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王爺的奇恥大辱
他是相信了母妃的話了,蕭風鬆望著那碗水,不知道怎麽就害怕了起來,那水中飄著淡淡的血跡就像是一個魔鬼一樣可怕,隨時會將他吞噬。
他小聲的,帶著商量地語氣道:“父王,要驗什麽呢,你不是看著我出生的嗎?這個瘋女人她說的話,你也相信嗎?”
靖王麵色不動,站在遠處,像是一顆黑石沉沉,隻朝著博文皺了一下眉。隻聽屋中一聲唰的拔刀聲,還沒看清楚博文怎麽出刀的,蕭風鬆隻感覺到手指頭傳來刺痛,被人拉著擠出幾滴鮮血,跌落到了碗中。
血滴在碗中飄浮,慢悠悠的沉到了碗底,如同楚河漢界一般,清晰的各處一地,互不相容。
屋中一下子呈現一種詭異的安靜氣息,像是所有的人呼吸都停了下來,隻有匡薔在反複強調一句話,“不,王爺,他是你的兒子……”然而在鐵的事實麵前,匡薔的聲音也越來越弱,沒有任何說服力。
蕭風鬆看到這一切,整個人像是被千斤巨石所壓,身子搖搖欲墜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珠子似乎都要從眼眶裏蹦了出來,覺得退上一步,就能避開匡薔的那句話一般,“不,不,不可能的,這水有問題,有問題!我怎麽可能不是父王的兒子,怎麽可能!”
靖王腦門上青筋突突的跳動,似要衝破皮膚迸出來,整個人如同一個極大的龍卷風中心,隨時將有雷鳴電霹從天而降。渾身散發出極冷的氣息,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發怒,可他偏偏一個字都不說,隻是目光落在匡薔的身上,幽黑如墨。
好在最近聽到的驚奇故事不是第一樁了,蕭元璟有些意外,卻沒有驚訝,隻是在匡薔和蕭風鬆之間來回看了幾眼,狹瞳中流露出一抹沉思。
而最為平靜的則是慕雲徵,這個念頭,其實早在她的心中轉過了無數回。也許是她將事情都想的非常的詳細,細到一些平常人都不會注意到的地方。比如,匡薔代替靖王妃的位置時,她必然要注意個地方,靖王妃連孩子都生了,肯定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否則的話,靖王就算再和靖王妃不熟悉,這樣的區別,久經風月的王爺還是能區別出來的。那麽,替匡薔去掉這一層東西的人自然是她最為感激的恩人,修則了。
也許靖王可以忍受二十年來睡在枕邊的不是真正的靖王妃,也可以忍受自己的兒子不是真正的嫡子,隻是另外一個女人所生下來的私生子,可身為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身份尊貴的男人,他絕對不能容忍自己頭上戴著一頂閃閃發光的綠帽子,而且戴了整整十八年!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在良久的沉默之後,靖王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宛若從胸腔裏擠出來,“把他們兩人押入地牢,好好審問!”
