到薑嫚的發上，“是的。自陛下壽宴之後，本來當晚就要翻她的牌子，可她說自己是民女，鄙陋粗俗，不懂宮中的規矩，等向宮中嬤嬤們學好了禮儀，到時候再來伺候陛下。”
薑嫚挑了挑眉，拈起螺子黛輕輕地描出兩條柳眉，嘴唇彎了彎，似笑非笑道：“倒是比我剛進宮的時候聰明多了，知道玩一玩欲拒還迎。這也好啊。”
裕兒不解地道：“這有什麽好的，陛下現在喜歡她，她還不趕緊討好了，要是有一天不喜歡了，那她後悔就來不及了。”
裕兒的年紀比米兒還小，是孟夫人給薑嫚挑的丫鬟，她見識不多，心眼也不多，其實是不適合宮裏這樣複雜的地方的。但是有一點，卻是讓孟夫人看中她的，就是忠心嘴緊。
這兩點雖然看起來沒什麽，但是在宮裏就顯得尤為了。忠心，就能使薑嫚不要擔心被心腹背叛，嘴緊，就知道什麽時候能說話，什麽時候不能說。
此時因為殿中隻有她們兩人，她才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薑嫚並不責怪她，朝陽似的麵容畫得精致嫵媚，她朝著鏡子裏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淡淡一笑。
“那是裕兒你還小，你看陛下的宮裏，美人還少嗎？隨便哪一個妃嬪拿出去，到了民間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看多了花，再看也就沒什麽感覺了，這時候就是靠性格氣質在群芳中脫穎而出。
壽宴上，豫嬪表現出來的性子有一股傲氣，與後宮隻會逢迎的女子不同，馬上就吸引了陛下。
若是她即刻伺寢，陛下得到手了，也覺得沒那麽新鮮了。
可她如今偏偏沒答應，就像是一塊肉吊到了老虎的麵前，老虎吃不到，自然心急，恨不得馬上追上去，哄著這塊肉，騙到口中吃下去才會甘心。
“人啊，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她說到這裏，眸中苦笑一閃而過，在宮中才一年，她就懂得了好多以前不懂的東西了，真是覺得有點陌生啊。
人就是在鬥爭之中，壓力之下，才會成長得最為驚人。
裕兒卻在細細的思考薑嫚的話，品出了其中的意思後，恍然大悟地張著小嘴道：“噢，奴婢明白了。那就是和娘娘你經常讓陛下多到別的妃嬪宮中去休息，是一個道理吧。”
薑嫚含笑點頭。
“難怪了，陛下還把以前穎妃居住的雲芳宮令人重新翻修了，改名叫做藏玉宮，看那意思，就等著豫嬪伺寢後入住了。”裕兒將兩支紫色瓔珞步搖簪，分別插在左右兩邊，長長的瓔珞垂下，一步一搖，使人更加的明翠。
“沒錯，她是陛下的新寵啊。”薑嫚看了看，含笑讚譽，“挺好看的，不錯。”
裕兒扶著她站起來，米兒拿了煙紫色的披風給她係上，看著自家小姐膚光如膩，杏眸含煙，眉宇裏帶著一股子慵懶嫵媚，當真是一朵海棠般的美麗，隻可惜……她有點悵然，輕輕的在領子處打了個蝴蝶結，“這才沒多久，陛下就又寵愛別的人了。”
“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薑嫚掃了米兒一眼，低頭拉了拉衣領。
那一眼裏的荒涼讓米兒迅速的低下頭，她知道，薑嫚不是因為豫嬪心裏不舒服，而是因為她這句話說的太大膽了，“奴婢日後再也不說了。”
此時已經是十月末了，菊花是禦花園裏開的最好的花卉，一朵朵的奪走了原本姹紫嫣紅牡丹，芙蓉的雍容，在一片慘淡的色彩中，尤其突出那清寒孤傲的色彩。
遠遠的薑嫚便看到在太極池旁邊站著的一群錦衣麗人，站在碧清的水麵宛若一瓣瓣漂浮在半空的花葉，花團錦簇，好似那香味隔了這麽遠，她就能聞到。
“曦妃娘娘來了。”豫嬪著了一身藍色錦緞走進來，聲音也如冰玉一般，還是那種肆意的音調。