這是慕雲徵第一次到王府裏的地牢中來,地牢的門一關上,光線被隔絕,整個空間隻有掛在牆上的油燈,跳躍著昏黃的光。王府的地牢很少用,雖然四周簡陋陰沉,然而因為很少關人,沒有那種腐臭陰濕的氣味,地上鋪著厚厚的幹草,踩在上麵發出沙沙的響聲。
蕭元璟走在她的身邊,皺眉道:“這地方不幹淨,不讓你來,你偏偏要來。”
慕雲徵微微一笑,眼神卻是十分的冰冷,“我很想知道,那個修則是何許人也。”
既然敢設下陷阱要害她慕府全家,她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這還是她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對手,知己知彼在鬥爭中是相當的一點。而她目前手中所擁有修則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要對付他,也要尋到辦法才是,才能報了這欲要滅門之仇。
這雖然是她第一次到地牢,慕雲徵卻沒有絲毫的不適應,經曆過死亡的人,連最可怕的東西都已經經曆過了,麵對陰暗總是比一般的人要從容的多。
一旦知道匡薔不是真正的王妃,而蕭風鬆也不是自己的兄弟,蕭元璟對於這兩個本來就對他屢次加害,毫無感情的兩人,沒有絲毫留情。
此時的牆上掛著的兩人,衣衫淩亂,鞭痕累累,顯然被好好的“伺候”過了。
侍衛已經問了諸多的話,可蕭風鬆嚎叫連連,卻招認不出什麽東西,隻說修則是他幼時遇見的救命恩人,匡薔感激修則的救命之恩,讓他認了修則做義父,還說修則是個江湖中人,身手很好,也懂得很多東西,除此之外,其他一概不曉得。
這一點,慕雲徵倒是相信的,蕭風鬆被匡薔當作掌心寶,恨不得天天兜在口袋裏,一直都護在身邊,喂養了十八年,養出個一事無成,眼高手低的性子,最後還親自賣了匡薔。這樣的人,鞭子一下去,隻怕就恨不得將知道的東西全部都招出來,一個字都不留。
她將目光轉到了匡薔的身上,蕭元璟便問道:“那她呢?”
南平鬆看了一眼蕭元璟的神情,稟報道:“她倒是硬氣,不管怎麽打,也不肯說出修則的下落來,已經用水潑了三回了,現在潑都潑不醒來了。”
慕雲徵望著匡薔,目光裏浸著冷意,心中冷笑,當初若不是看她是“靖王妃”的份上,自己才隻守不攻。如今,可以任她作為了,她語氣平和地道:“南侍衛,她還等著修則來救她的,單憑你這兩鞭子,她自然是不會自斷生路的。我自有辦法讓她招供,你將她弄醒吧。”
南平鬆自認自己揮下去的鞭子,可不是小毛孩的力道,也不知道這長得嫻雅的世子妃還能用什麽手段出來,不禁詫異道:“世子妃,你有何辦法?”
“最溫柔的辦法。”慕雲徵看著匡薔,下巴微抬,“喚醒她吧,我保證不用你們那麽麻煩。”
南平鬆將信將疑,總覺得這審問的事情不是弱女子來做的,朝著蕭元璟發了個詢問的意思,紅吟見他婆婆媽媽的,哼哼道:“南侍衛,你快點吩咐人將那壞女人潑醒吧。世子在這裏看著,他這麽疼愛世子妃,哪裏不會同意。”
慕雲徵頓時臉色有點發窘,朝著紅吟輕喝道:“別胡說。”
雖然是夫妻,這麽多人麵前說蕭元璟對她唯命是從,這有損他男子漢的尊嚴。
誰知道蕭元璟反而是笑了,勾起的唇畔含著一抹風流,讚同道:“紅吟說的沒錯,世子妃要審就讓她審吧。”
他不介意讓人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徽兒,最好以後那些花花草草的都別黏上來是最好的。
南平鬆微怔,紅吟得意的向他眨了眨眼,他收回目光,時而不見,麵無表情地讓人用冰水反複潑暈厥了的匡薔。
匡薔悠悠醒過來,頭發濕答答的落了水,虛弱地抬起頭,視線落在站在身前她不遠處的慕雲徵,嘴唇勾起譏諷的一笑,“你們還有什麽招數,盡管拿出來吧!”
她的聲音雖小,卻還是有些硬氣的。比起蕭風鬆來,匡薔倒是像個人。不過,也隻是像而已。
慕雲徵淡淡一笑,搖頭道:“用鞭子抽,用刀子割,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實在是讓人有些害怕。你知道我素來是溫婉和氣的,絕對不會對你用這些血腥的手段。”
匡薔冷笑了一聲,牽扯到鞭傷,笑容一下又變得像是在哭,“慕雲徵,你不用在這假惺惺裝什麽好人了,要動手就盡管動手,我不會怕你的。”
慕雲徵緩緩一笑,坐在旁邊侍衛搬來的椅子上,望著匡薔倔強的表情,聲音很是溫和:“怎麽,你還在等著修則來救你嗎,你覺得他還會來嗎,從你到王府開始,最起碼都有六個時辰了吧。依他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你消失了吧,你還要等,等到什麽時候呢?”