她今日穿的那藍色的是一種冰到極點泛出來的微藍，走近了看又覺得像水一般，薑嫚含笑道：“豫嬪穿的是冰雪緞製的衣裳吧，這緞子我一直覺得顏色太冷，怕穿不出這個氣韻來，如今看你穿，倒是相得益彰，很是高貴。”
豫嬪低頭看了一眼，不以為意道：“內務府送過來的，我瞧著顏色不錯，就穿起來了。曦妃你適合穿大紅大紫的顏色，這樣的冷色調你自然是不喜歡的。”
這樣的話聽的米兒都皺起了眉頭，實在是太過無禮了，大紅大紫無非就是在說薑嫚俗氣。她還隻是一個嬪呢，就敢對妃位如此囂張。
薑嫚倒是不介意，眉目如火焰跳動，很是喜歡豫嬪這一句話般，揚聲道：“紅色為正，紫色為尊，都是一等一的好色兒，豫嬪說本宮穿了好看，本宮倒是歡喜的很。”
這樣的話，如今的薑嫚根本就是隨便撥開，不當一回事了。
豫嬪如今是武帝的新寵，還未侍寢就已經住到了宮裏，雖然還在和嬤嬤們學習規矩，誰都知道她遲早是要受寵的。雖然她性子冷冷的，說話又不大中聽，眾妃嬪還是給了她三分薄麵。
到了菊花園裏的時候，簡貴妃早被一群妃嬪圍著，正紮在一處圍著一盆金菊品談著，見到她們兩人走過來，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三分，“曦妃和豫嬪倒是親近的很啦，還約了一起過來。”
薑嫚笑的淡淡的，她剛才是巧遇豫嬪的，什麽約好，就憑豫嬪是四皇子送進來的人這一點，她就與豫嬪不是一個陣營的了。
慕雲徵和四皇子皇後關係緊張，她又不是不知曉。同樣，她也不必要和簡貴妃解釋。
豫嬪也顯然是同樣的心思，纖細的手指在菊花上拂了一拂，“貴妃娘娘來的倒是挺早的。”
“今天既然是豫嬪你跟本宮提出來賞菊的，本宮自然要辦好妹妹進宮來的第一場賞菊會了。隻是沒想到，妹妹年紀輕輕，也喜歡菊花這樣清寒的花兒。”
簡貴妃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有多年宮中鬥爭出來的涵養自若，畢竟在貴妃的位置上坐了許多年，磨練了多年的她，本來就不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
“菊花清淨高潔自然惹人欣賞，不過這麽多人一起看，就失去了原本孤傲的氛圍了，各位娘娘還是莫要都圍在一棵麵前才好，免得生生糟蹋了花兒。”豫嬪嘴角帶著一抹涼意，十分不客氣地說完。
這番話使得剛才一群圍在簡貴妃身邊的妃嬪們臉上都有些難看，不由更看不慣這豫嬪，仗著是四皇子選送進宮的，又有什麽銜玉而生的噱頭，還沒侍寢就得了嬪位，這讓入宮多年還在貴人，甚至更低位分其他妃嬪怎麽受得了。
碧嬪在一旁，美眸裏就飛出了不屑，“豫嬪妹妹自然是喜歡清靜的，聽聞陛下命內務府修葺了雲芳宮，裏頭的擺設大多是美玉。我們可沒有這個待遇，隻好一群群的擁著賞花了。”
聽了碧嬪的話，其他人的麵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嫉妒的神色。後宮裏的規矩，嬪位還不夠資格成為一宮主位，隻有貴嬪才可以，所以就像碧嬪這樣受寵的，上麵還有福貴嬪在。而豫嬪一進宮就進了原本是妃子入住的雲芳宮，怎地不讓人心中生醋意呢。
豫嬪神色裏盡是一片不在乎，“陛下讓我住哪裏，我就住哪裏，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薑嫚聽這豫嬪說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本來性格就是這樣的爽直，還是故意裝作如此，也不插嘴，任她們在那唇槍舌劍，來回不停。
以往這時候，這些人都是圍著自己的，現在換了一個人，還是做著這樣的事兒，後宮真是每天都上演著循環不斷的戲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