匡薔一怔,隨之又幹笑了兩聲:“慕雲徵,你別想用這一套來打擊我,不管修則他會不會來,你什麽都別想從我口中得到。你想知道修則的信息我偏偏不告訴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查,不要來問我呀。”
望著匡薔自以為得意的模樣,慕雲徵搖了搖頭,她的神情依舊很平和,匡薔的話對她沒有造成一絲影響。
的確,修則的信息掩藏得非常好,在京中查了幾日都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但是,現在匡薔在她手中,難道就真的不能問出什麽嗎?
她不相信匡薔真的是鐵打銅骨,什麽都不怕,此時不過是一股硬氣在撐著罷了。
她對著匡薔道:“當然,我知道你是不怕鞭刑的,可你的兒子呢,他是不是像你一樣可以頂得住刑罰呢?我剛才可是聽說了,鞭子一抽下去,他什麽都說了,隻可惜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否則的話,根本就不需要再問你了。”
匡薔抬起頭來,望著那張肌光寧潤的臉,一雙鳳眸幽幽沉沉,像是與這陰暗的地牢混為了一體。
她看了一眼在旁邊依然昏沉的蕭風鬆,冷笑道:“你們審問他,什麽也審問不出來,他連自己的身世都是剛剛曉得。對於修則的事又能知道什麽呢。”
“是啊,他知道的不多,可你知道啊。”慕雲徵緩緩站了起來,笑容裏帶著一絲寒冷的痕跡,走到了蕭風鬆的麵前,對著旁邊的行刑人道:“潑水。”
“嘩啦”一桶冰水潑到了蕭風鬆的臉上,他打了一個寒栗,從昏沉中醒來,懵懵懂懂環視了周圍一圈,然後尖叫道:“我什麽都說了!我什麽都已經說了!還要幹什麽呢!幹嘛還潑我!”
他的聲音在牢中格外的清晰,就像是臨死者的哀嚎一般,可惜誰也沒有碰他,他就叫得如此淒慘。等會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叫呢。
慕雲徵搖了搖頭,側頭對著匡薔道:“你不怕,可是他很怕,現在開始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你將所知道的修則的一切全部都說出來的話,我就不折磨蕭風鬆了。若是你不說的話……我覺得你還是選擇前者比較好。”
匡薔望著蕭風鬆那張驚懼的臉,想起自己今晚來救他,反而被他弄得關進了牢中,心中是恨意交加,眼神裏迸出了淩厲的光。
蕭風鬆昏沉之間也聽懂了慕雲徵的話,不禁轉頭大喊道:“娘,娘,你快點說吧,義父的事情你都說出來啊!你現在還管他做什麽,他都不管我們了,他救都不來救我們,你還守著那些秘密做什麽呢,快點說出來啊!”
匡薔的麵部控製不住的抽搐了一下,然而,她依舊咬緊牙關,搖頭道:“這個逆子,若不是他今日,我也不會被關在這裏,你若是要罰就罰他吧,我絕對不會說出恩人的下落。”
“好,好,有骨氣。”慕雲徵輕擊了手掌,麵上一副十分讚同的模樣,她側頭望著南平鬆:“南侍衛,你剛才抽人用的那條鞭子呢?”
南平鬆從牆上取出一條手指粗細的長鞭來,上麵沾染了斑駁的血跡,暗紅色的長鞭,鞭身上掛著點點的倒鉤。
鞭子是最常見刑具的一種,越是細的鞭子,打在人的身上就越痛。